《我们的世界尚未崩坏》月光士多

31、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第二天一早，居然也没闲着，先是给小狗喂好了狗粮和牛奶，又按照宠物医生教的方法帮它换好纱布，小狗配合度非常高，居然嘴里嘟囔着“小狗狗你比床上那个家伙听话多了，不哭也不闹，下次来给你带零食吃。”话音刚落，居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自己不该在别人家里说人家不如一只狗……
　　回头一看，程一舜正坐在床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她，一副“我全部都听到了”的样子。
　　“啊喏……我说小狗可真可爱啊，你饿不饿我去煮碗面给你吃呀~”居然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阳光灿烂的笑容。那股阴风随着程一舜脸部的放松程度渐渐消失，看见程一舜点了点头，居然松了一口气，走去厨房，程一舜不知道，自己十分钟后会有多么后悔让这个女人去自己的厨房煮面。
　　说到下厨，居然不是没有过经验。只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要么烧糊一个锅，要么戳烂一只碗，厨房如果能在流星来的时候许愿，它一定会暗暗期许让这个叫做居然的女人不要踏进自己的世界半步，如果厨房自己能长腿，那么看见这个女人，它就会脚底抹油一样远远溜走。
　　只听得厨房一阵叮铃咣当锅碗瓢勺相互撞击的声音，一阵阵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因为一次次意外而发出的惊险的叫声，程一舜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朝厨房望去，一阵浓烟正在从锅中升起，他三条黑线从头上冒出来。
　　不一会儿，居然就颤巍巍的捧着一碗面出来了，程一舜心里嘀咕着：还行，总算还有一碗面。当那碗面端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不再这么想了。荷包蛋被煎地黑不溜秋的，浑身散发出一股“我不能吃我有毒”的气息，面条有些被煮的烂到断掉，有些看起来还是夹生的，应该是居然觉得之前放的面太少后来又加进去的。而这个碗里，除了面、水、蛋，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快吃吧，尝尝我的手艺。你可是第二个吃我做的饭的人。”居然一脸“不吃你就亏大了”的表情。
　　程一舜骑虎难下，抱着必死的心态闭着眼睛吃了一口面，果真，是面，面粉的面。除了面粉的味道，什么其他的味道都没有。
　　“啊对了，因为你的嗓子，所以我做的清淡了一些，没有放盐和其他调味品。”居然得意的补充道。
　　程一舜抬头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这位女士了，竟然做出这等难吃的东西来毒害自己，可看她的表情又是非常真诚的，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是如此的令人难以下咽。煮一碗面这种简单的操作都能玩砸，他真的是佩服。想放下碗，但是看着居然那副期待的表情，他有点不是很忍心，还是咬了咬牙，又吃了一口。
　　再抬头，居然还是那副期待的神情。就像一个圣诞节前夜在床头挂上袜子等待圣诞老爷爷来临的小孩那样，没有哪个父母会忍心告诉孩子圣诞老人不存在。程一舜豁出去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一口气吃完吧，反正就是一坨面而已。
　　“对了，那个蛋你还是不要吃了。糊了，应该会影响你的嗓子。”程一舜正皱着眉头准备咬下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时，居然赶忙拦住，这句话像是一道免死圣旨，程一舜立刻放下碗筷，咕咚咕咚的喝着居然递过来的柠檬水。
　　“我要喝热牛奶。”程一舜在手机上打下这行字，又举到了居然面前。
　　居然凑近了一些看，“叮咚”一条微信提示音响起，一则微信弹跳出来，“老大，李春秋回国了。”
　　居然赶紧把头别过去，这是社交礼仪。但还是看到了那则短信，她猜到了那是江远飞发来的。
　　“我去给你拿牛奶。”居然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东西都没看见似的，匆忙端起只剩一只煎蛋的碗和只剩两片柠檬的玻璃杯走回厨房，把牛奶热上。
　　程一舜看完那条微信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还往厨房这边看了一眼，真巧，和居然望过去的眼神对上，居然惊慌失措地躲开，程一舜的眼神一瞬间阴郁了起来。
　　“李春秋老师真的和那件案子有关？程一舜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看着牛奶，脑袋想得完全是别的事情，问号再一次接连浮起。
