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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奏 血庙(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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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乌水镇那一地主全家横死啊!”
“乌水镇?就是隔咱镇两座山那个?”
“可不是嘛!这次啊还听说他们家宅邸起了大火,愣是谁都扑不灭,等到五个时辰后倒是自己熄了……”
“五个时辰?!”馄饨店里那小伙计压了压嗓子,“莫不是那位怨火侠士?”
“虽然没人见着,不过这邪火的样子可不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嘛。”
“可他行侠仗义之举我也略有耳闻,所以才给人取了个侠士的名,这不像是他会做的吧!”
“侠士?呵,也就大家伙说说吧,谁不知道三年前那宗灭门案。”
“早两年我还在老家深山里呢,许多事都还不清楚,这灭门案是?”
“那几年前那三巨头你总知道吧。”完了不等那小伙计磨蹭,这大叔掸了掸斗笠继续,“赤丹峰婴氏三年前被这位怨火侠士灭门了啊。”
“这怨火侠士当真如此厉害?竟然能凭一己之力灭了整个大家!?”
“那是,可玄乎嘞!我听说啊他有个内应合着一起干的这事,还有更异想天开的说什么这怨火侠士就是那婴武之呢……”
后面的话婴宁一句也没听,这越扯越离奇了吧……还婴武之,他自己爹干没干这档子事他还不清楚嘛,至于他爹的尸体为何会不见,那还不是因他自己偏要习的功法,死后叫人尸骨化尽全无。
果然,什么民间传闻一句都信不得。
赤丹峰婴氏,姑苏慕容,邯郸姬氏和大理解氏,前三大家族便是所谓三巨头了,而后面那个虽然没有跻身三巨头却仍与他们并起同论是因为家资深厚,只是近些年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动静,即便是那全天下沸沸扬扬的红山之役,大理解氏也都只调动人员派去支援,而掌门却丝毫不过问不参与,这也难免被人剔除在外了。
赤丹峰婴氏和邯郸姬氏都是近些年来慢慢兴起的新门派,但其冲的势头可见一斑,尤其赤丹峰婴氏,凭借在红山之役中立下的硕硕金功扶摇直上,一下子崭露头角,才没几年便站稳了脚跟。只是这兴得快,衰得也快,短短十几二十载就坍塌得无影无踪了,就像昙花一现,烟花似的一瞬便谢幕了。
怨火侠士其人自称炎关,而同他名声相及的还有二人,分别为蓝衣鬼仙和白日黑魇。
此三人被世人并称为三邪。
婴宁心说这天气是真的闷得人心慌,偏偏那掌教的还老喜欢支使他去做这做那,自从进了这破地方,规矩多事多还要刻意表面做戏,是真真叫他心烦,本来便已经白白浪费了一年,忍痛自封了十六七年的修为,开始酝酿所谓复仇大计,却是连那所谓的怨火侠士其人行踪都捉摸不透,只知是一身血染似的红衣,民间各种画本道听途说中说这位怨火侠士自称炎关,长得是身壮如牛,身长两尺。
此次被派出来又是帮门内购置一些日常用品,叫人浑身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什么破门派,一个个有眼无珠,尽是些不懂人才之人!”
约莫两年前婴宁便想清要换个新身份一切便于行事,于是一咬牙自封了十六年多的修为,虽然婴宁也不是个自矜之人,但他的天资诚然是十年难得,且五行无论修哪道都是十分适宜的,自小学习能力便比旁人快了半截,恁是他那对逝去的哥哥可能都比不上他的资质。
所以即便是修为被封,但他的身段脉络总是能被瞧上一眼吧,却不想一进这邯郸姬氏,便是在马厩里呆了一年大半,好不容易一个月前被提携了终于作为入门弟子开始学习修炼,却不想上头还有个掌教,成天把他当成后勤使唤,就是不给他个时间修行。
唉,郁闷得很。
白鸟镇街边总栽着梨树,现已入春多时,一树的白花花叫人看得舒心又沁心,街道的尽头一抹艳红咸蛋黄似的向山头沉去,婴宁踏着回去的路一步一个心思,愣是几片梨花飘落沾在了头顶也毫无觉察。
虽然采购的部件都悉数放在乾坤袋内,但仿佛这些物件都尽数压在自己身上,沉重异常。
