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XQ只一人》孟繁寥

33、两个世界

　　夏川随意的拨弄琴弦，孙凯皱着眉把手中纸笔一扔。“你他妈就不能安静些？”
　　“音乐能给你灵感。”夏川笑笑，不再理睬。
　　“受不了你。”孙凯吸了吸鼻子，又把笔拿起来。“你喜欢吃什么？”
　　“这问题和你正写的歌词有关？”吉他在夏川的手指下发出乐声，夏川双眼注视着手指，不再言语。
　　“看你那德行。”孙凯拿起纸笔就出了卧室，把门重重的关上。
　　——碰。
　　夏川手指抖了一下，吉他发出一丝怪响。这样的不和谐很快又被乐声掩盖下去。

　　“你就是夏川？”孙凯第一次见到夏川时，眼神充满了不屑。“凭啥进我们乐队？别以为有关系能让团委老师帮你说话就牛了。”
　　那时候的夏川已经有了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父母过于忙于国外的生意造就了夏川的特立独行。他没有理睬孙凯，自顾自的坐下，拿出吉他。面无表情的瞥了孙凯一眼，就自顾自的弹了起来。
　　至今孙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也不得不承认，那天的夏川特别迷人，冷峻的表情和放纵的姿态以及震撼人的吉他声混淆在一起，直击在场众人的内心。
　　夏川很快就弹完了一段，用弹奏的右手顺了顺头发，冷眉冷眼的扫过众人，停在孙凯身上：“你们乐队容得下这样水准的吉他手么？”
　　孙凯倒也光棍，直接鞠躬认真的道歉：“刚才的态度我不对，不过我也是对乐队负责嘛。本人孙凯，被几个兄弟整到乐队负责人的位置上，在此郑重欢迎你加入我们乐队。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主唱……”其实孙凯颇有些大大咧咧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就用手拍打着夏川的肩。
　　夏川反而很不习惯同人太过亲近，把肩一沉躲着孙凯的手。孙凯也不介意，自顾自的介绍着。
　　“那你呢？”夏川也只是对众人微微点头，又把目光转移到孙凯身上。
　　“我？我负责乐队乐曲的创作。”说到这里，孙凯嘴角很自然的扬起，极有自信的样子。
　　“还是个艺术家。”夏川小声嘀咕，却又恰好让声音被众人听见，而语言中的调侃任谁都能听出来。
　　“你！”孙凯刚想发作，就只看见夏川背着吉他的背影。“回见。”依旧是冰冷的语气。

　　夏川的第一次登台很顺利，不仅是技艺高超，就凭那张冷峻的脸和孤傲的气质就能吸引不少女生的目光了。
　　“行啊你，这下不出名都难。”孙凯和夏川的关系比刚认识的时候缓和了好多，准确来说，两个人的关系以出乎人理解的速度变得亲近。也许是因为见面时不讽不相识，也许是因为孙凯的确有才华，也许是因为两人莫名的看对了眼。总之两个人很快也就形影不离。一个弹吉他一个就写词谱曲，过得也真自在。
　　这下，刚从台上下来，孙凯就拉着夏川满脸坏笑的询问。“你小子是为了吸引女生故意装出来的吧？”
　　夏川不屑的扫了孙凯一眼，径自往前走。他也知道在这种问题上和孙凯争论是毫无意义的。
　　孙凯赶紧追了上去，“今晚请客吧，庆祝一下。”
　　“为什么我请？不去。”夏川加快迈动步伐。
　　“我请你，去不去？”孙凯拦在夏川前面。
　　夏川皱了皱眉，“哪里？”
　　孙凯露出一种“就知道你小子是这个德行”的表情，和夏川勾肩搭背的走了。留下身后一溜子乐队其他人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们。

