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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花与爱丽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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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音乐激烈的轰鸣,人群的尖叫,稀薄的空气……还有被人死死掐住脸的疼痛感。
“好痛。”这感觉太过真实,花月在梦中皱了皱眉,闭着眼嘀咕了一句。
“有反应了,有反应了。”身边传来嘈杂的人声。
“喂,你醒醒啊。”花月身体被人用力晃动着,她的意识越发清醒,微微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
“你看她醒了。”耳边是几个清脆的女声,花月的视线逐渐清晰,感受到背部冰凉凉的,一扭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上方四张年轻的脸庞正紧张的看着自己。
“你们是谁?”花月一惊,终于彻底醒了过来,一手撑地坐了起来,望了望周边,“我不是在公司加班吗?这是哪里?”
“你刚才晕倒啦,是不是晕糊涂了?”其中一个女生在花月眼前挥了挥手,“我们今天一起来看演唱会的你忘记啦?”
“我们……一起来看演唱会?”花月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
“是啊,你还难不难受,喝点水再说吧。”身边的姑娘看她还愣愣的模样,递上来一瓶水。
“谢谢。”花月道了谢,喝了口水,安静的听身边的姑娘聊了起来。
原来,她和这四个姑娘饭的都是同一个组合,这次组合巡演,好不容易到了她们所在的城市,票一放出来就秒空了,没办法,几个人在同一个黄牛群里买了票,又相约一起来看演唱会,谁知道到了进场的时候,才发现买到的是假票,其中她买的票最贵,是内场前排,近一万的价格,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晕了过去。
花月听着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要去报警,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却又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很熟悉,她霍地站起来,盯着身边的姑娘,紧张的问道,“我……我叫什么名字?”
几个姑娘见她一惊一乍的模样,有些吓到,“你,你都让我们叫你花花,你的名字我们也不知道啊。”
“我叫花花?”花月指着自己,然后艰难的扭头,望着已经火热开唱的体育场方向,“我们一起来看的组合叫花与爱丽丝?”
“是啊。”几个姑娘愣愣的点头,“你,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啊,刚才是不是晕倒的时候磕到头了?脑震荡了?”
“我没事。”花月摇摇头,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太古怪了,她摸了摸脑袋,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就是头有些痛。”
“我想我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们下次见。”花月说着就要转身,“等等,你的包包和手机还没拿,你怎么回去啊。”
花月被人拽住,扭头接过手机和背包,对方问,“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不用啦,我没事,你们别担心。”花月心里乱成一团,勉强笑了笑,背着包转身快步走了,直到耳边再也听不到音乐声,她慢慢缓下步子,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陌生的体育场、陌生的道路、陌生的建筑、陌生的……世界。
花月从包包摸出了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张陌生的漂亮脸蛋,“不是原来的我。”花月捂着心口,心脏咚咚的跳动着,她扭过头低头在包里又是一阵猛翻,终于摸出一张身份证,“咦,花月?竟然和我同名同姓?”
望着身份证上的照片,花月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脸,“我记得我是在公司熬夜加班,第二天有个大型活动,我正在审流程……”
“等等……”花月终于反应过来,这熟悉的感觉,她嘴里反复念叨,促使自己回忆起来,“花与爱丽丝?花与爱丽丝?手机手机……”
花月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但实在太荒谬,她翻出手机,迅速上了度娘,输入花与爱丽丝,真给她找到了专属词条,“花与爱丽丝,成团三年,目前国内最火的男女组合,成员有主唱混血女神爱丽丝,吉他音乐天才临安,贝斯国民校草沈祁言,沈祁言?……这不是我高一写的小白文《歌唱人生》?”
“穿越?”花月作为网文曾经的十八线小透明作者,万万没想到这次玩大了,竟然穿到了自己的小白文中,“是了,我记得当时写文,取名字取到灵感枯竭,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安给了一个出场没几次的炮灰。”
花月站起身,从一旁便利店的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身影,这是她无数本小书中唯一一次用了自己的名字,当时她还特地把对自己外貌的遗憾都弥补在了这个人物身上,这样看起来,果然隐约能看出原本自己五六分的模样,只是皮肤更白,身高更高,身材更匀称,五官也更精致。
可这有什么用!