走神得便是脑袋上的几片梨花被人轻手掸去也愣了一刻方才回过神来,回眼却是瞧见个俊俏少年,扬眉舒眼,眼底荡然一片笑意,身上锦衣华服,非富即贵。婴宁心下奇怪,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少年,可看着也不像是误会了什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眼前的少年开口道:“哥哥走得这样心不在焉,怕不是钱袋子叫人偷了去都还心不知呢。”
婴宁脸上一片浮红,一时更是语塞。
“哦呀,方才没仔细瞧,现在一看哥哥的打扮莫不是玄门修行的弟子,难道说我们这镇子上闹了什么事吗?”少年稍稍敛敛笑容,一副面露忧愁的神情却总叫人觉得仿佛眼底仍是笑。
听这少年如此说,却想自己其实只是个被支来买日用品的,一下子准备应声,但又转念一想,现在自己也不是什么少主公子了,在姬氏尚且一副唯唯诺诺之态,既然改头换面又何必在意面子上挂不挂得住,想来这少年也是个憧憬仙门法术的主,难怪上前搭讪自己,只是可能要让他失望了:“公子不必担忧,这白鸟镇一副祥和安康之景,没有什么可惧大事,在下是奉命前来购置日常所需。”
闻言那少年答应两声,但一双眼仿佛天生含着笑意似的盈盈盯着自己,倒也被他盯得有些无所适从,忙错开眼,准备道别,却见面前少年朝他摆了摆手道:“申时了吧,再不回去娘亲定要数落我了,哥哥再见。”
婴宁也不在那少年身上多花一眼,转身从另一只乾坤袋里抽出一把剑,剑柄下只印着一朵兰花。
御剑至还有两里路时便收剑入鞘搁回乾坤袋,婴宁撸了一把头,往脚上蹭了些泥,搓了搓袖口衣裳,弄得稍稍狼狈,再将自己乔装成仿若刚刚从白鸟镇辛辛苦苦跋涉一座山过来。
“白垣回来啦?”进了里室,便看见几个弟子三三两两走在花院内,想是刚刚用完晚膳,见他们跟自己打招呼,原本手里捏着那梨花瓣忙不迭地也回应过去一一与师兄们打招呼。
“垣哥哥,孙叔叫你进堂里。”迎面一个十五六岁的文雅少年向自己走来。婴宁忙是应了声便向内堂走去。文雅少年见他走得匆匆,原本倒像是还想与他说些什么,回头目送他进了内门。
婴宁自是在门外站定自报姓名,本以为按以前掌教的习惯,莫不是又要先在这门口站着喂两盏茶功夫的蚊子,却不想今日直接被叫入房内,心下倒也不解。
“垣儿啊,今天也是风尘仆仆,真叫是辛苦你啦。”
一进来还未站定回过神,面前这姓孙的掌教便开始一通嘘寒问暖,吓得婴宁是措手不及,忙连连回道:“不敢不敢,白垣自当是受宠若惊。”怕不是脑子睡糊涂了吧。
“你这孩子,谦虚什么,这都是你应得的。”面前一个知命之年的大叔,笑起来时满脸奸邪,着实让婴宁看着慎得慌。
孙掌教见婴宁一片冷静之意,便直击主题:“垣儿啊,你可知乌水镇一事?”说完却不等婴宁回答继续道,“这乌水镇里有个当地的财主却不想全家遭飞来横祸,这一事本与我们玄门中人无关,但现场种种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怨火侠士。”
孙掌教撇开目光,走到桌几边捧起一盏盖碗茶用盖划了划水面茶叶,继续道:“原本计划中水系的弟子有一名在上次行动中受伤,现不便行动,我听琰儿说你习的便是水系,可是?”
但又不等婴宁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婴宁:“……”
“垣儿你来我们云水筑也时日不短了,这次的行动可谓是机会难得,你是否愿意参加?”这位姓孙的
知命之年的掌教终于停顿下来,还用试探不定的语气问他,可说是真真吓到婴宁了,这掌教平日里只会如此称呼几名姬氏弟子,而给人布置任务更不可能如此毕恭毕敬,还会给他自己选择的机会,这太不正常了!
“既然是掌教一片厚望,白垣自当不敢推辞,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掌教的期望!”即便心下诸多疑惑,但是最重要的是,这次说不定有机会可以直面怨火侠士,这么多年都毫无踪迹下落,此番不管有没有命令他都会是去的。婴宁双手置前颔首低胸做了个礼,得了掌教允许便退出门去。
身后门内姓孙的掌教,眼底尽是一片深意。
婴宁手上那片梨花瓣已经被捏得不成形了,白嫩嫩的瓣儿上多了几痕指甲印,且色泽已有些泛黄。他踢踢踏踏走到内门前,犹豫了一瞬,随即推开门满脸堆笑向外走去,手中一片泛黄的梨花瓣被风卷着躺在了牡丹枝丫上。
见他出来也没什么人睬他,继续自顾自的做自己手上的事,婴宁也是循着这一个月天天都走的路一步步小心翼翼却又装得懒散漫惰,迎头那文雅少年便匆匆赶了过来:“垣哥哥,掌教没怎么你吧?”面前的姬琰一脸愁容,鼻子眼快拧在了一起,倒更像是真情实意,不像刻意做作。
想来是那掌教天天待自己跟继母待女儿似的,今天这着反常,倒令得眼前的少年担忧不止,婴宁在他跟前倒是放下了平时的样子,刮了刮他鼻子道,“有事啊,天大的事!”
