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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花枝夫人的献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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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波漾动,阿术覆住百禾斟酒的五指,举杯抿了一口。
他的唇贴在杯口,浸润着酒气,碰到了杯边百禾的指尖。
百禾手一抖,醇香的酒液顺着指缝流下,滴湿了两人的衣襟。
阿术贴着她的鼻尖,暗哑了声音问,“为何不来巴郡找我?”
一年前他为汗位之争缠住,无法亲自去巴郡接她,派去的人接回来的却是乌图娅。
这次在江州大牢里见到若无其事的他,他怎么可能不气?
百禾摸了摸脸,被王世济打过的红印早已消失了,可那火辣辣的感觉还记得。
王青桑说的对,这世道没有能安稳之所。
至少,阿术只是要她做情人而已,并没有想要欺负她。
而且,她是无根孤女,而阿术是未来的将军,他们之间身份的差别不会允许他们长久下去。
他也只能像他父亲兀良合台一样,偶尔起意想将她留下而已。
百禾口中发涩,垂下脖颈,委屈地说,“宋地很是有趣,我想着晚些再回去,没想又被关进了牢中。”
阿术抹了抹嘴上的酒液,一杯酒悉数倒入了她口中。
百禾呛得一阵咳嗽,脸浮上红晕,把酒杯推开,“我不会酒。”
阿术盯着她殷红的唇,指腹摩挲, “要你陪酒,你只陪不喝。什么时候,也学着敷衍我了?”
百禾头皮发麻,挖的到的坐在他怀里手脚都不会动了。
几个士兵抬上来一口大箱子,箱子打开,全是金灿灿的珠宝黄金。
“汗王,这是城南徐夫人给汗王的大礼。”
忽必烈喜不自禁,“请她进来吧。”
花枝夫人跟着王忠济进来,容光打人。
她鬓角的牡丹花开得更艳了。常人这种装扮只会俗气,可她容貌端庄,五官秀美精致,又精心地施过粉黛,即使不佩金银,也让人眼前发亮。
她呈上一张帖子,说,“汗王,妾身有个请求。”
忽必烈和悦地说,“说吧。”
花枝夫人说,“我家在城中有一些田产和祖地,望汗王看在妾身的一片心意,容许我留下这百亩土地维持生计。”
没等她说完,忽必烈突然起身,出乎意料地变了脸色。
“一箱珠宝就想和要百亩良田,你当我们蒙古人好打发吗?”
花枝夫人嘴唇发白,脸也绿了。
忽必烈目光凌厉,“宋人果然富有,随手就是百两黄金,肯定私藏更多财物,来人,去搜查她家,必须让她们交出所有财产。”
花枝夫人大惊失色,跪地磕头,发髻散乱,不见一点倨傲之色。
王世济哪里想得到蒙古人变起脸比翻书还快,本来想借花枝夫人讨好忽必烈,讨好不成,反而把相好给搭进去了。
他冷汗直流,在旁边不敢说一句话。
忽必烈心有不快,挥手散了宴席。
酒杯空了百禾都忘了去添。直到离席,她还在全神贯注地看向两人。
阿术说,“他们有什么好看?”
百禾轻声说,“你们汗王不会怜惜人。”
阿术不以为然,说,“她并不可怜。”
百禾叹口气,阿术自然认为汗王做得无比正确。
现在整个江州城都是蒙古人的了,花枝夫人还想要保住以往的财富,也是贪心了些。
百禾伏在阿术的肩膀,被他带到马车边。
阿术年轻气盛,怀里抱个妙龄女子,宴席上一半为了做戏,一半也不禁起了意,心神恍惚地问,“去哪?”
百禾不假思索,“还能去哪?送我回家。”
她的气息吹拂,阿术脸侧麻麻痒痒。
他不习惯于控制欲望,可又答应了她,不得不守住心念。
可哪里能守得住,把她压入怀中一顿翻滚折腾。
阿术想起来日方长,终于忍心放开她。
百禾的嘴唇已经麻了。
他不能保证能毫发无损地把她送回去,扔她上马车,打马让她一个人离开。
艳阳高照的某日下午,打理药材的百禾被路上的奔马声惊动,一辆马车猛地地刹在堂前,雍容华贵的花枝夫人走了下来。
即使被蒙古人抄了一遍家,她仍是发髻一丝不苟,衣物没有一丝褶皱。
下车时,她的绣鞋踩住了裙子,险些摔倒,幸好被嬷嬷扶住了手。她生了怒气,转身瞪了眼惊慌失措的嬷嬷。
她向百禾伸出手去,“我来找你。”
百禾凝神搭上她的手脉,正要开口询问。
她突然淡定地说,“我的丈夫被蒙古人抓走了。”
百禾睁大眼睛,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花枝夫人嘲讽地一笑,“不错,我的确是不守妇德,可是,我并没有想害我的丈夫和儿子。”
她反抓百禾的手,目中水波潋滟,“我去求蒙古汗王放了他们,可汗王已经走了,其他的蒙古人,根本不肯见我。”
百禾感到汗毛倒竖起来,努力抽出手,不自在地说,“夫人为何和我说这些事?”
花枝夫人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
“兀良哈阿术,你认识他?”
“什么?”
“蒙古军的统领,兀良哈阿术。”
她吐字清晰地又说了一遍,
花枝夫人紧紧盯着她,急迫的样子,让百禾升起来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她不会想让她把她介绍阿术吧?
“夫人,”百禾心情恶劣,不得不说,“我是认识他,可不足可以能帮上夫人的忙。”
百禾认为自己拒绝得很明显了,可花枝夫人不依不饶,含泪而笑,“不足?姑娘可真是谦虚了。同赴一场宴会,为何我倾家荡产,而你,反出了大牢安然无恙地回了家?”
百禾瞠目结舌,这女人是不是脑子错乱。
她既有财富又有靠山,而她只是一个身份尴尬的漂来人,她真会认为她的处境比她好,该帮她吗?
百禾强忍火气,说得斩钉截铁,“就算我是兀良哈阿术的情人,我也不能帮你这个的忙。”
花枝夫人像牛一样瞪眼看她,发出微微的喘气声,过了好一阵子,终于平静下来。
她端起冷面,恢复了倨傲的样子,“我来这里看看病,你总不至于拒绝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