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以梦为马》山吹茶汀

26、第 26 章

　　最终比赛结果没有出乎肖时钦的预料，微草直接在主场将蓝雨送出了季后赛。
　　只是，这一场比赛大家明显感觉到，微草之前那股横扫的气势没有了。在蓝雨对他们神枪手做出针对性部署后，微草虽然赢下了比赛，但也赢得磕磕绊绊。

　　那天比赛结束后，曲悠悠一下场直接在休息室沙发上睡着了。
　　王杰希把她抱上大巴，轻轻把头顶空调出风口打到一边，然后握着她的手帮她按摩做手操。

　　从进季后赛开始，他就一直在注意管理曲悠悠的体力。曲悠悠之前抱怨他说他在没训练的时候恨不得把她绑在床上，这话虽然夸张了点，却是他这一段时间的真实写照。
　　作为和她最亲近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一场团队赛下来她的消耗有多大？
　　幸亏她年纪小，才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换个年纪大点的，怕是团队赛打一半就不行了。
　　即便如此，在蓝雨针对她做出部署后，她还是在一场团队赛打完后直接累趴下了。
　　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消耗不光让她现在打比赛压力很大，也会直接消耗她的职业寿命。
　　王杰希曾一度想，要不算了吧，一个冠军，又不是没拿过，牺牲曲悠悠未来的职业生涯去换，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但曲悠悠却坚决不同意。
　　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好不容易要摸到那个冠军奖杯了，她说什么也不肯放弃。

　　但是今天……
　　王杰希低头，看见睡在自己怀里的曲悠悠。她脸上堆满了疲倦，眉心紧锁，像是在做噩梦一般。
　　他俯身，轻轻抹开她眉心的褶皱，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做了决定。

　　第二天早上，微草队员照例在训练室集合。
　　接下来一周他们要着手准备总决赛，王杰希进来后拿着平常做记录的本子，稍稍翻了翻，敲敲桌面示意大家安静。

　　“总决赛我们会调整一下出场名单，悠悠上擂台赛第三顺位，梁方代替悠悠上团队赛。”

　　整个训练室突然安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曲悠悠回过神来，差点没跳起来。
　　“为什么啊？”她震惊之余，却也感到愤怒，“我没犯什么不得了的失误吧？”
　　王杰希却平静地看着她，对她说：“有问题你可以下训后找我私下沟通。好了大家开始训练吧，这周我们将重新调整团队赛战术。”

　　中午一下训，曲悠悠一刻也坐不住地冲到了王杰希桌前，手往桌上一拍。
　　“王杰希你什么毛病啊！我怎么了吧我？”
　　王杰希抬了抬眼皮，看她怒发冲冠的模样，叹了口气。
　　“悠悠，在训练室你能不能把我当你队长？”他揉着太阳穴，显然是想训又不忍心训她的样子。
　　“就算你不是我男朋友我这个时候对你也是这个态度啊！”曲悠悠一肚子火，才不管他说什么，“反正你今天不给我个解释我就把门儿拦着不让你走了！”
　　王杰希望了她一眼，说：“你以后还想不想打职业了？真想20岁退役？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种程度的负荷不是你可以承受的，硬扛只会缩短你的职业寿命。”
　　“我的天，王杰希，就最后一场而了啊！死活也就一个总决赛了！你就让我打这一个总决赛怎么了？”
　　“我要早知道会这样，一场都不会让你上。”王杰希突然提高声调，把曲悠悠吓了一跳。
　　她眯了眯眼睛，说：“我靠，你跟我比谁声音大呢？我就问你啊，一个赛季了，我们辛辛苦苦打了一年，就差最后一步了，赢了就是冠军。这个冠军，你想不想要吧？”
　　“哪儿有人不想要？但是如果要我牺牲我队员未来的职业生涯，那这个冠军，我宁可不要。”
　　“喂！你不要是你不要，你怎么不问问我要不要？”曲悠悠真的激动得要跳起来了。
　　王杰希却不再理会她，淡淡地说：“出场名单不会再改了，你好好准备一下你的比赛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天在宿舍里，柳非捂着耳朵，痛苦地趴在桌上。