花月来回踱着步子十分焦虑,眉头几乎可以夹死苍蝇,她记得自己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正迷恋另一本白月光快穿,一腔热情给自己安了个男配的初恋白月光人设,为了男主和女主的主线,早早把自己写下线了,后来只是频繁的出现在男配的回忆里,俗称回忆杀。
“现在可好,坑住自己了。”花月站起身,慢慢沿着路口走,花月上大学时课程不忙,课余就灌灌水写写文,也不指望大火,自娱自乐,毕业上班之后太忙,精力不够,也彻底忘了这一茬,因为年代实在久远,写的灌水文烂尾文不要太多,花月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把自己写完蛋了的。
“我真是个不负责任的作者。”花月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生死关头,快想起来啊花月。”
花月从便利店拿着刚买的水愁容满面的走了出来,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打算过马路,却没发现原本因为演唱会封道马路上,窜出来一辆车,那车没有打灯,开得摇摇晃晃成八字前进。
“叮当。”一枚硬币从花月没拉好的钱包里滑了出来,花月迈开步子,“唉,别跑。”
花月加速几步走到路中间,弯腰打算拾起硬币,手指刚摸到硬币的瞬间,仿佛通了电般,记忆的大门打开,“是了,就是今天,花月来看演唱会,然后在回家路上遇到了醉驾的司机,被撞死了。”
“快闪开啊,有车来了。”远处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车灯霎时大亮,照到身上的一刹那花月浑身僵硬,扭头只觉得白光刺眼,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一阵剧痛,两眼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
“哎呀,真是小可怜,这么快就又要死了。”耳边响起一道冰冷的机械般的声音,眼前是一片漆黑,只有呼呼的冷风迎面,花月伸出手,警惕的想要看清四周,却发现自己和瞎子没两样,“谁?谁在那里说话?”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记住,从今天起,你必须在你笔下创造的平行世界里修复这个世界就好了。”还是那道冷冰冰没有感情的声音,花月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停在的面前,对方正在打量自己。
“为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花月觉得这一切太诡异了,对方毫无温度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我要回家,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作为空间管理局,必须维护空间的平衡,你对待你笔下的世界太过随意,导致它正在加速崩塌,我的能力有所限制,不能完全修复好它,所以找到了你进入这个时空,你是这个时空的创造者,由你来是最合适的。”
“说到底,是你能力不足导致了现在的结果,这原本就是你的工作。”花月声音有些冷。
“倒是不好糊弄。”冰冷的声音似乎惊讶了一下,“当然,这原本是我的工作。”
“所以……是你有求于人,可我却没有看见你求人应有的的态度。”花月可不是当年写小白文的小姑娘,这种情况下,当然要化被动为主动,“我拒绝帮你。”
“是,之前是我太粗鲁,以为你穿到自己的文里,会很高兴呢。”对方讪讪笑了声,爽快的承认了,“这样吧,是我想错了,你……和其他人不大一样。”
“其他人?”花月重复道。
“你还真是会抓重点,你放心,一个世界只有一个穿越者,这是规则,我了解到你亲生母亲是癌症晚期,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世界修复之后,我会让她痊愈,怎么样?”机械声提议道。
“哦?”花月声音拉长,表示怀疑。
“是给你的特殊福利,其他人都是欢欢喜喜的去了,你倒好,不情不愿的,为了你妈妈,考虑一下?”
花月眨眨眼,“如果我去了,我的家人发现我不见了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原本的世界不会有半点影响,等你回去依然能和之前一样生活,你只要专心修复这个世界就好了。”
“你一直说让我修复世界,我要怎么修复?”事关母亲健康,花月心里已经答应下来。
“那些因为男配烂尾的文、故意写死的男配、为虐而虐的男配,都是你要修复的对象,为了维持世界的稳定,我在他们身上暂时下了禁制,只要你们遇见,禁制就会提醒你,指引你发现他们,你们之间有特殊的吸引力,不用担心你们见不着。”机械的声音回答道。
“那……有时间期限吗?”花月问。
“每一个需要修复的男配,禁制会在他们的左手手腕内侧出现一个只有你看的到的时间倒计时,从遇到你开始,时间开始流失,必须在时间结束前完成。”
“可是我刚才已经被车撞死了不是吗?要怎么回去?”花月刚起刚才的惊魂一秒还心有余悸。
“你还没死透,我马上会把你送回去,那具身体是你创造的,也是最和你磁场契合的,我不会让她死。”机械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好了,我要送你回去了,闭上眼睛。”
“哦,好。”花月认命的闭上眼睛,机械的声音开始倒计时,“灵魂输送,三……”
“唉,等等,你刚才好像还是没有告诉我怎么样禁制才会消失啊?”花月突然想起最关键的问题,他只说禁制消失才算成功,没说要怎么做啊?
