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写点狂想

50、第 50 章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王源被一阵山风冻醒，山头就只有他一人，身上盖着一件外套。
　　“王俊凯这傻子，大年初一新衣服盖我身上他穿什么？”山风继续，王源搂紧了身上的外套。去年年底几天一直没有下雪，正月注定暖和不了。冷风呼啸，吹过山谷，像孩子的哭声，吓的王源一刻不敢多呆，一路头也不回的跑下山，边跑边埋怨：
　　“好你个王俊凯，大年初一就把我一个人扔山上，不知道第一天被扔这一年就会被扔吗？看我不收拾你，让你这一天都挨打。”
　　可是那天，王源终究没有收拾王俊凯，因为他们两各自忙着和家族的人一起给村里人拜年，即使去彼此家拜年时，往往赶不上对方对方在家，好不容易在路上碰见了，为了不掉队，王源只好简单的和王俊凯打个招呼，让他下午去他家取外套，随后就跟着大部队前往下一家拜年。
　　村里鞭炮声声响，有一家人比其他家庭提前结束了拜年，一家人神情严肃的坐在一起，丝毫没有过年的喜庆。
　　“我不同意小凯回美国读书。”俊凯爷爷气的拍桌子：“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呆上几个月又回美国，算怎么回事？”
　　“不是你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凯去美国能读好书，上美国的大学，有什么不好？”俊凯奶奶据理力争。
　　“咱们中国就没有好学校了吗？非得上洋人的学校？总之我不同意。”爷爷毫不退让。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难道你忍心小凯一个人在青市呆着？咱两一大把年纪了，也没法上那陪他，远圣和小敏都在美国，孩子不和他爸妈在一起和两个老人呆着有什么出息？”奶奶气不择言。
　　想起王俊凯一个人在青市，爷爷有些动摇，可是他又实在舍不得孙子儿子儿媳妇都离的那么远：“咱俩一大把年纪了，他们去美国一走就是两三年，这次走了，下次回来都不知道能不能见着活人了。”
　　瞬间气氛有些伤感，在场的三位都已经泪目，奶奶的泪水更是直接滑了下来，难道她就舍得吗？可是想起山上的那个画面，她坚强的擦掉眼泪，说道：“不行，小凯必须回去。”
　　“那你也得问问小凯的意见。”爷爷把决定权转给王俊凯。
　　王俊凯肯定是十分不愿意回美国的，青市是生他养他十几年的地方，这里有他熟悉的一切，有他的亲人、朋友，还有他爱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奶奶会突然这么坚持送他回美国，想起今早在后山接到奶奶的那个电话，王俊凯有种不详的预感。当时奶奶非常强硬的要求他马上回家，所以他不得不留王源一个人。而拜完年之后，奶奶就提出了这个话题。
　　刚想开口，俊凯奶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王俊凯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从那眼里看到了绝望，下一秒，奶奶的嘴唇动了动，王俊凯机械的点了点头，同意下午去美国。
　　大年初一，王俊凯家却处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离别在即，俊凯奶奶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王俊凯带上，毕竟下次吃到家乡的味道不知会是哪年。最后塞了满满一行李箱加一个蛇皮袋，王俊凯看着两个比自己还重的行李，悲伤的心情满是感动，他真是不孝啊。最后奶奶找了要去城里给亲戚拜年的乡亲，王俊凯搭着他们的车走了。
　　爷爷和奶奶，互相搀扶着送王俊凯出了村口，最后实在走不动了，两位老人就只得停下。他们的年纪大了，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他们能做的只有守住孩子们童年的这一片天，等他们在外面倦了累了，有个地方回来休息。
　　“你和小凯说那句话什么意思？”爷爷开口问道。
　　“没什么。”感觉一瞬间，奶奶苍老了许多，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步履蹒跚。
　　总有一天，孩子们会回来的。
　　汽车上，王俊凯神色悲哀的看着窗外的风景，驾驶座的叔叔和来往的乡亲们互相拜着年。自己还没来得及和王源拜年呢？这傻子，肯定又得埋怨我不给他红包了。
　　上天是眷顾他的，在一群浩浩荡荡的拜年队伍中，王俊凯瞬间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发型吹的有些乱了，一撮呆毛调皮的翘着，真和主人一样活泼啊。
　　“林伢子，拜年拜年啊。”
　　林伢子是司机叔叔的小名，乡亲们互相的称呼就和家人一样，多年来一如既往。
　　“二叔，拜年拜年。”
　　“小嵩，好久没见了，给你拜年啊。”
　　“林伢子，也给你拜年啊。”
　　“林舅，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好好好，源源真乖，给，林舅给你拿个红包。”说完，从副驾驶掏出一个红包。
　　“谢谢林舅，您这么早就出去拜年了？”王源好奇的朝车内瞅了一眼，七座的面包车，也看不清所有人，估计就是林舅一大家子罢了。
