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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魏国压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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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按照李书瑶的预料不急不缓的进行着,大殿下果真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不能带兵出征。皇帝本身属意于八殿下,但是八殿下年幼,皇帝担心军心不稳,最后还是让她的兄长统帅三十万兵马奔赴弓麓关。
在大军开拔的那一日,天又下起了雪。李书瑶顶着风雪站在城墙上看着自己的兄长远去,一身铠甲,在这样大的风雪之中有着粼粼光亮。
步下城墙,李书瑶独自一人撑着伞走在长街上。由于风雪大的缘故,今日街上的人不多。她一个人走着,脑子里还在思索接下来该如何行事的问题,忽然清寂的街道上出现了马嘶声,然后另行两个行人慌张躲避。
李书瑶立即躲开身子,免得站在路中间被殃及池鱼。
那马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马蹄高举,叫声不断,然后又往前跑几步,停下来又喊几声,像是痛苦至极。边上有人躲闪不及,差点被马踢中,摔了一个狗啃泥。
这时,一声大喝乍然响起。李书瑶只觉青影一闪,一道人影落在了马背之上。那人擒住缰绳,想要驯服马匹。但那马力道巨大,多次差点将人掀翻。那人牟足了力气钉在马背上,不论那马怎样跳动都不能把他甩下来。最后大约试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那马终于疲累了,不在折腾,停了下来。那人这才拍了拍它的脖子,像是在安抚受惊的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李书瑶打着伞,站在路边,将这一幕看得仔细。眼觉着眼前的青衣少年有几分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他是谁。
那人牵着马,给几个受了伤的路人赔了钱,准备离开了。
李书瑶微垂着眼眸,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的想起了那人原是柳雁卉的手下,那日围困皇宫,帮助兄长登基就是他率领的第一队人马冲在最前面的。时光久远,她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了,或许那时的她根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觉得此人勇猛,是可造之材,也就在那时多看了几眼,不想居然现在能见着他。
思及此,李书瑶抿了抿唇,决定跟着他看看他目前的现状。若是没有问题,把他收为己用,代替柳雁卉的位置也是极好的。影九一时之间无法领兵,她目前也只能从旁入手了。
打着伞,她不紧不慢地跟在青衣少年的身后。那少年并无察觉,牵着马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宅院。
朱红色的大门红漆斑驳,挂在上头的牌匾也已蒙尘。这宅院虽大,但下人已无,门童无踪,仿佛只剩下那青年形单只影、寂寥万分。他牵着马,推门而入。转身的那一刻,他瞧见了一位一身白衣的姑娘站在风雪之中,撑着伞默然无声的看着他。
看见了落魄的院落,李书瑶大致也能对少年的现状有了一些猜测。她也不惧怕少年已经发现她了,径直打着伞朝着青年所在的方向走去。
黑发飘动,白衣翩跹,纸伞倾斜,寒风飞雪。少年看着从风雪中走来的少女不觉得有些痴了,但却在触及那双黑色的眼仁时又立即的回过神来。顿时,只觉得耳根发热,后背灼烧。
“姑娘,找谁吗?”青衣少年略微有些腼腆,但吐字清晰,音色平稳。
他背后的马打了一个响鼻,似乎不满意青衣少年牵着它没有及早的回马厩,而是站在这风雪之中一动不动。
“找你。”李书瑶凝视着他,确信自己说完话之后在对方的脸上看见了诧异的神色,她继续说,“你是元柳的儿子。”
青衣少年目光一凝,羞涩之意顿去,警惕的看着跟前的白衣少女:“姑娘是?”
“宫人们喊我九殿下。”李书瑶说。
青衣少年震惊的看着她,一时之间像是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本应出现在皇宫中的皇九女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很快,他也反应过来,立即屈膝下跪:“草民元越彬拜见九殿下。”
李书瑶伸手虚扶:“你无须行礼,进屋说吧。”
“是。”元越彬垂首,牵着马跟着李书瑶走入大门。
院子里和外头一样的落魄,杂草在前院肆意疯长,一片枯黄。原先在青石板路的两侧种着两排桂树,如今也是只剩下零星几片叶子。荒芜的院子被皑皑白雪掩盖着,模样瞧起来十分的可怜。厅子里的门窗坏了都差不多了,呼啸的寒风嗖嗖的从外头吹进来。厅堂摆放着老旧的桌椅,还有一套茶具。元越彬去安置马匹了,李书瑶将伞放置在廊下,大大方方地跨进了厅堂坐在椅子上,丝毫没介意屋子里污糟的样子。
由于没有点灯,外头风雪急,室内的光线并不是很好,但元越彬放好马进门的时候仍旧是看清楚了突然造访的皇九女面色沉静的样子。
“舍下残败,让殿下见笑了。草民已烧了热水,给您倒茶。”元越彬规矩地站在一边回话。
李书瑶摆了摆手:“无妨,我并非来找你喝茶的,只是今日见你在集市上突然伸手心中惜才便跟了过来,不想见到从前的元府落败至此。”
“说来惭愧,越彬年幼无知,无法恢复家业。自打母亲病逝之后,这里就更加不成样子了。”元越彬说道。
李书瑶见他面色如常,倒也没因为父母离世而面露悲伤,也没有因为家道中落而垂头丧气,内心对元越彬越发满意起来:“当年元将军死去之后,正逢战事,父皇一边痛惜元将军,一边也对元将军骤然离去感到不满,故而多年没有关注元家。不过期间不妨少了人在父皇面前提点,否则父皇也不会忘得如此彻底。”
“越彬想要振兴家业,却投报无门,父亲以前的部下都已远调在外,或已战死沙场,越彬心中空有志向,也不知如何行事。而且那时母亲病重在床,也离不的人照料。”元越彬说。
“那年元将军出了事你尚且不满五岁,我虽鲜少与元将军交涉,但也知府中现状。那时纵然父皇想要重用元家,却也无人可用。”李书瑶叹了口气,忽而话锋一转,说,“而今年你身手了得,自然多年也也没曾荒废了祖上所传。若你还愿投报朝廷,我倒是可以替你引荐。”
元越彬眼睛一亮,当即跪倒在地,行礼:“若是能得殿下照拂,越彬死而无憾。”
李书瑶伸手将他扶起:“你无需多礼,这本就是朝廷欠你的。元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为国效力,父皇事忙未曾顾及他的妻儿,如今我这么做也算是补偿。一会儿我替你写一封信给兄长,你带着信,骑马去投营便可。也算是你苦尽甘来,如今未果三十万大军压境,父皇命兄长帅兵出征。你若真有本事,自可借此一战复父辈荣耀。”
元越彬心中波澜万千,想不到高高在上的九殿下居然会出手帮他。一想到家族马上便能恢复以往的繁盛,元越彬喜不自胜,一张脸涨得通红,想要再度下跪谢礼,却被李书瑶给拦住了。
“去拿纸笔来吧。”李书瑶见他难以自持的样子微微有些感慨,到底才只是十几岁的孩子,终究做不到把所有的心思都敛藏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