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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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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从床上拿起手机,见电已经充满了,便拔了充电线。又登录微信,想看看里面还有多少零钱。
可惜,这里信号很差,别说上网,就是用手机打个电话,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他在通信录里翻出李俊的手机号,去堂屋用座机打电话。
李俊那边半天才接通电话,而且口气还很不好,瓮声瓮气地说道,"谁?"
"是我,缭绕!"
一听是云雾,李俊的态度立马变好了,"缭绕,我一直给你打电话呢!你怎么不接?"
"这里太偏僻,没信号!"
李俊"哦"了一声,又说道,"在老家还习惯吗?什么时候回来?我晚上的飞机,到下个月底才回来。回来后,我去你老家找你玩。"
云雾心中更加失落了,敷衍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当时分数出来时,他想和李俊一起去美国玩。在他看来,他考了这么高的分数,云腾奖励他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别说出去玩,就连个家,瞬间说散就散了。
云雾叹了口气,又拿着手机回了卧房。东西也不吃,一身的臭汗也不洗,倒在木板床上流了会眼泪,然后睡着了。
这一睡睡到下午四点多,他其实还没睡够,只是天太热了,热得他大汗淋漓,一身黏糊糊的,这样的状况,实在是再也睡不着了。
起了床,云雾拿着衣服出了卧房,他想洗个澡,可找不到卫生间,只得去了院子里的水缸边。
冲个澡也行!
不过,一看到满地的鸡屎,他心里又烦躁起来,于是用盆子舀着缸里的水,一盆盆地往地上冲着。
用了大半缸水后,终于清出条能走的道来。虽然院里还是脏,不过,他已经满意了,有条能走的道就行。何况,这还是他第一回亲自动手干活呢!
用剩下的小半缸水,云雾冲了个澡,穿衣服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偷窥着他。
抬头看了一圈,院里没人,而院墙上,似乎是有什么一闪而过。速度太快,云雾没看清,不过,好像是什么红黑色的。
心中不免生疑,难道是早上偷他鱼的那只黑色肥猫?
太阳西沉时,云鸣山回来了,还挑回来两筐稻子。
云雾不想见他,便出了院子,去溪边坐着想事情。
等到八点多,天都快黑了,才见手里拿着警帽的龙警官走上上山的路。
云雾赶紧站起来,一拐一拐地爬到小路上,拦着他,急切地问道,"案子有进展了吗?有嫌疑人了吗?"
一见又是这个小孩,龙警官心里有些烦躁,推开他就要走。
云雾也不生气,扯着他的胳膊,继续说道,"我觉得吧!这个案子有点奇怪。不管是预谋杀人还是冲动杀人,那凶手行凶的时候,受害者肯定要挣扎,要反抗,要呼救的。
可现场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邻居也住得并不远,何况她儿媳还在家呢!竟是一点呼救声都没有听到。
除非是一击快速致命,让受害者来不及挣扎、反抗和呼救。
那就算是这样,可肢解尸体的时候,血液不喷溅?残渣不飞洒?
可你看现场,除了那堆残骸边上的血,其它地方,比如,地上,墙上,家具上,一点血迹都没有,这不科学啊!"
龙警官转头看向小孩,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孩还有点脑子。
见没有被反驳,云雾又继续说道,"难道是凶手处理过现场了?可地上,家具上的血迹、残渣容易擦掉,那墙上呢?那可是石灰墙,沾上了血迹哪有那么容易弄掉?
还有,凶手用的是什么作案工具呢?要是电锯,那噪音那么大,就算邻居隔得远,听不到。那她儿媳总能听得到吧?可要是听得到,那受害者的儿媳怎么会到今天早上才看到异常?
如果要是用的其它作案工具,那到底是什么工具能将人肢解成一块块的?"
龙警官耐着性子听他说完,然后扯开他缠着胳膊的手,问道,"说完了吗?"
云雾勉强点了下头,他如今能推测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了。
龙警官点了点头,"既然说完了,就赶紧回家!"
云雾哪里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厚着脸皮说道,"我想听听你的分析,我们讨论讨论呗!"
龙警官板着脸教训,"破案是警察的事,你一个小孩,少掺和!"
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云雾在后面一拐一拐地追着,"你们不是常说要警民合作吗?再说,我以后也是法医,也算是警察吧!"
龙警官回头看他,讥笑道,"法医先生,我的衣服你洗好了吗?"
云雾脚步一顿,人有些有些茫然,"什么衣服?"
"就是早上我捞你时,身上穿的T恤短裤!"
