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晴此景》晴时琬

2、再聚首（上）

　　“老姐？老姐！愣什么神呢？遇见她们然后呢？”张晓柟见张鑫晴有一时的心不在焉，便叫她回神继续说下去。

　　“啊，就聊了聊天，然后她们走了，我们也散了。”

　　“就这样？”张晓柟意犹未尽。

　　“嗯呐，不然呢？”张鑫晴显然心思并不在这，随口敷衍着。

　　“那你们都聊什么了？给我讲讲呗？”张晓柟不过瘾，还想多了解她们聊天的细节。

　　“就叙叙旧，唠唠家常，还能聊啥？”

　　张鑫晴依然不如之前耐烦，仍催促晓柟离开：“哎呀！都快五点了！晓柟，你该出发了！”

　　张筱柟满不在乎，仍在悠闲地吃水果。她看了眼手表，因嘴里有未吞咽的水果口齿不清，“迷（没）事，飞机自（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才起灰（飞）。”

　　“那也得赶紧的！”虽然这里离机场不过十五分钟车程，但早点准备总没错的，张鑫晴怕她误机，看不下去筱柟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直接把她手里的水果叉拿掉，边催促她快点边将她往门口带。

　　“诶！老姐你别推我啊！”被推出房间的晓柟抗议。

　　“那你自己快点走啊！”

　　两人推推搡搡地走到了门口。

　　张鑫晴把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动作。

　　晓柟也知道老姐是为了自己不误机才赶人的，一脸不情愿地拿包换鞋。

　　张晓柟刚要走出门，张鑫晴就接到了初中同学的来电。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认不是陌生号码后接起，“喂？”

　　对方直接切入正题：“张，提醒你一下，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岚诗趣苑，老同学聚会没忘吧？不见不散啊！”

　　“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了。

　　看着手机里刚刚的通话记录，张鑫晴简直无语，这个白煜，电话就那么烫手吗？怎么总是急着挂断？她摇摇头，心想：算了，不生气，毕竟是自己选的好闺蜜。

　　张晓柟见张鑫晴这样，好奇心又泛滥开，“欸？谁啊？男的女的？什么事啊？”

　　收好手机，张鑫晴朝张晓柟笑了一下，就在晓柟以为张鑫晴要解答她的疑惑时，却和她的包一起被张鑫晴关在了门外。

　　张晓柟反应过来后，本想敲门找张鑫晴理论，但如果现在还不着急的话就真赶不上飞机了。张晓柟只好生着闷气快步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送走了堂妹的张鑫晴回到房间，坐在电脑桌前缓缓闭上眼，思忆着她和初中同学们的点点滴滴……

　　不知过了多久，张鑫晴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送走筱柟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居然一不小心又睡着了，果然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不然身体得比精神先一步报废。

　　张鑫晴活动着腰背，迈着慵懒的步伐打着呵欠向门口走去。

　　打开反锁的大门，看到门外的人，刚睡醒的她有点懵，没做反应。

　　“喂！张？傻了？上午刚见过这就不认识了？”门外的人率先打破沉默的气氛。

　　张鑫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拍着脸让自己打起精神，“不是，这不刚醒，还有点儿迷糊。进来吧！对了，小柟刚刚来了一趟，赶飞机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她这次回来你俩见了吗？”

　　轻车熟路换了鞋子，走进客厅，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好像累大了似的段云云有气无力地回着话：“没，但我妈早上跟我说看见晓柟了。本来是想今天上午咱去完咖啡厅去我家叙叙旧的，但我们老板临时召唤没有办法啊！”

　　没错，来找张鑫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上午见面的姐妹之一——段云云。

　　严格来说，白煜、段云云和张鑫晴属于同学闺蜜，而段云云、张晓柟和张鑫晴三人既是发小又是好朋友，如果说晓柟和张鑫晴是关系比亲姐妹要亲的堂姐妹，那她们和段就是同样比血缘还亲，只差磕头结拜的异姓姐妹。

　　当然，三人都拿互相当亲姐亲妹处着的。

　　段云云进门后，张鑫晴立刻给这位好妹妹端茶倒水切水果，忙里忙外，待桌面满满当当，她才坐下与沙发上的小姐妹说话。

　　一直在沙发上瘫着的段云云没忍住开口：“哎呀，张！忙什么忙啊，都自己人，你什么都不准备我又不会怪你。”