“让他们爱上你。”机械的声音回答完,眼前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下一秒花月再次失去了意识。
………………
“咳咳咳。”花月觉得呼吸间难受极了,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她试图吸口气让自己舒服点,却一不小心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病人要醒了,快去叫徐医生。”查房的护士见花月有了反应,立刻扭头去门口叫人。
徐隽到的时候,花月已经有些清醒了,仔细给她做完了检查,徐隽思索了一会,似乎对眼前的状况不解,半晌才道,“还好,只是轻微脑震荡,你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痛。”
花月听话的轻轻动了动,“好像是除了头晕没什么不舒服。”
“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被车撞了,但是浑身都是轻伤。”一旁的小护士庆幸道。
“是啊,福大命大。”徐隽想到花月刚送来几乎断气的模样,也是庆幸,虽然奇怪,病人没事也是好消息,“再住院观察一下,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花月躺在病床上,从下往上瞧着徐隽棱角分明的侧颜,若有所思。
见徐隽走出病房,一旁的小护士笑着问,“徐医生很帅吧?”
“徐医生?”花月眨眨眼,迟疑的问,“是徐隽?”
“你怎么知道徐医生名字的?”小护士望着花月,一拍手似乎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你刚才看见徐医生的铭牌了吧?我和你说,徐医生是哈佛医学院高材生,还是我们院长的侄子,见过他的病人,没有不被他迷住的,不过徐医生从来都不回应,只说自己有女朋友,可谁也没见过。”
“果然。”花月自醒来,快速进入了状态,什么事都能联想到剧情,她望着小护士八卦的脸,反倒是淡定了,“世界那么大,住个院怎么能不遇到男主角。”
“你说什么?”小护士听见花月嘟囔,扭头问。
“我说我有点困,想睡一会。”花月眨眨眼,打了个阿欠,表示自己很困。
“哎呀,不好意思,光顾着说话了,那你休息,有事按铃,我马上就会来的。”小护士边道歉边出了病房。
原本热闹的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花月确认人都走远了这才慢慢坐起身,下了床活动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不舒服便走进一旁的卫生间,透过镜子,第一次细细打量新的身体。
是她,又不是她,为了弥补自身的遗憾,花月给了笔下同名的自己一副不错的皮囊,望着自己及腰的长发,精致苍白的眉眼,花月发现自己还真的有几分白月光的清冷柔弱。
“原来我把自己写成了这个模样。”
哪个少女不怀春,花月高中时体型微胖,最羡慕这种弱柳扶风的美人,所以第一次写文,也不能免俗的给了自己一个白月光的人设,后来毕业工作到了三十岁,花月反而更喜欢那种明艳独立的女孩,也剪短了自己的头发,立志做一个酷酷的女人,她把所有的少女梦都写进了自己的冷门文里,与其说是为了取悦读者,更不如说她在乐此不疲的取悦自己,当做一种减压方式。
花月躺回床上,细细回忆剧情,《歌唱人生》是一部娱乐圈文,身世成谜的混血女神爱丽丝为了替母亲圆歌手梦,回国发展,她的歌声犹如天籁,和临安、沈祁言组成的组合“花与爱丽丝”一出道便成为大势组合,可惜好景不长,爱丽丝因为一次意外声带出现问题,治疗迟迟没有进展,焦虑之下得了抑郁症,组合一度面临解散,就在这个时候徐隽被娱乐公司找到,让他帮忙医治爱丽丝,在徐隽的细心照料下,两人的爱情故事由此展开。
而本文的男配是沈祁言和临安,小说走的是男配都爱我的路线,同为一个组合,两人都爱着爱丽丝,一个温柔的无声关怀,一个霸道的宣示主权,最终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主爱丽丝和男主徐隽走到一起。
“这个时候徐隽应该和爱丽丝已经在一起了吧……原本我这个白月光应该无声无息的死去,但是现在我活了,要想办法见到临安才行。”对于《歌唱人生》这个故事,花月没有太多的疑问,沈祁言个性温柔体贴,在爱丽丝和徐隽相爱后,选择了退出默默祝福,而临安,自己给他的人设是桀骜不驯固执孤僻,他没有办法像沈祁言一样释怀,一直被这段感情困住,甚至做出很多偏激的事情,给组合和女主角造成了许多困扰。
