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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哑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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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悬挂在天幕上的明月发出淡淡的光辉。
荷花塘的池面上有点点银白的光在漂浮,仿佛是从天际洒下来的繁星,应和着此起彼伏的虫鸣呱叫声,朦胧似幻境。
花盛焦急地赶到荷花塘,哪还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一双凌厉的眸光直射向池塘边的人,但见狗剩子抓着小姑娘已经散乱开来的羊角辫,煞白着一张脸都王二柱道:“她的脸好白啊,不会真的死了吧?”
王二柱不在意的放开小姑娘的脚,探头去看,惨淡的月光下,只见哑巴妹脸上毫无血色,唇色泛白,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
他抖着手去探小姑娘的鼻息,积郁在小姑娘脸上的冰凉水汽迎面扑来,吓的他手一缩,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完……完了,她……她真……真没气了。”
花盛一听这话,呼吸一滞,强压在心底的怒火和杀意霎时间滚滚涌.出。他放下王建军,道:“你就在这里守着,要是听到有人过来了,知会我一声。”
花盛自诩自己是个脾气很好的妖。
他在人类混迹了俩世,真正失控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没有,就连上一世被敌人围剿无法脱困,心里也没这般愤怒过。
可此时,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他就不明白了,毫无攻击力的两个幼崽心思怎么比敌人还要恶毒呢?
他悄无声息的靠近俩熊孩子,一人给了一手刀,在俩人倒地的瞬间,从地上抱起不知生死的小姑娘。
小姑娘浑身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他拂开黏在脸上的湿发,只见小姑娘脸色雪白,毫无血色,他颤抖着手指去摸小姑娘脖下脉搏,冰凉的触感直叫他心底发寒,若隐若现的跳动更是叫他目眦欲裂。
但好在还有呼吸。
他心疼的把浑身湿漉漉的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小姑娘昨天溺水,心里本就有阴影,这会儿又被俩熊孩子不知轻重的摁水里,若是他在迟一步,怕是小姑娘被他们给弄死了。
花盛连忙凝出两滴花露喂给小姑娘,直到小姑娘的呼吸平缓,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他这才舍得把目光挪向倒在地上的两个熊孩子。
先前小姑娘跳塘的前因后果他只听了个大概,当时他觉得小孩子嘛,只是被大人教坏了,等他寻个机会再教训回来就是了。
可看他们今晚的行为……
他的胸腔漫起滔天怒火,盛满怒焰的眸光狠狠地射向两个熊孩子,恨不得直接把俩人丢尽荷花塘。
徒手拎起其中一个熊孩子,刚准备丢尽荷花塘,让他们也尝尝窒息的感觉,王建军突然跑了过来,道:“我好像听到那边有人过来了。”
被愤怒支配的花盛心头一凜,这才察觉自己差点就真的杀人了。
这俩熊孩子就是弄死了也不为过,但他既然处在人类,自然也要遵守人类的法则。他复杂的看了一眼平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小姑娘浑身湿透,紧闭着眼,脸上还带着昏迷前残留下来的惊恐和惧怕。
若不是有他在,小姑娘的生命今晚怕是要终结在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手上。
让他放了这俩崽子,他不愿意,可直接杀了……他不确定有没有人看到俩崽子把小姑娘带到荷花塘有人瞧见没,若是有人瞧见,到时候小姑娘就要背负杀人犯的罪名。
王建军也看见了地上的三人,惊慌的望着花盛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花盛瞥了王建军一眼,道:“今晚的事你不要说出去。”说着,他把小姑娘的头发打乱,一手拎着一个崽子,朝前面不远处的木船走去。
“诶,你带着他们去哪啊?”
花盛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他从木船上找到两根麻绳,一头绑着一个崽子,然后把俩崽子丢在船的两边,就像是坐跷跷板那样,一边一个。
“你这是做什么?”王建军就是个好孩子,他这辈子就没干过坏事。
此时见花盛似是想划船,连忙跟上去,看着花盛用绑着绷带的小手划动着船桨,连忙接了过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啥?”
花盛望着不远处走来的两道身影,低声道:“他们昨天逼着蓁蓁跳塘,今天又把蓁蓁按在水里,这样的坏蛋要是不惩罚,长大后还不得为非作歹。”说着,他抬起无辜的脸,犹豫道:“你说,我做错了吗?”
