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纸巾》虚从

6、第六章

　　洪妍抵达的时候，方成已经到了，他起身为她拉开了椅子，等她入座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方成看起来有些紧张，她已经看他喝了好几口水了。
　　“怎么了？”洪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方成疑惑地挑了挑眉。
　　“你之前说有事要谈？什么事儿啊？”洪妍追问道。
　　方成不答，他拿过菜单，将其推到她的面前：“不急，先吃饭吧。”
　　洪妍并不喜欢这种延迟揭晓的状态，这令她也开始紧张起来，虽然从方成的态度上看来应该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但脑袋里似乎总有一个小人死死地拉扯着她的神经，告诉她“万一呢”。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偏偏面上还要装得如平日一般，就在洪妍喝光杯子里最后一口红酒时，对面的方成终于揭晓了谜底。
　　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黑色的礼品盒，上面系着金黑色条纹丝带，他抿抿嘴，有些紧张地将其推到洪妍面前，修长的手指搭在礼品盒的边缘，“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他看着洪妍轻声说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相伴，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
　　洪妍瞪大双眼看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话语中包含的意思。
　　方成不自觉地蜷缩起手指，手背上青筋微凸，“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洪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真……真的吗？！
　　这是真的吗？！
　　她在心底无声呐喊。

　　洪妍被眼前巨大的惊喜冲击得眼眶发热，直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还在等自己的回复，她忙不迭连番点头，她也想说一句“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却因为太过激动没有说出口。
　　得到洪妍肯定答复的方成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他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继续笑着看她：“我一直担心你会拒绝我，还好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拒绝你。

　　晚上一回到家，洪妍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方成送的礼品盒。
　　盒子里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小盒子，她先打开最大的那个，里面是一根项链，造型简约却非常别致，她非常喜欢，迫不及待地戴上了。
　　中号盒子里放着一根手手链，与项链一个风格，看起来属于一个套系。
　　小号盒子里的东西令洪妍有些意外，居然是一根口红。
　　她打开口红看了一眼，颜色是中规中矩的豆沙色，还好不是什么死亡丝色号。她满心欢喜地试涂了一下，也许是赠予的人特别，这根口红看起来也比普通口红特别一些，似乎衬托得她的肤色比平日里白了不少，也漂亮了不少。
　　她这是……梦想成真了吗？
　　看着镜子里的人，洪妍一瞬间感到有些恍惚，她此时此刻幸福得十分不真实，仿佛一个流光溢彩的泡沫，绚烂却又脆弱。

　　正当她患得患失时，方成发来了微信，他问她是否喜欢他送的礼物。
　　洪妍自然说喜欢。
　　下一秒，方成便拨了视频通话过来。
　　接通之后，方成的脸近在咫尺，他眼带笑意地看着她，满眼温柔。
　　这是她熟悉的表情，曾属于张何夕的表情。
　　现在属于她了。
　　“口红的颜色很配你。”方成说。
　　经他一说，洪妍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仅把项链手链都戴上了，甚至还试着涂了口红。
　　没等她脸红，方成又说到：“下次约会的时候也涂给我看吧。”
　　洪妍害羞了一番后，点点头。
　　方成笑她自从确定关系后，反而比之前相处时拘谨不少，洪妍无法反驳，只能怪他适应得太快。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阵后，方成才挂断电话，洪妍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
　　这就是恋爱吗。
　　洪妍捧着手机躺在床上细细品味着。

　　自从交往后，两个人的约会频率比先前高了许多，吃饭看电影逛展会，有时候甚至什么都不做，只是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聊天，洪妍觉得都是开心的。
　　每次约会，她都涂着方成送的那根口红。
　　每次约会，方成看到她涂这根口红，都会笑得很满足，他说这是对他眼光的一种肯定。
　　恋爱中的方成是个细心又体贴的人，他会记住你所有喜欢与厌恶的东西，也会认真听你的抱怨。
　　洪妍自认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和方成在一起后，她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她说她的家庭，说她父母从小到大的偏心，弟弟的不争气，也说工作上鸡毛蒜皮，除了那些与湿纸巾相关的秘密，剩下的她都一股脑地说给方成听。
　　而方成每次都只是眼袋带笑意地注视着她，眼里满满的爱意。
　　他是最好的倾听者。
　　洪妍从未被人如此爱过，现在的她正处于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直到她弄丢了自己的工作卡。

　　起初，她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同事。
　　公司里女员工多，是非也多，洪妍在公司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剩下的也是会见面打招呼的那种，但是从最近开始，有人逐渐对她不理不睬，每次擦肩而过时，仿佛看不见她一般。
　　除了有些尴尬外，洪妍对此并不在意。
　　渐渐的，不理睬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包括了与她关系不错的那几个同事。
　　洪妍以为自己是因为什么缘由被排挤了，直到她找不到自己的工作卡。
　　她没有工作卡就无法打开公司的门，而周围的同事又对她视而不见，焦急中的洪妍准备打电话给行政部时，发现手机里原先的通讯信息仅剩下寥寥几个人。
　　两个从未联系过的微商。
　　以及方成。
　　洪妍的手开始颤抖，她试图拨通父母的电话，那是她为数不多能够记记住的电话号码，可是当按下拨通键后，等待她的却是一连串的忙音。
　　她的手颤抖得越发厉害，手机没拿稳，直接摔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去捡，弯腰时手提包从肩上滑下来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她似乎在里面看见一张印有暗纹的白卡，莫名眼熟。
　　当她将白卡从地上捡起来的时候，似乎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那张白卡，原本是她的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