　　“曲悠悠你有病啊？别叫了行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王杰希真是个王八蛋！！！！！！！！”
　　柳非闭上眼睛：“行了行了，知道他王八蛋了，你喊了一晚上了，歇会儿吧祖宗！”
　　曲悠悠从床上翻下来，走到柳非桌前，手往桌上一拍：“你不觉得他这样真的很过分吗？我要和他分手！”
　　“好好好，分手分手，你快坐回去……”突然，柳非直起身子，抓住曲悠悠，“等等，你要是和他分手了，他还会给XXX投票吗？”
　　这个问题把曲悠悠给问住了。她抓了抓后脑勺：“这倒是个问题啊……”
　　“那你现在可千万不能分手，XXX票数和那个谁咬得很近，你要是现在分了，我们白白损失一票啊！虽然只是一票，但是积少成多你懂不懂？差距就是这么产生的！”柳非教育她。
　　曲悠悠点点头，一脸心痛：“你说得对。那不分了，不分了。”
　　“这就对了嘛。诶，队长这阵子投了票吗？”
　　“不知道诶！我问一下啊！”
　　曲悠悠说着，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王杰希。

　　王杰希在宿舍，看到曲悠悠打电话过来，心里还在想着怎么对付她下一波无理取闹，结果接起电话就听到对面来了一句：“王杰希，你今天帮我家哥哥投票了吗？”
　　王杰希无语了起码三秒钟才缓过神，慢悠悠地说：“投了，你打电话给我就是这事儿吗？”
　　“是啊。”曲悠悠严肃地点点头，“这可是头等大事，你可不能忘了啊！我拿不到冠军也就算了，你要还害我爱豆不能C位出道，我会当场自闭的！”
　　“知道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拜托我的事情的好不好。”王杰希往后一仰，靠着座椅靠背，声音缓缓通过电波流淌。
　　“知道就好，我挂了！”
　　“诶——”
　　还不等他说话，曲悠悠就把电话给挂了。

　　看样子真生气了啊。

　　王杰希心想。

　　即便曲悠悠气得上蹿下跳，王杰希依然没有任何让她上团队赛的打算。
　　就这样，星期六，荣耀联盟第十一赛季总决赛轮回对战微草在轮回战队主场打响首枪。

　　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微草战队这一次团队赛名单里竟然没有曲悠悠。
　　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有什么新战术，或者有什么奇效。
　　然而并没有。
　　在众人的疑惑中，微草第一场对战轮回，战败。

　　赛后采访时，有记者问道微草临阵换人的问题。
　　王杰希自然知道自己决定换人的那一刻就一定会要面对今天这样的场景。他也没犹豫没打太极，直接对媒体承认换人是他的决定，与俱乐部和其他选手无关。
　　被问及下一场是否会考虑换上曲悠悠时，他以一种非常坚决的态度回答说：不会。

　　王杰希的回答一出，顿时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
　　微草部分极端粉丝直接看不下去了，跳出点名骂王杰希。部分媒体和评论人也是觉得很奇怪，纷纷表示王杰希的这个决策很没有道理，没有任何理由让他换下最近手感火热的曲悠悠。
　　而微草俱乐部和王杰希对此都不置一词，除了那次赛后采访，再也没有发表过看法。

　　曲悠悠在宿舍刷到网上骂王杰希的评论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柳非当时也在看微博，一边看就一边感叹：“队长真是惨，在外头被媒体粉丝骂，回来还得被你骂。就为了保护你，让你职业生涯长一点儿，不要一身职业病，自己没捞到一点儿好处还搞得里外不是人。你说他图什么呢？”
　　柳非这么一说，曲悠悠心里更加难受了。
　　这阵子因为王杰希的换人决定，她平常见了王杰希都不乐意理他，一星期下来每天平均不超过三句话。
　　冷暴力了一个星期，王杰希却一点怪她的意思都没有。

　　想到这里，曲悠悠有点坐不住了。
　　她拿起手机，跑到阳台上，拨通了王杰希的电话。

　　两声长音后电话被接起，那头王杰希的声音响起来。
　　“我有记得帮你投票，别担心了。”
　　听到他这句话，曲悠悠鼻子一酸，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我不是找你说这个啊……”她说着，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你现在有空吗？方便出去吗？”
　　“老地方？”他问。
　　“嗯。”
　　“行，我就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身上记得喷点儿花露水，池塘边蚊子多。”