　　“你叫我逃课陪你出来就只是吃这个？”夏川看着摆在面前还冒着凉气的沙冰，满脸无奈。
　　“当然了，这么热的天上课有什么意思。还是吃冰来得爽快。”孙凯正含了一勺子冰，整张脸夸张的做出一个很享受的表情。“我说，我们也算认识两年多了吧，你还是整天摆出这样一副冰川脸，真是叫人性冷淡。”
　　“那我要怎样你才会性冲动呢？”夏川一本正经的回答，倒弄得孙凯把嘴里的冰一口喷了出来。再看夏川，眼神里明显闪着得意。
　　“你说要是以后，我们找了老婆，还是住一起，你弹吉他我来谱曲该多好。”孙凯看着夏川得意的眼神，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那老婆拿来做什么？”夏川不愧是夏川，问出的问题永远叫人防不胜防。
　　孙凯反而认认真真考虑了一下，“也对哦，这样的话两个女人反而多余。那就不讨老婆吧，以后就我们住一起，我谱曲你弹琴。”
　　“所以你是在向我求婚想和我一辈子都在一起么？”夏川再次抖出一句狠话。
　　孙凯这次是真的败了，脸居然罕见的红了。“我怕你了，我们换个话题……”
　　夏川也就不再理睬孙凯，自顾自吃起冰来。“没劲”很小声的说了两个字，也不知道孙凯有没有听见。

　　夏川和孙凯的关系出现裂痕是在快要毕业的时候。
　　孙凯想和乐队的几个人——当然是包括夏川的——一起去同一个城市，然后组建乐队。可是，夏川要出国。
　　那段时间夏川和孙凯的关系很僵，甚至于一人弹琴一人写歌时都会争执。不过说是争执也只是孙凯一个人发脾气，最后从自家卧室夺门而去。
　　后来随着夏川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孙凯等不及了，直接找上了夏川，一下子就挑明了话题。
　　“你干嘛要走？国外有什么好？”孙凯倒是来得直接，劈头盖脸就奔入主题。“你是要抛弃我们了？”
　　夏川一声没吭。他知道孙凯只是抱怨一下，不会强行要求自己留下的。孙凯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父母在国外忙生意，准备接自己过去和他们一起，也不像现在这么不方便。
　　但他估计错了。这次孙凯貌似是铁了心的要他留下来，语气越来越强硬。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父母在国外......”看着激动地孙凯，夏川居然很罕见的耐心解释。
　　“这么大了又不是不能脱离父母了。大姑娘要嫁人了还得离家呢。你呀就跟着我，有我吃的绝对少不了你。”孙凯一急这话语听着就乱了。“就当我养你。”
　　夏川怔了怔，一时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乐队的最后一次聚会是在酒吧里。几个男人据在一起，大口的喝着酒，故作精神的开几个玩笑，唯有夏川和孙凯沉默不语。
　　渐渐的大家都看出气氛有些不对，纷纷找着借口溜走。最后只剩下夏川和孙凯两个人。
　　夏川也沉得住气，一直抿着手里的一杯酒，一副永远也喝不完的样子。果然后来又是孙凯开了口。
　　“真的要走？”
　　沉默。
　　“考虑好了？”
　　沉默。
　　“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
　　夏川神色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最后却依旧保持沉默。
　　孙凯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那你走吧，出国了记得常联系，别忘了兄弟们，也别忘了我。”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摊躺在沙发上，仿佛没了力气。“你先走吧，我再待一会……”
　　夏川放下酒杯，向包厢门走去，刚拉开门，却止住了脚步。他知道，这一步跨出去，之前的所有都会变成虚无。而他又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么？
　　“你怎么不走？”孙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声音有些沙哑，压抑着某些歇斯底里的爆发。
　　夏川回头，看着那个闭着眼也能勾画出所有线条所有棱角的存在，再看着门口那个灯红酒绿的生冷世界。
　　“对不起。”夏川嘴里挤出这样的三个字。

　　孙凯心里走马一般跃过许多念头，又被他生生的克制住。那些美好而冲动的想法刚刚形成又被他自己的理智生生击碎。
　　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有刚见面时夏川嚣张的弹奏，有第一次登台时夏川张狂的动作，有一同吃饭时夏川无奈的皱眉，有自己谱曲时夏川认真弹奏的神态，有......
　　所有的一切就这样堆积着，被那串脚步带走。越行越远，以至于就算是自己幻想也再也找不出那丝声音。
　　而自己只能停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门，终究是关上了。
　　——“碰”的一下，重重合上。

　　从此又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