“如果没猜错,《歌唱人生》崩坏的原因就是临安。”花月思索了一会,掏出手机,注册了一个新微博,点开热搜,果然发现有关自己的关键词“花与爱丽丝粉丝车祸”。微博上流传着几张模糊不清的图片,不少大v故意发表了一些不利于乐队的言论,引起了粉丝的纷争。
花月举起手机,对着摄像头来了张清楚的自拍,照片里的人虽然略显苍白,却笑容恬淡,接着她又咔咔拍了几张窗外的景色,麻利的发了微博,言简意赅,“大家过马路要小心呐,幸运女神眷顾毫发无伤,今天可以出院啦。”她顺手艾特了花与爱丽丝官方后援会,这才放下手机。
“好啦,守株待兔。”花月被子一裹,放心的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悄无声息的多了个人,“徐医生,这位是?”花月望着房间里多出来的陌生人,奇怪的问。
“抱歉花月小姐,这位是AIR经纪公司的公关经理,她看到了你发的微博,拜托我们想见你一面。” 虽然是爱丽丝专程打电话拜托他,毕竟没有经过病人同意就让陌生人进来,徐隽十分诚恳的道歉。
“没关系。”花月摇摇头,看向床边的一身西装的精干女人,女人见她看向自己,微微一笑开口,“花小姐你好,我叫徐蔚,冒昧打扰,关于你住院的事情我很遗憾,也感谢你发微博替花与爱丽丝声援。”
“爱豆被黑,作为粉丝,怎么能坐视不理。”花月摇摇头,“那些营销号什么都不知道就乱写,标题还那么耸人听闻。”
“我们公司的法务已经着手处理这些谣言了,你不用担心。”徐蔚道。
“那您来是?”
“是这样的,你买到假票的事情我们也知道了,我们特地准备了一张前排VIP,想邀请你参加下个月另一个城市的演出。”徐蔚掏出一张票,放在床头柜。
“这样太客气了吧?”花月望了望柜子上的票,“其实不用的。”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也是有自己私心的。”徐蔚微微一笑,“你参加之后,我们会出几篇通稿,内容不外乎花与爱丽丝珍惜粉丝,也关注粉丝身上发生的不幸。”
“我理解。”花月闻言,点点头,“那我收下了,因为我住院,害花与爱丽丝被骂,我也过意不去。”
“非常感谢你。”徐蔚露出满意的微笑,再次递上了自己名片,“去的路上有什么麻烦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花月接过烫金的名片。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徐蔚要说的都说完了,给了徐隽一个眼神,潇洒的告辞。
等徐蔚出了门,徐隽走到花月身边,“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花月摇摇头,突然想到徐蔚?徐隽?她之前可没写过这个人,“你们都姓徐?认识吗?”
徐隽没想到花月这么敏感,点点头,坦然承认,“她是我表姐,我们和AIR公司是合作关系,他们艺人生病也会送来我们医院的VIP,我们保密性很好。”
“果然。”因此,徐隽才会被介绍去治疗爱丽丝,这个世界自动把她忽略的细节补齐了,把每一件事变得有逻辑了,真是,不可思议呢。
“怎么了?难受么?”见花月突然发起呆,徐隽关心的凑近问道。
“没有没有。”花月往后退了退,男主大人,你别凑那么近啊,要是女主看见就麻烦了。
见花月抗拒的后退,徐隽有些意外,还是第一次遇见对他这么避之不及的人,想起刚才接到某人的电话,他直起身正色道,“没事下午就出院吧。”
“好,谢谢。”花月认真的点头。
办好出院手续,花月就打车回家了,回家路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花月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喂,您好。”
“花月小姐,恭喜您通过了我们公司的面试,我们正式通知您一个月后来公司入职。”接起电话,就是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面试?”花月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不过有个工作先糊口也是不错的,“恩,好的非常感谢,麻烦您再发一次贵公司的情况和我的职位薪资给我好吗?”