　　两个人说的老地方就是池塘边。从交往开始，两个人就经常一起坐在池塘边，聊聊天，或者单纯靠在一起。
　　曲悠悠到的时候王杰希已经到了。他靠着路灯，站在那儿等她。
　　看见曲悠悠小跑着过来了。王杰希从路灯上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曲悠悠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

　　“慢点儿跑啊。”他笑起来，“又不是不会等你。”
　　曲悠悠喘了好一会儿，直起腰来，抬头，看着王杰希。
　　“王杰希，你说你图什么呢？”
　　“嗯？”
　　“在外头被骂，回来还是被骂。我就想不通了，你图什么啊你？”
　　明白了她在说什么，王杰希两手一摊，反问她：“你说我图什么呢？”
　　“你真是自虐！”曲悠悠点评，却猝不及防往前一步，扑进他怀里将他抱住。
　　王杰希顺势搂着她，心想，太久没有拥抱过了，以至于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怀念到有些心碎。
　　他们无声拥抱了好一会儿，曲悠悠把头从他胸口抬起，对他说：“王杰希，你让我上场好不好？”
　　听她这话，王杰希皱起眉头：“我应该说过，不可能。”
　　“可是我们说好一起拿冠军的啊。”
　　“那也是建立在你不会受伤的情况下。”
　　“但是我，再也不会有下一个赛季和你一起站在这个舞台上了，对不对？”
　　王杰希没有说话。
　　“就只差一点儿了啊，就最后一步了啊……”曲悠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开始颤抖，“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好不好？”

　　王杰希又何尝不知道离冠军只有一步了，他又怎么会不想要这个冠军？
　　之前曲悠悠在气头上，没想那么多。但是冷静下来想想就能明白，在这节骨眼儿上王杰希做出换人的决定，要顶多大的压力，内心有多痛苦。
　　俱乐部会质疑他，粉丝媒体会质疑他，甚至连她，都会质疑他。
　　即便如此王杰希依然一声不吭地把一切扛了下来。他不解释不说明，任所有人质疑他攻击他。
　　一想到这里曲悠悠便觉得自责。
　　是她跟他说他可以依靠她，而到了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是第一个站到他的对立面的人。
　　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怪她。
　　“如果今天面临这一切的人不是我，是其他人，你会换人吗？”曲悠悠问。
　　王杰希看着她的眼睛，回答说：“如果是以前，可能就算是你，我也不会选择换人。但是认识你后我在想一件事情：我这么多年为之努力的微草，究竟是什么？是一个队标、一个名字吗？
　　“显然不是。我思考了很多关于爱的事情，包括它的意义，它赋予的对象。最后我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爱的对象并不能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物，它可以是人可以是宠物，可以是身边的花花草草，但不应该，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我可以爱微草的队员、花草、树木，甚至是经过的飞鸟和蜻蜓，但是微草本身并不是一个非常具体的事物。
　　“它是一群穿着微草队服的人，是每天为我们成绩操心的经理、老板，是食堂笑着打饭的师傅，是一山一石一池水，是这些东西组成了我心中热爱的微草。
　　“我喜欢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微草。
　　“所以，我选择换人，并不仅仅因为你是我女朋友。哪怕你不是，你只是我一名非常普通的队员，在这种情况下，我依然会选择换人。
　　“如果你们需要，只要我的状态还允许，明年我依然可以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但是无论如何，让我用我的队员的未来去换这个冠军，抱歉，我做不到。
　　“怎么说呢……”他顿了顿，突然俯下身，呼吸一瞬间缠绕住曲悠悠的耳朵，她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爱你们，胜过我所追求的一切。”

　　这时风声突然静止，夏蝉倏而睡去。
　　玉宇无尘，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

　　曲悠悠笑起来，用力拥抱着王杰希，把他紧紧抱住，紧紧锁在怀里。
　　她踮起脚，同他一样让声音紧紧地缠绕在他耳边。

　　她说：“可是每一个微草队员都愿意为了他们的队长付出一切，你知道吗，全联盟最好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