姬琰愣了愣:“难道你上周往他白竹茗里下的泻药他发现是你干的了?”
“那哪能,你垣哥哥我干这档子事绝对是捅破天花板都不会被发现的。”
姬琰看他这副样子,想来是没什么事:“那所为何事?”二人边聊边向婴宁的住处走去。
“琰儿啊,掌教是否问过你我习的属性?”
他想了瞬,道:“午间我去他房里汇报课业的时候他顺便问的,这……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婴宁看了看他,心下有点结论,道:“没事没事,那掌教大叔怕他做甚。你们是不是过些天要去乌水镇呀?”姬琰想,当是民间传闻太快,这事早已沸沸扬扬,所以婴宁知道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婴宁却上扬嘴角,朝他挤眉弄眼,“我啊,掌教让我随你们一同去——作为水系弟子。”
这话倒是的确让姬琰震到了,难道垣哥哥给他下的不是泻药而是迷魂药?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总归比天天当后勤好。”婴宁朝他挤了挤眼,“我先回去啦,你们晚间还要做课的吧。”
婴宁进了房,三两下除去外衣,盘腿坐在踏上,运功周转。方才出内门时便觉身体不对劲,谁知待了会儿和姬琰聊了没几句全身上下竟被挠痒痒似的难受,婴宁第一反应便是那掌教,虽然没来由的就给他下这种小毒,但是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依他的秉性还真做的出。
婴宁只能是嘴里塞着块床帐的布扣,死死咬着,待到三四个时辰后消退已是全身如被大雨,向窗外探去,已是夜深人静,再过个一两时辰天外便要日升了,婴宁只作倒霉,倒头就沉沉睡去。
三日后,云水筑水系木系弟子准备就绪,浩浩荡荡地一行人御起飞剑,从低空仰视只像是一群赶南的大雁,婴宁与姬琰同乘一把剑,因为按白垣的学习程度看,他是不应该会御剑的,更不应该有自己的佩剑,修水系是婴宁给白垣这个角色设定以前因喜好,自己心下潜修的,加之一个月前成为入门弟子所以更加精坚。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一行人便在乌水镇的郊外停拢,向镇里提前便订好的驿馆走去。
邯郸姬氏还是很有钱的,每位弟子都是单人间,而婴宁则被安排在最靠扶梯的一间屋里。
婴宁心道:“呼——折腾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姬琰那御剑术还得好好精进一下才是,否则哪天多了个晕剑的毛病……”他抄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悠悠哉哉拟定着所谓计划,终于两柱香的时间便坐不住出了门,开始在这街上兜兜转转。
姬氏一行人是午间抵达的乌水镇,此时街上正一片热闹刚刚出来,婴宁走几步便去捏捏人家摊位上的糖人,弄弄车摊子上的挂件小玩意,最后停在一卖面具的车摊前,指了指架子上的面具问价钱,那卖面具的姑娘一抬头瞧见是个俊逸面容,神采飞扬,温婉儒雅的公子忙是摆出笑道:“郎君生得这般俊,何要买个如此面容可怖的白面阎罗王。”卖面具的姑娘低眼瞧见婴宁手里拿着的面具。
“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弟弟前些天经过你这小摊看上了这白阎罗的面具,回家后定定缠着我给他买,这不是今天正好路过就给他买了带回去,省得他闹得人心烦。”婴宁随口扯来一段,声情并茂,说完还无奈地一摊手。
面具摊的姑娘笑嘻嘻地三两下给他包好了面具:“白阎罗是个好主,人家戏台子上的鬼王都无恶不作,他倒是好生太平,还被人当战王像拜,你家弟弟想来将来也想做个战名远扬的赫赫战神吧。”
“可不是嘛,天天在家摆弄着些乱七八糟的兵器,人家卧房都是书琴流水,就他房间里处处是兵器,生怕放不下。”婴宁给了钱拿起面具便向那姑娘道了别,走出几步就将面具塞进自己那个乾坤袋里了。
手上这面具的脸画的是白阎罗,也就是三邪之一的白日黑魇。
约莫七八年前,一位主宰人梦魇的鬼王突然横空出世,这鬼王做了一件事,一下子声名鹊起,才叫人赐了个白阎罗的称号。
那年婴宁十三岁,几年前有个号称偷遍天下无敌手的神偷脱颖而出,自称师承江氏,江氏虽是在十多年前的红山之役中因掌门不幸战死化为一盘散沙,但余威仍在,各种传说亦是纷纷在民间成形,这一个偷遍天下无敌手他的第一偷就惊世震地。他偷进皇宫把皇后娘娘枕边一个玉佛坠子给偷了去,这一下便是全国震惊,更是惹了圣怒,可不想才没几年又被他摸进皇宫偷去一宝贝,自此可以说是臭名昭著极不受皇城待见了,可他一身江氏功夫出神入化,愣是见着了也逮不着。结果婴宁十三岁那年去郢城下山首次行动,没想那第一偷也来了郢城,还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放进皇宫,引得皇城浩浩荡荡来人锄奸。