"啊!"云雾这才记起还有这事,一想到那袋衣服被他踢了几脚,又踩了几下,就有些心虚,也不敢再纠缠龙警官了。
等他摸回爷爷家时,只见院里亮着昏黄的灯,稻子摊开晾在地上,厨房里传来油烟味。
云雾捂着肚子,又揉了揉,他已经饿过头了,要不是闻到这味道,他都忘记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吃过饭了。
云鸣山端着菜出来,见他站在门口,便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做了空心菜和茄子,都是用大豆油炒的……"
云雾低头不说话,慢腾腾地挪到堂屋,只见桌上摆着一盘绿油油的叶子菜,一盘带着姜味的煎茄子和一小碟泡菜。
这些还行!至少他看着不会想吐。
等他接过饭碗,吃了几口后,觉得味道还不错,便一口气吃了三碗饭,菜也全部吃完。
而爷爷,则端着碗,吃着那一小碟子泡菜。
云雾的脸有些发烫,他不是故意这样的,他只是太饿了。而且,对他来说,一顿饭,两道菜是最低标准了。像他家,最少有五道菜,还是大盘子,还……
可他突然又记起来,他已经没家了,而一直给他做饭的妈妈也要去给别人做饭了。
云雾失魂落魄地挪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发呆。
屋里点着蚊香,气味很冲,熏得眼睛有些刺痛,他眨了几下眼睛,感觉眼睛有些酸、有些热,伸手摸了摸,是湿的。
他越摸,眼泪越多,最后趴着哭了起来,心里骂道,世上没一个好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混蛋!
等哭累了,也渐渐睡了过去,直睡到转天早上九点多才醒。
他又是被热醒的,房间的窗户很小,钉着厚重的纱窗,房门也紧闭着,没有空调,没有空调扇,这样的大夏天,直热得一身汗涔涔,黏糊糊的。
爷爷已经出去了。院里的地上晒着稻子,院子西侧两颗树之间扯着一根绳子,上面晾着他的,以及……龙警官的衣服。
而龙警官的黄绿色运动鞋则放在水缸边的一块石头上晒着。
云雾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脏的光脚,只得又一拐一拐地去了溪边,想把他那双扔掉的拖鞋找回来。
可鞋子已经不在了,这是……被人捡走了?
云雾气得骂起了粗话,操!竟然连双破鞋都有人捡!
他又一拐一拐挪回家后,用塑料桶装了水缸里的水,在院子角落了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和运动鞋,然后又去堂屋方桌那里看了看。
桌子上罩着一个塑料罩子,罩子上面有一群的苍蝇在飞来飞去。
他也懒得看罩子里有什么吃的了,光这些苍蝇,就够恶心的了。
门廊上,靠墙放的一个菜篮里有绿皮菜瓜,云雾拿了两根,去水缸那边洗了洗,然后出了院门,一边吃,一边往山下走去。
还没到周家,便见院门外围着不少人,云雾有些诧异,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等挤了进去,就见一个身穿白衬衫长得斯文俊朗的男记者拿着话筒站在摄像机前说着什么,这才知道是电视台的人来了。
龙警官和那个矮个警察也在,俩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一白一黑,跟两尊门神似的,站在警戒线内,不让村民进院里。
那记者说完话,又开始采访围观群众,云雾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都是问些受害者生前为人如何,有没有和人结怨之类的话,这些情况他早就了解过了。
他想进案发现场再看看,可进不去,只好退到一颗大树下,无聊地观察起围观群众来。
说不定凶手便在这些人当中。
可观察了好一会儿,他又觉得,这些人都没问题,都是一脸看热闹的兴奋表情,昨天还觉得凶杀案可怕又残忍,今天就毫无顾忌地说三道四起来,还尽说些闲言碎语,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
不过,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说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凶手应该是冲着钱来的,我昨天给我小舅子打电话,他说在县城做装修时,那家主人对门的大房子是周涛买的。"
"不可能!"旁边几人纷纷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他一个打工的,哪买得起县城的房?"
一位大妈突然拍着大腿,恍然大悟道,"说不得是他妈周大芬给的钱!"
"瞎说!周大芬一个寡妇,就种几亩田,能有什么钱?"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大妈又神神秘秘起来,"周涛他爸死的时候留下不少好东西呢!"
"什么好东西?"
"我没见过,不过,有一回我家那位去周家有事,在他家看见过一个香炉,就是电视里能卖很多钱的那种!"
但大妈的话没人相信,大家都嘲笑着,说那也许不过是个普通的香炉,村里只要有老人的人家,哪家没有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