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业火（魔王子X赤睛）》遇银倾安

2、第 2 章

　　虽是酷刑，魔王子愣是一声不吭，笑着熬了过来，虽是险些散魂失魄，好在赤睛最后出手，稳住了他的魂识。魔王子看着眼前无口无心之人，白衣白发，眉眼清秀，本质却是一头凶暴的魔龙。
　　他伸手捉住赤睛额前的那缕发，似笑非笑：“赤睛，吾好像找到新的乐趣了。”赤睛淡淡的将头发从他手中拽出：“是吗？恭喜了。”语气平静，没有半分真正恭喜的意思。
　　魔王子也不甚在意：“慕容情说吾无心无情，那赤睛你呢？身为吾之副体，你有心有情吗？”“吾不需要。”魔王子笑意渐深，眼中紫芒微闪：“赤睛，你说，是什么让慕容情不惜放下灭族的恨也要为剑之初求取解药？”
　　赤睛轻轻的白了他一眼：“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魔王子拍了拍他的肩：“是情，都说情字难解，吾怎能不以身作则，为世人做一个解答呢？”“随便你，吾不会拦你。”
　　魔王子的笑，邪魅，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蛊惑：“赤睛，吾开始觉得你有趣了。”说来也奇怪，相伴数年，他对赤睛的无趣向来不感兴趣，或者说，赤睛的无趣才是两人能相伴这么多年的主因。
　　但他今日，从无趣的赤睛身上，发现了破绽，这是第二次他发现赤睛其实是个有趣的人。虽然被魔王子称赞有趣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但早已看透一切的赤睛并没有惊慌，仍是冷静的立在几步远：“你会失望。”
　　魔王子对感情其实看得很透彻，正是因为看得透彻，才会一次次成功的玩弄人性，并从中取乐。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得到如慕容情对剑之初，亦或是剑之初对玉辞心那般的感情，他要的，只是趣味。
　　但在受刑时，他看见了赤睛快得眨眼便不见的情绪变化，忽然心里莫名对这个相伴了自己数年的副体，有了一丝好奇。他们如同镜像，都没有心，赤睛冷静，他疯狂，但不可否认，他们彼此才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当初与一页书一战，赤睛受伤，下落不明，他竟有些不习惯，身边没有人接话，原来是这样无聊。他找到赤睛的时候，赤睛想要保护那个叫飞鹭的少女，明明他清楚赤睛的意图，却仍将人放了。
　　因为那时，他第一次察觉到毫无乐趣的赤睛，变得稍微有趣了一点，虽然之后，他又立即变成了无趣的赤睛。想不到，在死了之后，一直在追寻乐趣的人，最后觉得有趣的，竟然是赤睛。
　　魔王子慵懒的靠着椅子，指尖不时敲打着椅子，发出声响，赤睛充耳未闻，八风不动的立在几步远。魔王子朝他勾勾手指：“赤睛，你过来。”赤睛静默，仍是听话的俯身。
　　魔王子忽然伸手将人一拉，赤睛猝不及防，跌在他怀中，“赤睛，吾与你，同生共命，你说，这算爱吗？”赤睛在他怀中挣脱不开，面色倒是丝毫未改：“毫无感情，哪来的爱？”
　　魔王子抚摸着他苍白的脸，眼神幽深：“你说吾永远得不到，激起吾的好胜心了，你说，吾那无缘的小妹，会有爱吗？”赤睛静静的任他抱着，既无心动，亦无情意，“你若再出炎流村，就是魂飞魄散。”
　　魔王子似在思考：“看来吾只有在你身上才能得到了。”赤睛从来不会笑，听得此言，他破天荒的嗤笑一声：“吾与你同样，生无心，死无情，两个虚无之人，何来感情？”
　　魔王子幽幽道：“赤睛，感情最美不过同生共死，你我这般，难道不算命中有缘吗？”“那每一个有副体的佛狱之人，都该是有缘人。”“赤睛，你真没意思。”“吾不需要有意思。”
　　魔王子放开连挣扎也只一下的人：“赤睛，你对吾，难道没有丝毫感情？这么多年，吾甚至原谅了你的背叛。”赤睛面无表情的退开几步：“随你说。”魔王子摇头叹息：“赤睛，你要否认我们的命中注定的缘分吗？”“零分。”