但皇城将士人还未到,就被白阎罗眼线探得消息先一步将这第一偷截杀在官道。王城辑凶的消息闹得满城皆知,但却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鬼王所截杀,一时间全国上下沸沸扬扬,王城挂不住面子,只好顺水推舟,将这鬼王硬是写成自家祖上先祖,也不管这鬼王如何想,反正自此之后这白阎罗的称号便是越传越远,又是管武又是管运,被民间艺人那么一写倒也是个亦正亦邪的鬼侠模样,既然传是皇家先祖,那便是鬼也不能给画得太惨,于是……就比那怨火侠士稍稍好了那么几分——身长一尺九,同样的青面獠牙,只是有时会稍逊变为一个白面俊书生的样,说是生前的肉身模样。
婴宁逛着逛着腹中有些空了,也有可能是被集市上的小吃味给吸引了,路边找了间小吃铺子坐下,向小二随口要了几叠小吃茶点便支着下巴开始盘算起他的大计。
殊不知身后突然被人一拍,婴宁差点回手向人一掌拍去,倒叫那身后人吓得退了几步道:“哥哥这才几日不见,便对我大打出手,实在是绝情得很哪!”
待看清来者何人,婴宁忙是一片抱歉之意,上前去检查了几下问道:“呃……没事吧?”刚想开口叫他却发现并不知这少年姓甚名谁。
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少年道:“我姓江,家排第四,哥哥可叫我江四。”少年还是眼底一层盈盈笑意,面容俊俏,着实讨人喜,少年不知从哪握了枝梨花,道,“前些天我是去白鸟镇赏花的,只听得白鸟镇梨花在江南这一片极负声望,前几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枝我叫人用了特殊秘法令它一直保持开放正盛的模样,方才瞧见一个俊极的身影,却没想竟是哥哥,真是无处不逢缘。喏,这枝梨花便赠予哥哥了,当是作个纪念好了。”
婴宁接过梨花,眼底却有些疑色:“看来江四并非是白鸟镇人,那为何那日见我来如此紧张白鸟镇安危?”此话一出口,婴宁便心叫自己傻,人家心下宽广胸怀济世安康不行吗?
果然江四道:“那白鸟镇一片百姓融融,大家都热情,梨花也好看,若是真遭了什么事那还不是一大憾事。”江四捻了捻胸前自己的几根发丝继续道,“而且,家父亦有几处家产在那地,若有事发生也总是叫人忧心的。”
这下一通解释倒也无甚好质疑的了,一时安静了片刻,但江四却仍是一脸笑意抱臂胸前饶有兴致地瞧着他,倒是瞧得婴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忙喊来小二再要了一只杯子一份茶点,为了不这样尴尬下去,婴宁端起茶碗,持着盖子撇撇茶叶抿了口,随口扯个话题道:“江四公子很喜欢梨花?”
“是,我曾经更喜欢兰花。但是小时候有个意中人,他总和我说梨花的好,所以便对梨花越来越有了执念。”江四说得很平淡,但眼中却仿佛有什么闪过一瞬。
“那公子那位意中人若是知道公子这份痴情,定会感动不已。”婴宁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眼前的少年突然一个回头不明意味的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便收回目光道:“他啊,或许吧……不过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了。”
婴宁立即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忙是转了个话题道:“江四公子此次前来乌水镇是为何事?”
江四拿了块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小口道:“前几日在白鸟镇听人说乌水镇出了桩大事,所以顺道前来看看。”
婴宁眉头一皱:“公子若只是有些好奇那前来瞧瞧便是,但切忌不可只身前去打探,此事关联甚大,未解之处诸多,疑云重重,公子还望小心为是。”
见他这般模样,江四倒只是笑笑并未答复什么。
一个时辰后,见日头有下去的势头,二人便又道了别,江四说他再逛逛,婴宁便嘱咐他早些回去,免得他娘亲担心。
回去的路不远,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驿馆。
却也不知,婴宁最喜欢的便是这梨花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