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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Chapter 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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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成河。
雨流成河。
“哗啦——”
水声回荡在安静的走廊间,显得走廊更加幽静。
花玉茗靠在洗手间的墙上,撕掉在刚刚的战斗中被毁掉的指甲,重新掏出指甲油,从左手小指开始重新涂起。
她甚至还换了个颜色,这次是蓝色的。
容晔在洗手。
从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是干净透明的,流入下水道的水同样是干净透明的。所有的,一切的,看不见的,都已经被冲刷干净。
可容晔没有关掉水龙头。
花玉茗将十根指甲都涂好,等稍微干了一些,凑过来挤开容晔,将手伸到水龙头下面,用冷水快速冷却掉涂上的指甲油。
容晔略感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花玉茗笑了笑,“这个颜色和少爷的衣服很般配嘛。”
容晔:“……”
他还没换衣服。
白色的衬衣上溅了难看的红色,那颜色很快就氧化成铁锈一般的褐色,上面的蓝色条纹已经被涂抹得看不清楚。
“少爷也真是的,搞得我以后都不想涂红色了。”花玉茗皱着眉,看着指甲,想起刚刚在房间里看到的景象,不由摇了摇头,“有时候觉得,少爷不愧是少爷。”
容晔:“……”
他不就是干了老本行,做个人体标本而已吗。
虽然是活剥,你也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可怕的吧?
“我今天晚上肯定会做噩梦的。”花玉茗继续说,“晚上就只好麻烦少爷赏个被窝躺躺了。”
容晔:“……”
花玉茗关掉水龙头,甩干手上的水珠,用一根还湿着的手指点上容晔的下颌,轻轻搓了搓,“我喜欢裸睡哦。”
容晔抓住她的手腕,“你说喜欢我的眼睛?”
花玉茗顺势往容晔怀里一靠,笑道:“少爷该不会是想挖下来送给我,以报我的救命之恩吧?”
容晔往后退了一步,松开花玉茗的手腕,“不,我突然觉得需要戴副眼镜。”
“啊啦,真是的,不想被我看到吗?”花玉茗嘟起嘴吧,抱怨道,“不过,少爷其他的地方也很好看。这副皮囊,从里到外,我都喜欢。”
容晔转身往外走去。
花玉茗尾随而至。外面还在下雨。容晔带来的那两个人,正往外搬运着一个个小半人高的瓶瓶罐罐。瓶子里是被肢解过的,容乔恩的身体组织。只能这么说,毕竟已经连尸体都算不上了。
一整张皮肤被单独装在一个瓶子里。
容晔的确说到做到。
花玉茗看着那些瓶子被装上车,背后一阵发毛。她拉住容晔的手臂,往他身上靠过去,“少爷准备回容家吗?”
这是赶不走的苍蝇,容晔不胜其烦,但也无可奈何。这女人会用武力彻彻底底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无从反抗,他只能尽量往旁边躲着。
两个人很快将所有的东西都处理好,打开车门,“容先生?”
“诶呀,容先生~”花玉茗嘻嘻笑着,“少爷长大了呢。”
“放开。”容晔甩开花玉茗的手,坐进车内。花玉茗非常“自觉”,跟着就挤了进来。
“……”容晔拦住她,“我不回去。”
花玉茗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还是挤了进来,“诶呀,真是的,大少爷去哪里,人家就去哪里。毕竟人家的任务就是保护大少爷的安全啊。”
容晔往里面挪动着,和花玉茗拉开距离。花玉茗却不放过他,伸手捧着容晔的脸,红唇凑到容晔耳边,“我都这么卖力气了,大少爷不奖赏点什么吗?”