　　程一舜已经知道了李春秋和居然的师生关系，也知道居然进入那家新闻社就是李春秋争取来的机会。从成都回来之后，他就黑了居然公司的网站，去调查居然的背景，包括十年前那件事，他也知道了。当他看到居然的父亲叫做居应剑，那个调查自己父亲案子的警察时，着实内心复杂，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这个女孩。他知道居应剑是个好警察，哪怕那些人拎着再多的钱出入他家，他也没有改变最终的调查结果，然而这个世界还是令人有些失望，好人没有得到善终，维护正义的人反倒被邪恶打趴了下去。尽管案件的真相尚被一团迷雾笼罩，但是程一舜知道，自己父亲和居然的父亲之间发生的事情，对于他和居然的关系，会是一种隔阂和影响。但他在知道居然背景的那晚，短暂的纠结之后，就想清楚了，并且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让那些世代恩怨之类的东西掺杂到这辈人之间，案件的真相需要调查，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代人就一定要活在上代人的关系之中。如果，再进一步，说到爱，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纯粹的、美好的、只属于两个人的情感，而不是父母长辈、外界声音干扰下的一种情感。他不会让其他东西影响到自己感情的纯粹性，他不会去考虑那些事情，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发生一次，给世上的人们一个绝美的悲剧爱情已经足够，他绝对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感情。但他尊重居然的选择。
　　所以那晚，看到居然故意装傻，不回应他的话，他就意识到，居然是对自己心存芥蒂。江远飞能够自由无阻的进入自己演唱会的后台，还被目击到康德制药的人和江远飞在自己的休息室进行不可言说的交易，居然一定会对自己的身份存疑。但是他知道，居然短时间内是无法调查到自己的身份的，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把互联网上关于自己出道以前的信息全部都处理干净了，她所知道的，只是作为歌手出道的自己，而他20岁之前的岁月，对外界来说，是一片空白。至于什么时候告诉居然自己的身份，时机还没到。
　　“热牛奶好了。”居然把杯子递给程一舜，也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会儿帮你把腿上的纱布和药换一下之后我就回家。”
　　程一舜默不作声，安静地喝着牛奶，像一只骄傲的猫，他想知道居然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来问自己李春秋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居然拿出医药箱，坐在床边上帮程一舜换纱布。在伤口上盖了一块药棉，这是她昨晚从手机上谷歌到的。
　　“对了，刚才阿帆给我回了邮件。”居然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用医用胶带固定了药棉。
　　程一舜的神情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又是阿帆。
　　“他说那个虐狗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没有任何遗传病史，也没有被狗咬过，也没有艾滋病，体内没有可传染的病毒。所以你不用去医院检查了。”居然抬头看着程一舜，他意味不明的表情让居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继续叮嘱，“被咬伤的话，一定要做检查。因为你不知道咬你的那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可怕的病毒。哪怕你有社恐。”
　　听到居然神情严肃的告诉他被咬伤该怎么处理的时候，他的心上像是落下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柔软地安抚着那些伤口，只是她和阿帆的关系，让他觉得有些过分亲密了，就像羽毛上面粘了一粒沙子，让伤口又有一些轻微地不舒服。谁家的猫都不喜欢看见自己铲屎官和另外一只猫过于亲近，大概是这样的原因。
　　程一舜不是个没良心的人，他想说声“谢谢。”可即便居然已经到了门口的玄关处换鞋，他的眼神跟着居然的背影，这句感谢已经在喉咙中上下翻滚几次，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傍晚再过来给小狗喂吃的。”居然在关门离开前又把头探进来说了一句。
　　“西….也…。”程一舜还是没来得及说。
　　明明对别人都能很客气很毫无顾虑的说出谢谢，为什么面对她就开始说不出话呢。
　　“阿帆，你这会儿在哪儿呢？”居然往离程一舜家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去，同时打电话和阿帆沟通虐狗事件的进展。
　　“居然姐，我在公司，这会儿正准备去你给我的那几个地址看看。”
　　“我这会儿回家换身衣服。待会儿先去那个虐狗的人家里去看一下，顺便我们在那儿碰个面，把那对卷发拳击夫妇的资料和卫道士的那篇稿子打印一下带过来，咱们对一下。”居然步伐匆忙，但交待的井井有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