“当然,随后offer会发到您的邮箱,您查收一下。”
“好的谢谢。”挂了电话没多久,花月就收到了邮件,“娱乐杂志助理编辑?”
看到应聘的职业,花月松了口气,她本来就是学新闻的,毕业后在广告公司呆了几年,也是个小领导了,这个难不倒她,就是薪资太低,没办法,谁让现在的身份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慢慢来咯。”花月到了小巷子门口下了车,望着手机里的余额叹了口气,“饭都要吃不起了。”
花月沿着巷子往里走,她的家位于老城区,周边大型配套少,都是些小店为主,年轻人大多搬到市区或者热闹的新区去了,周边剩下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花月在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隔壁李奶奶出来倒垃圾,“花花回来啦?”
花花是她的小名,周边看着她长大的大人都是这么喊的,“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刚做好。”
“不用啦李奶奶,我自己煮个粥好啦。”花月婉拒。
“你一个人在家,肯定到时候嫌麻烦不吃饭了。”李奶奶眉头一皱,不赞同的看着花月。
花月是真的不想去麻烦老人家,又不好再拒绝,正犹豫间,李奶奶家的院子里走出一个高高的身影,“李奶奶你在和谁说话?”
“是隔壁的小花花啊,你还记得吗?你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吧。”李奶奶笑眯眯的朝院子里的人招了招手,“我喊她来家里吃饭。”
“恩。”一个黑衣黑裤带着黑色帽子的瘦高男人出现在门口,他依着墙,帽檐压得很低,只隐约看到半张脸,高挺的鼻子,流畅的下颌线,薄薄的唇瓣,整个人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冷峻。
他略略抬眼看了眼花月,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目光倒是波澜不惊。
“送上门来了。”花月查过花与爱丽丝的资料,认出了临安的脸,心里念了一句面上还是很淡定,“奶奶,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就不吃了,明天我下厨,您来家里吃饭吧。”
“不舒服?不舒服就去歇着,我说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煞白,家里有药没有?”李奶奶关切的看着花月。
“有的有的。”花月微微一笑,“那我先进去了。”
“好。”李奶奶点头,花月没有再多说什么,一个眼神也没有多给某人,推门进了屋。
临安看着花月毫无触动的模样,好看的眉皱了起来,摘下帽子看向李奶奶,“她是不是没认出我?”
李奶奶见从刚才就装酷的人一脸不可置信,心里好笑,故意道,“你们也很多年没见了,不记得很正常吧,进屋吃饭吧。”
“怎么可能。”临安迈开长腿跟上进屋的李奶奶,“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以前……”
“你还说以前,搬家的时候一句招呼都不打,人家花花伤心了好久……”
“明明是她……”临安说起这事就委屈,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原本铁打的友谊也不知不觉变成了爱情,别扭了一段时间,高一的时候两个人终于说破,确认了心意,之后明明交往的好好的,花月却突然提分手,他追问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还被冷漠对待,他也是有脾气的人,正好那个时候家里一直计划要搬去帝都,之前一直很抗拒的他,一气之下同意然后就不辞而别了。
搬到帝都之后他才发现把电话和联系方式弄丢了,着急之下也辗转回来找过一次花月,不过那个时候花月和她妈妈也不住在原来的巷子了。
看出临安想法的李奶奶叹了口气,“花花也是个可怜孩子,爸爸妈妈从小分开,你走了没多久,她妈妈就病了,病情恶化的很快,因为后来治疗花费太大,最后的日子花花休学陪着她妈妈去了乡下休养到去世。”
“那个时候她也惦记你的,她妈妈去世以后,高考那阵子是我陪着她住的,她隐约也提过,当时是你妈妈见你不愿意搬家,才找她让你们分开的,那是个傻孩子啊……”
“奶奶,这些我都不知道。”临安闻言,有些愣愣的起身,林奶奶瞧见他脸色都变了,往日在电视里的骄傲冷酷全然褪去,替代的是手足无措的慌张,“我要去找她。”
“好啦,没见她刚才不想见你,你安生的吃完这碗饭,再给她送去吧。”林奶奶叹了口气,花花那孩子苦,希望今天她告诉临安是对的。
花月这边进了门,还不知道李奶奶神助攻的事情,不过占着临安初恋位置又深知剧情的她知道,很明显打回忆牌就没错了。
…………
进了门开了灯,花月放下包,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不过五十几平的小家,收拾的很干净,天蓝色的窗帘被风吹的飘飞,窗台上摆着几盆多肉,窄窄的沙发上铺着白色针织坐垫,电视是最老式的旧款,整个屋子透出一股朴实又宁静的氛围。
花月找出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倒头又睡了起来。
后半夜睡的正香,敲门声响起了,一开始敲门声还十分规律,过了一会似乎看没人开门,急促了起来。
“谁啊。”花月半梦半醒的起床,打开门的时候眼睛都困的睁不开。
这个点还能有谁,门外临安一脸严肃盯着开门的她。
“大半夜你怎么灯都不开?还有,谁让你这样就开门的,有没有一点危险意识?”临安见花月露面,担忧的神色好了些,嘴巴却不饶人。
花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色睡裙,倒是顺从的点头,抬手把长发拢到身前,挡住胸前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这个点……来敲门有事吗?”