“……呃……”王建军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比俩人大了两岁,平时很少出门,跟狗剩子和王二柱也玩不到一块,只是听爸妈说他们喜欢偷东西。
刚才的事他没看清楚,但也听到了一些动静,加上还看到哑巴妹躺在那边昏迷不醒。
“建军啊,咱们这不是做坏事,我们又没想害死他们,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不要欺负人,而且你看啊,那边有人来了,到时候他们喊一声,就会被救上去的。”
王建军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可……
他迟疑了一下,道:“我还是不太赞同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毕竟太危险了,要是他们一个不注意掉水里淹死了,你就成了杀人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就是……就是……”
被动成为同伙的王建军有些纠结,可能是第一次干坏事,心里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好。
花盛见王建军嘴上迟疑,可划桨的动作却是一分没耽误,低头看了下水深,莞尔一笑,道:“那我们就减轻他们的惩罚。”说着,他拉着王建军跳进水里,然后游回岸边,躲在灌木丛里,看到那边走来的年轻男女。
王叶霖辞别了小叔一家,带着女友经过一条凹凸不平、弯弯曲曲的黄泥路来到风景优美的荷花塘。
荷花塘的景色确实很不错,加上先前狗剩子和王二柱的一番动静,把荷塘里的萤火虫都惊动了出来。
飞舞的萤火虫闪着朦胧的萤光,衬着盛开的荷花别样景致,也映出了女友那张柔美的脸。
画意浓,情更浓。
他动情的搂着女友的腰,垂头哑声道:“薇薇,你真美。”
丁雨薇娇嗔的抬手锤向他的胸膛,羞涩仰起头,等待着男友的亲吻。
躲在灌木丛里的俩人见马上就要亲到一起去了,花盛还好,毕竟接吻这种事他见过不少,王建军就不行了。
他涨红着脸,凑到花盛的耳边,道:“这……这是王大柱吧?他也太……太大胆了。”
花盛漫不经心的点着头,有些担心躺在池塘边的小姑娘。
虽然夏天的晚上不冷,可池塘边还是很凉的,而且小姑娘又泡了水,冷风这么一吹,还不得感冒?
他思忖了片刻,从地上摸起一块小石子,砸进水里。
噗通一声,石子落水声果然惊动了那边你侬我侬的情侣。
王叶霖搂着似是受惊的女友,举目四下张望,“谁?谁在——”话还没说完,目光扫到了躺在池塘边的人,心下一咯噔,大步朝前走去,心底还在嘀咕这是谁家的孩子大晚上的跑荷花塘来玩,走进了才发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竟然是哑巴妹。
花盛见那边的人终于抱着小姑娘走了,刚舒了口气,就听到王建军急了,“他们怎么走了,荷花塘里的狗剩子和王二柱怎么办啊!”
怎么办?
凉拌!
没杀他们泄气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既然那么喜欢水,就让他们好好尝尝泡在水里的滋味。
*
王建军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梦里到处充斥着狗剩子和王二柱求救的声音。他霍地睁开眼,发现窗外已经大亮了。
他连忙爬下床,也顾不上刷牙洗脸,跑到院子里,只见他妈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着急的问道:“妈,小盛子呢?”
陈婶正在水井边洗衣服,听到儿子的话,她抬头沉声道:“你跟花娃子昨晚去哪了?”
王建军心虚的垂着头,绞着手指低声道:“没……没去哪。”
陈婶哪里看不出儿子在心虚?她冷呵了一声,捡起地上皱成酸菜的汗衫,丢到他跟前,道:“没去哪,你衣服能这样?”
“我……”
“你王大叔一大早从荷花塘拎着狗剩子和王二柱来咱们家,两孩子浑身湿漉漉的,皮肤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在水里泡的。”陈婶打断儿子的话,凝声问道:“军军,说谎不是好孩子,你老实告诉我,跟你有没有关系?”
王建军一听俩人已经被救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他妈.的话吓的小心脏怦怦乱跳了起来。
他涨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不敢去看他妈.的脸。
陈婶了解自己的儿子,她儿子性格虽然不如女儿文静,但本质还是个好的,而且也不擅长撒谎,一说谎就脸红。
此时看着儿子红通通的脸,她叹息了一声,道:“花娃子跟你爸送那俩孩子去县城的医院了。”
说着,她埋头边搓手中的衣服边道:“军军,你是好孩子,爸妈供养你读书,是希望你有大出息,跟王二柱他哥一样,考上京都的大学。”
王建军被他妈.的一番话说的羞愧的低下头,他犹豫良久,还是决定不出卖小盛子。
小盛子被父母抛弃已经很可怜了,要是再被自己背叛,那岂不是更可怜?
陈婶在等着儿子坦白,可等了良久都没见儿子开口,她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没逼问,只是道:“我本来还想收养花盛那孩子,现在看来,他不适合留在咱们家,军军,你去把花盛的东西收拾一下,等他回来,我让你爸送他去派出所。”
“妈……”
“王二柱和狗剩子要是没事,这件事就过去了,要是俩人出了问题,你想过没有,你这是杀人啊。”陈婶不给儿子说话的机会,她倏地抬起头,迎上儿子着急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绝不允许他把你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