　　“是啊，家里亲戚多，得早点出发啊。”
　　“行，那您慢走，我们回来喝酒啊，不对，是您和我爸喝。”王源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老是见自家老爸这么和人聊天，不知不觉就现学现卖了。
　　“哈哈，你也长成男子汉了，等舅回来咱们三个一起喝。”
　　“行，到时候再叫上我的小伙伴。”王源心里想的是王俊凯，不过没问过他不好替他应下。
　　“好好好。”林舅连说了几声好，和人群中的人拜过年之后，驾车离开了。
　　在这期间，王俊凯将自己埋在了行李里面，一声不吭，他突然间害怕和王源见面，当车子再次启动时，他突然意识到，从此他们就要天涯永隔了，连忙打开窗户，将身子探了出去，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想要叫住他，想要唤出那个深藏在心底的名字，可是，脑海里响起了奶奶的声音。
　　“昨晚，我去后山找你了。”
　　奶奶去了后山，却独自下山，在凌晨才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这位二十世纪初的女性，用她的方式维护着孙子的自尊，他怎能辜负老人一片苦心呢。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一旁的阿姨关切的问他怎么了，摇了摇头，继续看向窗外。突然天空飘下了雪花，随风落在了他的脸上，一片又一片，麻木了他的心房。
　　“呀，下雪了。”拜年大队里的小孩最先发现。
　　王源伸出右手，果然，一片雪花落在自己手心，突然冰冷的感觉透彻心扉，莫名的，他看向渐行渐远的面包车，胸口像堵了块石头，有些想哭。
　　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大好的日子怎么变得患得患失，瞎矫情什么，待会儿记得把外套给王俊凯送过去，说起来，还没给他拜年呢，对了，还有红包，作为哥哥，欠了四年的红包得让他一次性补上。
　　这是两人的默契，因为每年只有这个时候王源才会心甘情愿的承认王俊凯是大哥。
　　不过四年的一次性补上有点太狠了，就让他分期付款吧。
　　收红包的喜悦冲淡了突如其来的悲伤，王源迫不及待的朝家里奔去。
　　那天，王源最终没能把王俊凯的外套送回去，刚到家就被自家爸妈拉着去七大姑八大姨家拜年，一家一天，终于亲戚们的年拜完了，已经到了大年初八。得空将外套送到王俊凯家，却被告之人已经去美国了，并且近两年不会回来了。
　　王源拒绝了俊凯奶奶的赠送，固执的将外套留在了王俊凯家。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掏出那副黑色耳机，使劲摔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耳机上，直到不剩一片完整，双拳血迹斑驳。
　　出了十五，开学了，王源随着父母回到了青市。
　　新的学期，一切照旧。偶然间，大家提及突然转学的karry男神，有多事者会找王源问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好脾气的王源莫名会变得很恐怖，后来，也就没人再在他身边这个名字。
　　自此，王俊凯从王源的世界消失了。
　　***
　　高中三年的生活，突然变得平淡起来，仿佛所有事故都集中在了第一个学期，那半年仿佛一场梦，有甜有苦，醒来之后，才体会到，高中的存在从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高考。
　　天宇文发现从高一下学期开始，王源就开启学霸模式，几乎终结了所有业余活动，每天除了刷题就是刷题，成绩从最开始的中下直冲年纪前十。偶尔有几个觊觎王源颜值的女生跑来告白，最后从尊重父母到报效祖国，被彻头彻尾的教育了一番，女生们纷纷洗心革面，立志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源的鼻梁总是挂着一副大框眼镜，星星般的眼镜自此被遮挡起来。身边人或多或少的受到王源的影响，都开始奋发图强，也是一片祥和。
　　终于，这场旅途到了尽头，青市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高考，而这一年，王源不再是送考的学弟，成了参考的学长。
　　送考的队伍浩浩荡荡，源爸源妈为了不给孩子压力，尊重王源的意见按时上班，没来送考。可是王源总感觉人群中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是回头想仔细寻找时却是茫茫一片人海，这个目光没考一门都能感觉到，直到最后一门考完，出了考场，王源等着候考的人群渐渐散去，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终于消失。
　　摇了摇头，王源朝着回家的公交车站走去，也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看来今晚得好好补个觉了。
　　夜幕中，热闹的考场门口，只剩下几张传单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双黑色帆布鞋踩入了寂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