　　张鑫晴两手一摊，“嘿——那我是不该招待你了呗？好吧，那下次我可不欢迎你了。下次你来呢，我就给你开个门，然后直接当你是透明的……”

　　段云云有气无力地给她回了个白眼，没再搭话。

　　要是平时，这姐妹绝对假装傲娇走人了，但今天她不但没动作，连嘴上都不还口了，张鑫晴见她状态不佳，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关心道：“也没发烧呀！哪儿不舒服吗？”

　　段云云转过头：“领导来我们公司视察，开了整整俩小时的会，能好才怪！”

　　知道她身体没问题的张鑫晴放下心来，“啊～怪不得困成这样。”

　　“困个P！”段云云突然坐了起来，“这俩小时基本都是我在站着讲！”

　　“啊？”张鑫晴显然没料到是这样，“你什么时候升职了？”

　　“升职？我没升天就不错了！你是不知道她们有多狗，明明是小组任务，领导说要了解一下我们小组的进度，组长就把我推出去，说最近几章的主笔都是我，让我汇报。”段云云一道起苦水起来就说个没完，张鑫晴都不知道她口才居然这么好？

　　不知已经续了第几杯白开水，张鑫晴拉住段语婷的胳膊，连忙劝慰几句随后转移话题：“说吧，上午刚见完，突然又来找我有什么事？你们公司的事忙完了？”

　　“放心，除了催稿没别的事找。我是来邀请你参加今晚的同学聚会的，不知张你可否有空？”段云云说完，一脸期待的等着张鑫晴的答复。

　　张鑫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段云云见她一直没答应，怕是她今晚有事，马上又补充：“同学会在明天，你看我特意亲自来邀请你了，你就去嘛，好不好嘛张～而且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你之前不是也答应有空就去吗……”

　　“中午十一点半？岚诗趣苑？放心，我会去。”张鑫晴微笑地看着段云云。

　　显然没料到张鑫晴会提前知道同学聚会的事，段云云有些疑惑。

　　“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了呢？难不成还有谁也提前邀请你了？不对啊！他们明明是叫我来邀请你的，这帮家伙，居然先斩后奏，害得我白跑一趟，哼，以后不听他们的了……”

　　段云云就像个小怨妇似的，一直哀怨叫她亲自过来邀请张鑫晴的同学们的不是，然而她并不知道，那个不厚道同学的就是小白。

　　一旁的张鑫晴双手抱臂，故意不告诉她真相，静静地看着她。待段云云发泄的差不多了，张鑫晴递过去一杯温开水，缓缓开口：“你误会了，邀请我的不是他们。”

　　正在大口喝水的段云云猝不及防呛了口水，瞪大了眼睛看着张鑫晴：“咳咳……那…咳…那是…咳咳……谁啊？”

　　张鑫晴翻了个白眼，表示无奈，“还能有谁？这几年和我几乎天天都网联的人除了你也就剩一个了……”

　　段云云这才恍然大悟：“好你个小白，害我白跑一趟还不告诉我，明天我要找你算账！”说罢，她愤愤拿出手机，在群里艾特白煜。

　　张鑫晴幸灾乐祸地看着，又看她化悲愤为食欲连吃好几串葡萄和两块雪梨之后，临时变换了角色，“来找我没别的事了？”

　　段云云如实点头。

　　“你的稿子画的怎么样了啊？”

　　“咳咳……”提到工作，段云云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张鑫晴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心虚了，于是故作严肃：“画完几章了？”

　　“emmmm……两章。”段云云心虚地笑笑。

　　果然。

　　“我没记错的话，你周四跟我说交稿日在下周五吧？”

　　“嗯，呵呵呵……”段云云试图蒙混过关。

　　张鑫晴无奈，自己这个姐妹从小到大都有拖延的毛病，但她也不能说什么，谁叫自己也爱拖延呢？但总归自己拖延暂时没影响什么，而段云云不一样，要是因为这个失了业，麻烦就多了。况且小时候她家长就“委任”过自己，做段云云在他们视线范围外的“监护人”。