　　魔王子起身：“赤睛，吾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所以吾想用真心感动你，你万不可让吾一腔赤诚，成了让吾堕落的缘由啊！”赤睛不禁觉得好笑：“你觉得吾会受你威胁？”“不会。”
　　“所以这是吾的真心话啊，赤睛，你这样说，让吾很失望，吾在你眼中，竟是这样的人。”“不必演了，吾不会觉得有趣。”“是不是要吾再死一次，你才会发现自己的感情？赤睛，人不要总是失去才知珍惜，一旦失去就回不去了，只有蠢人才会后悔，不要做蠢人，知道吗？”
　　赤睛不想在这件事上与他纠缠，“歪理邪说。”魔王子上前，蓦然攥住他手腕：“吾是魔王子，吾代表真理，比起在这探讨，不如吾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笑得勾魂摄魄，赤睛却无动于衷。
　　魔王子覆上他的眼：“赤睛，让吾教你，何为欢愉。”他俯身，噙着笑，吻上了面前的人。两唇相接，一直冷静无波的人身影一僵，随即推开了魔王子，他手中的念珠被捏出裂纹，魔王子笑意渐深。
　　“赤睛，你在生气？”“又如何？”“是因为吾轻薄了你？那吾便还你。”“不必了。”“赤睛，你果然在意吾。”“你若亲慕容情，他的反应会比吾更有趣。”魔王子轻啧一声：“是你说，吾若再出炎流村，魂飞魄散，赤睛，你想吾灰飞烟灭吗？”
　　赤睛除了那片刻的愠怒，倒是很快冷静下来：“吾希望。”魔王子似是十分痛心：“原来你这样恨吾，但吾却不能死啊，因为吾是伟大的哲学家，世人需要吾，向他们解答为何情之一字误人深。”
　　赤睛并不稀奇他的答案，他却还是开了口：“所谓感情，不过是虚假的矫饰，亲情友情爱情，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束缚罢了。因为这道束缚，人才会找到虚假的归属感，然后自以为幸福。”
　　“没了这些束缚，那些人什么都不是，连存在感也没有，悲哀啊，真是悲哀，一个人的价值要通过这些无谓的感情来突出。”赤睛没有接口，魔王子却忽然转口道：“赤睛，吾欣喜你我生来同生共命，否则，吾连犯蠢的机会都没有。”
　　“赤睛，你越来越有趣了。”“吾是否该说荣幸之至。”“吾这般在意你，你说也是应当。”“吾会离开炎流村。”“那吾也追随你而去，毕竟吾爱你。”“你会灰飞烟灭。”“吾也甘之如饴。”“零分。”
　　赤睛明白，他说到做得到，即便他觉得自己灰飞烟灭也无所谓，但自那日后，他竟无法再保持这样的想法了。再受刑，魔王子便真的不存于世了，魔王子就是仗着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
　　“慕容情说过，情不是勉强，是理解，奉献，牺牲，你错了，错得离谱。”“所以他才得不到。”“你也不曾得到。”“赤睛，你这样说，真是让吾痛心。”“你有恃无恐，吾投鼠忌器，若这是情，实在太过丑陋。”
　　魔王子扬眉一笑，紫眸之中，讳莫如深：“赤睛，吾真伤心。”赤睛负手，陪他远眺死前所见的火山：“魔王子，你的演技越来越烂。”魔王子轻扯嘴角：“唤吾凝渊，吾的观众只你一人，是你太了解吾了。”
　　赤睛不语，魔王子与他并肩而立：“赤睛啊，你我这样的结局，多少人艳羡不来，应该好好珍惜才是。”“艳羡死人的人，活着也死了。”“你讨厌吾吗？”“不。”“那便是喜欢吾？”“随便。”
　　仙山的和平对魔王子来说是不悦的，所以他宁愿在炎流村，研究他觉得越来越有趣的赤睛。赤睛深知魔王子的个性，所以即便离开也总是会回到炎流村，即便魔王子会与他讨论所谓的情与爱，他已经麻木了，但他仍会回来。
　　扭曲的相伴，其中真心假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是有时，赤睛会在离开炎流村时，偶尔会听到自己微微的叹息，“凝渊”二字快速的随风而散，却是真实存在过。
　　魔王子无心无情，他漫长的生命，从生到死，都在寻找乐趣填补空虚的心，魔王子不会有心，赤睛也不会有。魔王子不需要感情，但他发现，他需要赤睛的存在，如果这算感情，那么他是需要的。
　　这份扭曲，如业火自缚，魔王子也好，赤睛也罢，都看得太明白，也没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