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外传》凛夜玫瑰

4、灵魂21克（四）

　　我们在月下相逢一次、两次、千万次，却只有在那个慌乱的时刻，彼此感觉到了心动的滋味。
　　只不过，好像只有我的感情越来越浓烈，她只是短暂地、短暂地心动了一下。
　　——安末深盘
　　安末深盘脸上鲜红的手印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诡异，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眼中有几分惊疑不定。
　　女人琥珀色的眼眸有些空洞，一顶罂粟皇冠稳稳插在她的头上，周身萦绕着蓝色水汽。
　　她胸口插着一直箭矢，箭矢上有金色的纹路在缓慢流动。
　　她的笑容像天边狡黠的月色若有若无，你能看清她每一处五官，回忆时却怎么也记不清她的脸，只能记住那种感觉——诡异而美丽，夹带着岁月的洪流感，让人惊惧又迷茫。
　　女人一步步走向安末深盘，每一步都沉重又缓慢，她一边走，一边拔出插在自己颅内的皇冠。沙哑地声音响起：
　　“我是一位来自远方的客人，
　　我穿梭过数十载时光而来，
　　带着深沉的爱与憎恨而来，
　　我将以女巫的血脉诅咒你。
　　我可不是你的屠耆，
　　我是女巫，是王后，
　　是你往后余生未知的、无尽的梦魇，
　　我给予你最温柔的诅咒，
　　你的脸颊将永不老去，
　　但是你的身体却会很快溃败、腐朽，
　　你的臣民将愚弄你，
　　你的敌人将戏弄你，
　　你的朋友将嘲弄你，
　　当金色纹路蔓延至你的脖颈，
　　你将遇见我却始终无力抵抗。
　　当残缺的躯壳清醒又陷扭曲，
　　宿命的屠刀将刺穿你的心脏。
　　当命运的指针开始摇摆不定，
　　我将重遇你却始终避无可避。
　　”
　　女人停在无法移动安末深盘的面前，手中的罂粟皇冠插进安末深盘的心脏，渐渐化作金色丝线浮现在安末深盘胸口。
　　接着，女人的身躯穿过安末深盘的身体，逐渐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她仿佛是一阵烟尘，风吹过，便再也消失不见；她又好像是一个梦，人醒来，惊异她是否存在。

　　她就是来自未来的屠耆，在她把箭矢刺入两人胸口的时候，两个即将破碎的灵魂交织让她能短暂的回到过去。
　　安末深盘恍惚地摸着自己的胸口，更快地往山下奔走。
　　在阿什勒库山脚下，小女巫屠耆托腮坐在草地上，忧愁无比地对月色诉说着：
　　“我本以为我是一名出色的女巫，
　　如今却让族群的荣耀功亏一篑。
　　我心爱的男人正为我奔走忧虑，
　　可感激的心脏却仍是惴惴不安。”

　　略带慌张地王子殿下，在听见小女巫的声音时却觉得无比安定，尽管那清冷的声音仿佛是玉珠掉落在冰块上。
　　“屠耆，我回来了，”安末深盘轻轻拥住这懵懂的女孩，深情地说：
　　“很抱歉我没有找回你的眼睛，但无论你眼睛如何我都会爱你如初。
　　我是一名来自远方的王子，我请求你答应我的邀请和我一同回到我的国家。