　　大概是习惯了，有些时候张鑫晴和段云云的相处模式的确不太像姐妹，而是像母女更多一些……

　　“你还有三章任务，离交稿仅剩四天了，不算同学聚会一天，你得平均一天一章终稿呢。”

　　“啊？！”

　　听完张鑫晴的话，段云云懊恼最近玩大了。

　　张鑫晴换上知心姐姐的样子哄劝着：“行了，赶紧回去画吧，认真点儿别糊弄，早画完早歇着。”

　　段云云瘪了瘪嘴，自知理亏，蔫头耷脑地离开了。

　　收了果盘水杯，窝在沙发上投屏看完一部电影，不想吃晚饭的张鑫晴早早就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休息了。

　　一想到明天的同学聚会她就忐忑不安，脑子里想象出各种场景扰乱她的心。

　　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的她为了养足精神，找出了已经半年没碰过的安眠药，用白开水送服了一粒，药量不多不少，刚好使她熟睡。

　　在药物的作用下一夜好眠。

　　次日。

　　张鑫晴这一觉睡到八点才醒，吃完早饭收拾完房间已经是九点多了，幸好同学聚会是中午开始。段云云正好敲门，这次她直接把画图工具带来了。

　　张鑫晴知道她自己一人在家待着无聊，又得顾及工作，所以才转战她家来的，于是给她腾出地方让她安安心心画稿子，等她画完一章休息的时候，陪她唠唠嗑什么的。

　　难得认真给画稿收尾的段云云和一旁专心看书的张鑫晴都没有意识到，她们好像忘了什么事……

　　上午九点四十分，两人正沉浸于安静的氛围里，一则消息提示音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段云云点开消息，白煜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略微发哑的嗓音传到这边两人的耳朵里。

　　“我说你们也太坑人了吧！又把我骗到外面挨冻，算了先开门啊！让我进去暖和会儿。”

　　听完语音消息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抬脚朝门口跑去。

　　打开门，眼前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女生令门内的二人目瞪口呆。

　　挑染的紫色中发烫卷披肩，脸上画着浅色亮片妆，深色双面呢过膝大衣敞开，露出一身藕荷色长袖短裙礼服，搭配肉色加厚打底裤袜，蹬着一双黑色及膝长筒皮靴，涂着浅紫金色指甲油的一只手拎着黑色漆皮包，另一只手却扶着门哈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

　　“卧槽！”

　　张鑫晴和段云云看到白煜过分精致的盛装打扮，没忍住说了脏话。

　　“咋了？放我鸽子还不认识我了？算了，今天心情不错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从新房子过来的，快累死了！”

　　见俩人无动于衷，白煜催促到：“都别傻站着了，赶紧进去啊！”说罢，她绕过愣在门口的两人，大步流星地进门，像进自己家一样把手包随意扔下，坐到沙发上，随手端起茶几上段的水就大口往嘴里灌，毫无形象可言。

　　段云云还好，眨眨眼关上门，顺便把呆滞的张鑫晴拉到沙发上坐下。

　　张鑫晴坐下后一直打量着白煜，看出她的不解，白煜不自在地解释道：“同学聚会嘛，毕竟不是小孩了，打扮得正式一点也显得重视。”

　　“哦～我们还以为你转型了呢。”张鑫晴这才恢复动作，她点点头，但心里还是觉得她打扮得会不会过于隆重了。

　　“哇塞～你这个口红是什么色号？哪个牌子的？好好看啊！”

　　惊讶过后，段语婷开始研究起白煜身上的牌子来。

　　“这个呀……”

　　两人聊起服装和化妆品来，张鑫晴不是很懂，所以也只能偶尔插一两句。

　　正聊得起劲呢，段云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你好，哪位？”怕对方着急，段云云连来电显示都没来得及看就匆匆按下了接听键。

　　“段云云，你任务完成没有倒是来个信啊！短信、微信都不回，就差你这边没消息了！”

　　电话没开免提，但旁边的俩人都听见了这有点儿咋呼的男声。

　　段云云尴尬地笑笑，冲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一切顺利！”

　　对方又说了些什么，段云云不耐烦地敷衍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收起手机，段云云转身给沙发上的张鑫晴和白煜解释：“啊，苏志栎他们让我邀请张去参加同学会，昨天补工作，忘记告诉他们张已经答应去了。”

　　两人点点头。

　　“对了，他们还特意嘱咐咱们盛装出席。”