容晔身体僵硬,手臂刚抬起就被按下。女人跨过来一条腿,坐在容晔右腿上,抬起容晔表情僵硬的脸,对着那张颜色淡薄的嘴唇吻了下去。
垂落在一旁的修长手指紧紧扣住坐垫,五道深痕,手指几乎陷入坐垫中。青色的血管根根凸起,昏暗的天气,昏暗的车内,在手背上拉出长长的阴影。
半晌,花玉茗放开容晔,涂着蓝色甲油的拇指在被唾液沾湿的唇瓣上面来回摩挲。她靠近容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大少爷生气也没用,毕竟没有猥亵男人这个罪名呢。而且,要怪就怪大少爷长得引人犯罪好了。”
花玉茗眨眨眼,对着容晔耳朵轻轻吹了口气,这才放开容晔,坐到一旁,两根手指伸进胸前,掏出口红,开始补妆。
容晔瞥了她一眼,拿出手绢擦掉脸上和嘴边粘的印子,将手绢重新叠好,打开车窗,丢进雨水里。
花玉茗瞥见,笑了笑,“瞧瞧,大少爷这做派还真有容臻的样子。”
丢之前还要叠整齐,真是什么爹生什么儿子。
容晔脸色一直不好,这会儿更加阴沉,“闭嘴。”
“那人家闭嘴就是了。”花玉茗笑道,故作姿态,“大少爷越来越有气场了。”
容晔皱起眉,看着被雨水冲刷的车窗,不再说话。
车在机场停稳。车门刚打开,花玉茗忽然扯住容晔领口,“大少爷不换身衣服再走?小心过不去检查。”
容晔低头看着被花玉茗扯住的地方,溅上的血迹用外套也没有办法完全挡住。
但这里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
不过走VIP通道看到的人也没有那么多。
容晔不想在这里和花玉茗继续浪费时间,拉开她的手,起身下车。花玉茗跟着下了车,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出来的一个纸袋,和容晔挤在一把伞下,举着雨伞的小哥在一旁默默淋雨。
“衣服。”花玉茗晃晃纸袋,“能为大少爷换衣服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不用了。”容晔从小哥手中接过伞,准备走,被拦下。花玉茗笑盈盈看着他,抬手轻轻一捏,解开他衬衣的扣子,“大少爷这是害羞吗?”
“我赶时间。”容晔语气冷漠,面无表情。
“很快的。”花玉茗手指翻飞,几秒钟解开容晔的衬衣,用两根手指捏着衬衣的下摆,低头看着衬衣从腰带下被她一点点抽出来,轻轻笑了一声,“真是的,腰带和裤子也要解开吗。不知道大少爷喜欢穿四角的,还是三角的呢?”
容晔:“……”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尽管全程也就用了不到两分钟。
容晔不等她把扣子系好,拿着伞转身就走。敞开的衬衣被风掀起一角,迅速被秋日的冷雨打湿。
花玉茗耸起肩膀,笑了笑,钻进车内。按照预定路线,接下来要把那堆瓶瓶罐罐送回容家。
容晔的意思是,还下葬。当然了,就这么直接埋了。
“这么晚。”
关谦两条手臂搭在方向盘上,扭头看着容晔。
容晔正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拉开储物箱扯出条毛巾,擦掉身上沾到的雨水。
“我送你回去?”车缓缓开出停车场。
时间是凌晨一点。
一个小时前,关谦接到容晔的消息,要他在这种鬼天气里来机场接人。不过这个时候想回来确实很难打到车,既然容晔都提出要求了,他也只能冒雨到机场来等着。
容晔擦着头发,“你说我要不要戴个眼镜?”
“啊?”
“眼镜。”容晔用拇指和食指圈了一个圈,在眼前比划了一下。
“啊……”关谦用余光瞄了容晔一眼,“你近视了?”
“才不是。”容晔丢开毛巾,调整了一下椅背,向后半躺着,“偶尔改变一下画风什么的啊。”
“画风?”
街上的灯光被雨水晕成模糊不清的一团,雨刷一刻不停地工作着,视野里仍然是一片雨水,路上几乎看不到一辆车。
“个人风格那种啊,你看,戴个眼镜是不是觉得更像医生了啊。知识分子的气息,严谨,精致,文质彬彬。”
“斯文败类吧。”关谦说。
“喂!”
“喂个头啊,你把安全带给我系好。”
容晔瞥了一眼安全带,一动没动,“我说啊,礼物呢?”
“没有。”关谦说。
“不是说好会有的吗?”
“啊……”关谦皱起眉,“想了很久,没什么头绪。你干脆说想要什么不就好了。”
“说的也是。”容晔望着车顶,思考半晌,突然道:“有了!”
“嗯?”
“送我一所医院吧。你看啊,我好歹也是个外科医生,人生目标就是混个院长当当什么的。”容晔笑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你这个人啊,出尔反尔。”
“建成要时间的。”
“那就当成明年的礼物啊,今年的免了。”
正好等红灯,关谦扭头看了容晔一眼,“你的礼物呢?”
“至少要等个一星期吧。”
“是吗。”
第二天关谦就知道了那份“大礼”到底是什么了。
新闻如潮水一般,容氏集团新任“掌门人”执掌大权不过四年,离奇身亡,容氏方面拒绝进行尸检。
容乔恩。
关谦关掉数字终端,仰头倒进沙发里。
容晔家里的事情他虽然一直觉得很奇怪,但也一直没有问过。可是自从接手炽盛之后,这些事情就算他不问也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八卦,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个位置上应该被称作“信息”的存在,是必须知道的内容。
容晔的父亲,容臻是被容乔恩杀死的这件事,虽然一直都只是个流言,但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这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了。
就连昨天容晔一整天都不见人影,他都能猜到他去干什么了。
礼物……吗?
还真是替自己准备了一个残忍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