　　我会找遍名医，医治好你的眼睛。”
　　屠耆微笑着靠在他的怀里，说：
　　“我亲爱的王子啊，
　　请您对着森雅女巫发誓，
　　您绝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
　　否则你将永远失去我的爱。”
　　安末深盘却有些犹豫，道：
　　“你真让我为难，
　　我愿意对着星星月亮起誓，
　　但却难以对着恶毒的女巫起誓，
　　刚刚便有一位戴着罂粟皇冠女巫，
　　残忍地对我布下诅咒哩！”
　　小女巫屠耆也有些犹豫地开口：
　　“你真让我难过，
　　你对女巫的偏见可真让人心寒，
　　我在森林居住这么多年，
　　从未遇见戴着罂粟皇冠的女人
　　诅咒这样可怕的事，
　　听着便让人血脉倒流，
　　谁会违背神明的旨意，
　　布下那恶毒的诅咒呢？”
　　安末深盘看着怀中的女孩，她光洁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细腻而柔软，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开口：
　　“只要你不是女巫，我愿意为了你发誓，但你也请发誓为我生下一个女儿，我将爱她和爱你一样。”
　　屠耆对这个要求却有些不安，作为森雅女巫，一旦拥有孩子则会慢慢失去自己的灵气变成一个普通人，就算以灵魂和血脉为代价也只能使出恶毒的诅咒。
　　女巫抓住王子的右手，用左脸轻轻蹭了一下，把脸颊埋在王子的手心，闷闷地开口：“请你先起誓吧，我亲爱的王子殿下。”
　　安末深盘好笑地伸出左手掐了掐屠耆的右脸，很爽快地起了誓。
　　小女巫屠耆有些调皮地说：“伟大的森雅女巫，我对您起誓，只要王子安末深盘不逼迫我，我愿意为他生下一个女儿。”
　　拥有红色双眼的影子偷偷藏在树后看着这感人的场景。
　　“好看吗？大白。”一白衣男子右手食指挑着酒壶，有些好奇地问。
　　影子瞬间僵住，变成一黑雾堆砌的骷髅。
　　白衣男子从骷髅腰间抽出一个黑影，问：“这是什么呀？”
　　骷髅似乎有些无奈转过身，伸手比划着。
　　白衣男子不时点点头，不时摇摇头，左手中的黑影具现为一把宝剑，剑柄上的蓝色宝石浓艳欲滴。
　　白衣男子用手掂量了一下这把剑的重量，然后顺手别在自己腰间，又拎起大白的脖子往阿什勒库山上走去。
　　“重月大人”骷髅头闷闷地开口。
　　“你该叫我重明的，很快我就会作为重明去继续担任祭司”走在前面的重月晃了晃酒壶，把大白放下，眯着眼继续道：
　　“我的酒又快没了！走！我们去找你的主人讨些酒水。”
　　“重月大人，我的主人又没做错什么，”骷髅站在重月身后，委屈巴巴地说着，红色眼睛微微闪烁。
　　“喔，你主人做了什么呀？”重月侧过身，微微一笑。
　　重月的脸一半被月色照耀着，一半隐匿在黑暗里，与冰凉的月光相反，他的嘴角衔着温暖的笑意。
　　骷髅有一瞬间茫然，紧张地解释道：“我主人被忽悠着做了一笔交易，他把金色蓝宝石都换出去了。”
　　重月抬起左手敲了敲大白的额头，笑骂：
　　“真会说话，你那主人忽悠人就不错了。
　　你这小骷髅尽是维护你的主人，你倒是说说你的主人怎生被人忽悠了。”
　　大白双手抬起握住重月的那两根手指，眼骷髅两汪红色熔岩涌动，委屈道：
　　“大人总是打趣我。
　　主人可什么都没要，
　　只要那愚昧的王子不作妖，
　　便是名利双收，一切应有尽有。”
　　重月愣了愣，抽出手指，道：“你又变矮了。”
　　“大人，你怎么还关心这个？快去劝劝我的主人吧！”大白急得跳脚。
　　“你又被他惩罚了？不要老是这么不听话往外跑，这会我要是没抓到你，你肯定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重月转身，笑着拉着它的手骨继续往山上走去，又道：
　　“你说这么多，还是不想面对你那阴晴不定的主人吧！”
　　“才不是！我的主人只是有些童心。”大白急忙辩解道。
　　“那你可要和你那可爱的主人好好解释一番了。”重月停了脚步，笑意盈盈地看着一点点浮现在眼前的红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