　　张鑫晴有点哭笑不得，她可记得几年前白煜给她传过去的初中同学聚会照片，大家都穿得都很随意，最隆重也就是白衣黑裤长裙高跟，连胸针这种小饰品都没有。

　　“像小白这种盛装？那得多正式的地方啊？”张鑫晴忍不住吐槽，“不是，必须礼服裙子吗？咱这是同学聚会还是商业联谊啊？至于嘛！”

　　吐槽归吐槽，张鑫晴还是回到卧室打开衣柜：“我这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衣服啊，长裙就那么一条紧身鱼尾的，还不一定穿得下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冷……”

　　早在张鑫晴碎碎念的空隙，白煜和段云云已经从她的衣柜里找到了那件长裙，并且帮她搭配了一件短款宽松的棒球服。

　　不由分说连衣服带人关进房间后，白煜在门外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张鑫晴催促，让她赶紧换衣服，服顺便化个妆。

　　段云云也回自家换行头去了，白煜独自坐在张鑫晴家客厅悠闲地打着手游。

　　约莫十分钟左右，梳妆打扮完毕的张鑫晴从房间走出，那件短款棒球服被她搭在手臂上，嘴里抱怨着两人：“我说你们怎么想的，外边飘着雪花呢，就给我找这个短外套？你俩要冻死我啊！”

　　白煜抬头看了一眼，见裙子合身度比想象中要好，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真不错！我们这不是想着万一咱班哪个单身贵族还对你余情未了对吧？给人家制造表现的机会啊！”

　　“去你的！别害人了。”总感觉小白一有机会就要侃她两句，张鑫晴无语，不过想想大概是当年自己总八卦别人的报应。

　　“好了好了，咱们收拾收拾出发吧，万一堵车就来不及了。”

　　段云云用张鑫晴给的备用钥匙开了门，探头看了眼客厅里的挂钟，催促着还在打口水仗的两人。

　　“这么早啊？咱们不是打车过去吗？再聊会没事吧？”瘫坐在沙发上的张鑫晴突然懒起来。

　　“外面下雪呢，那地方离这又不近，提前出发总是好的，快走吧！”段云云倒是显得有点儿着急。

　　这话好像有点儿耳熟，张鑫晴没再多想，“行吧，我换件外套，你俩等会儿我。”

　　趁张鑫晴回房间拿衣服的间隙，白煜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担忧和无奈。

　　“她知道他也在吗？”

　　“她也不傻，可能猜出来了。你也没跟她说？”段云云以为白煜在邀请张鑫晴的时候已经把一切告诉她了。

　　“算了，车上再跟她说吧，到时候看她什么反应，情况不对我们就找个理由带她先走。”白煜双手抱臂，指尖一下一下点着胳膊，突然有些不安，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嗯。”段云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刚说完话，正好收拾完的张鑫晴拿起手机和包招呼她们：“我收拾好了，现在走啊！”

　　“嗯，走吧。”

　　三人从张鑫晴家出发。

　　虽然出租车上有空调，但三人非要挤在后排坐着，美其名曰：挤挤更暖和。坐在中间的张鑫晴对近在眼前的同学聚会既期待又紧张，紧握着手机的手心渗出薄薄的汗水，她觉得嘴唇发干，刚要舔又想起自己涂了口红，于是不安地左右看看，忐忑着慨念：“可惜前几次同学聚会我没去，上次我在群里看见你们过年聊天了，但太晚了红包都失效了。好久没见了，不知道同学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啊……”

　　段云云拍拍她的手，“淡定，张，等会儿就能见着了。”

　　“咳……我确实有点儿紧张。”

　　专心低头看手机的白煜抽空搭话：“哎呀，都是同学有什么好紧张的？他们要问你什么不想回答的糊弄过去就完了，而且我们在，会帮你的，别担心。”

　　“嗯，我尽量。”张鑫晴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状态，默默告诉自己：见熟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车上又恢复安静。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们。”白煜突然一副认真的样子。

　　“曰。”张鑫晴和段云云异口同声。

　　“我……”白煜犹豫了一下，绝非故意卖关子，主要怕她俩又开始调侃。

　　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下，她还是说了出来：“我和秦在一起了。”

　　白煜说完，如释重负一般长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