花月回头望了望屋里的时钟,恩,十点。
“还不是李奶奶怕你饿,让我来送宵夜。”临安举了举手里的碗,理由已经找的十分充分了。
花月侧开身子,让临安进门。
临安也不客气,径直进了屋,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厨房,重新把手里的粥热了起来。
花月在沙发上坐下,靠着沙发一手撑着头,还是犯困,她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别睡了,喝点粥。”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弄得耳朵痒痒的,花月侧脸躲了躲,艰难的睁开眼,声音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这么晚吃东西不消化。”
“我都热好了。”临安拉着她的手让她起身,倒是耐心,“吃一点。”
“我真的很困啊。”花月一只手被临安拉着,一只手揉着眼睛在餐桌前坐下,扭头道,“可以不吃吗?”
临安看着花月无奈的模样,似乎才发现大半夜让人吃东西是太为难人了,他有些不自然的问道,“高中的时候你不是老半夜喊饿,最爱宵夜了。”
花月伸出双手一下子捏住了临安的脸颊,凑近望着他黑如点漆的眸子,好笑道,“拜托,高中的时候我在长身体啊,每天学习当然饿了。”
花月猛然靠近的瞬间临安有些奇异的不自在,平时也不是没有和异性亲密接触,化妆师、舞伴、粉丝都有过肌肤相触,只是身边人,在心里的位置太过不同,她一靠近,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想要她。
花月的身上带着沐浴露的玫瑰香气,素面朝天,皮肤却精致细腻的似白玉无瑕,临安微微垂眸想要控制急速的心跳,却一不小心又撞进一片雪白的胸脯,正慌乱,突然被锁骨间银项链吸引住了目光,项链是最简单的基础款式,“这个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还戴着?”
花月闻言,愣了愣,松开手,扭头若无其事的拿起勺子,“习惯了,也就忘记摘了。”
临安见花月低头,想起李奶奶的话,心里愧疚更深了些,“我再送你一条更贵更好的,这次要加个吊坠,你喜欢钻石还是翡翠?或者哪个大牌的设计款,我都可以送你。”
“不用了。”花月扭头勾唇,淡淡笑了下,“太贵重了我不喜欢,这条就很好。”说着,花月似乎回忆起什么,目光温柔了下来,“你当时怎么说的,唔,礼轻情意重嘛。”
“我……”临安是记得这句话的,当时两个人零花钱都不多,在一起之后花月的第一个生日,他每天翘掉晚自习偷偷去打了一个月的工,才刚好够买这条细细的项链,当时送出手还怪不好意思,为了面子,故意说什么礼轻情意重,不许她嫌弃。
“花花。”临安目光里涌起许多复杂的情绪,太多尘封的过往在脑海里出现。
花月咽下粥,扭头看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组合叫花与爱丽丝吗?”临安有些没头没尾的问。
“恩?”花月长睫微动,有些疑惑。
“曾经有人和我说,你不是我的花,我只是途径了你的盛放,我相信了她,现在我发现她错了……”临安素来不羁冷傲的脸上,此刻是深深的愧疚,他伸手小心翼翼将花月拥入怀里,感受到怀里人的纤瘦柔软,在她额前留下浅浅一吻,凑近耳边虔诚的低语,“幸好……最后的最后,你还在原地,这次换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花月在临安怀里没有做声,听着耳边坚实有力的心跳,她的眸子扫过临安的手腕,发现他的时间停了下来,禁制的光芒隐隐一闪,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