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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喂毒 ...

  •   安林春怔了好一瞬,待宣妃快要看出端倪时,连忙接了过来。她用一只手紧紧握着瓶身,另一只手则快速揭开瓶塞。她睁大眼睛往瓶子里探去,发现里面是红色的液体。味道有些刺鼻,闻起来像是红药水。

      安林春没有立即将那药往嘴里灌,因为担心宣妃糊弄她,她接过瓷瓶后问了宣妃一个问题,“安林春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娘娘。如果我没有及时喝下解药,会怎么样呢?”

      宣妃皱了皱眉,觉得她这话有些不大对劲。但她沉吟片刻,也只是点了点头,“要不然……你再等等?时间快到了。”

      宣妃的话有些神叨叨,安林春不知其意又不敢再贸然提问,只得依她所言等了等。

      宣妃没有骗她,安林春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身体发生了些变化。

      她的鼻子流出了两行血。

      一开始她以为是鼻涕,手顺着人中用力一抹,结果生生在脸上抹出了一道血痕。未及她抬手来看,那鼻血已经啪嗒啪嗒往地上淌了。

      “这只蛊名上弦,每月初八苏醒,需饮血嗜肉,若是不用药物压制,便会掏空宿主的肺腑,咬断体内血脉。”宣妃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贴心地给安林春递了块帕子去。

      安林春仰头将“红药水”咕咚喝下去,然后接过帕子使劲擦了擦脸。刚擦了没两下,就又听宣妃接着道,“我这边还有一只上弦,正愁送不出去,不如……”

      宣妃话说一半忽然顿住,安林春暗暗想,不会是想要再给她喂一只吧?一只跟两只有区别吗?然后她就听宣妃继续开口道,“不如,赏你了吧。”

      安林春吓了一跳,愣愣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宣妃将目光转朝了她的左侧。

      她刚刚所有的话都是对着那名小宫女说的。

      那小宫女在安林春进来的过程中一直瘫坐在地上,面上带着惶惶然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听没听懂安林春同宣妃的对话。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眼下宣妃要给她喂蛊,她听了只怕是吓都吓死了。安林春朝小宫女望了一眼,就见她坐在那里,身子剧烈颤着,瞳孔骤缩,眼泪在眼框里打转。两只手掌按在地上,头往下低,可能是想磕头求饶,但是恐惧灭顶而来,让她动都不能动。

      宣妃见了她这模样,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她悠悠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梳妆台,“桌子左手边有一只红漆妆奁,安奉仪,你去帮我打开它第二层的抽屉。”

      安林春闻言照做。她走到梳妆台前,找到宣妃说的那个红漆妆奁。妆奁有四层,中间两层分别有左右两个抽屉,她不知道该拉哪个铜扣。

      “右边那个。”宣妃看到安林春的手伸过去后却顿在空中,提醒她道。

      安林春打开右边的抽屉,又听宣妃接着道,“里面有一只锦盒,你拿给我。”

      安林春低头往里一瞅,发现抽屉里摆了一只红木雕花锦盒,还有一个扁圆瓷盒。瓷盒看上去像是普通的胭脂盒,白色的面儿,上面描的宝相花纹的彩釉。但与普通胭脂盒不同的是,那盖子上漏了几个小孔。安林春略略瞥了一眼,就看到有两三根黑黑的触角从小孔里钻了出来。

      她迅速拿起瓷盒旁的红木锦盒,关上抽屉,走回宣妃塌前将木盒递给他。

      宣妃倒也不忙接过来,她用下巴指了指摊在地上的宫女,细声道,“给她喂下。”

      安林春没作反应,那个小宫女却越抖越厉害,抖到最后跟个筛子似得,眼泪儿一行一行往下掉,不一会儿,两个眼窝子就肿成了两只鱼泡。

      “哭什么,以后你就跟着安奉仪。安奉仪进宫来拿药的时候,你也跟着来,听明白了吗?”宣妃倾身朝向那个宫女,一边柔声说着一边捏着尖长手指故作体贴的给她抹泪儿。

      安林春面无表情地听着,心说,这是又要给她派一个监视的吗?还没等她想好,便见宣妃已经转过头来,看向她道,“安奉仪,你在太子府也没人照应。这柏兰跟着你,我也放心些。”

      “不是还有香巧吗?”安林春想也未想,开口就道。

      宣妃一听这话,笑了,“香巧原本跟着我时脾性就不大好,她不会照顾人,跟了你也无甚大用处。这柏兰就不一样了,细致体贴,她跟着你总归不一样的。”

      宣妃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安林春便也就无话可说了。

      她蹲下身将小木盒打开,然后拉过小宫女的一只手。小宫女不愿意,扭着膀子想将手缩回身后。被安林春用力一拽,整个身子都拽的歪了过来。

      “怕什么,我活一日,你便活一日!你若现在不吃,你眼下就得死!”安林春压低嗓音斥道。

      小宫女被她严厉的面容吓到了,呆愣愣地被她拖过手。然后看着安林春将木盒倒扣在自己的手心,再由她托着自己的手,将手心的东西捂进了自己的嘴里。

      等到嘴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的时候,小宫女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要吐,但却被安林春用锤头抵了下下巴,然后胸口冷不丁被敲了一拳。

      “咕咚”一声,她就咽了下去。

      柏兰被宣妃安排后一日到太子府报到,因为安林春眼下是“偷偷”入宫,不得明目张胆的回去,要是还带一个人的话,那就更不像话了。

      安林春出了宣华宫后,天上下起了阵雨。一道闪电从半空劈开,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惊雷。“哗”一声大雨倾盆,原本浮在空中的热浪和暑意立时全被雨水冲刷殆尽。

      安林春站在殿前看着这瓢泼大雨,回想起刚刚进宫时的酷热,感慨这夏季“变脸”如翻书,晴雨不定。

      一旁的小公公跑过来将伞递给她。那是安林春入宫时撑的伞,进殿时被小公公收了去。如今她出殿了,小公公便急忙跑过来递还给她。

      只是小公公给她递伞的同时,还给她递了块脸帕。帕子是湿的,摸在手里还有些凉意。

      “安大人,您擦擦。”小公公说着用手假意在右脸抹了抹。意思是,叫安林春擦擦自己的右脸。

      安林春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她用帕子按着自己的右脸一抹,白色的帕子上立时变成一片淡淡晕红。

      原是她刚刚流的鼻血没擦干净,血迹黏在脸上,从人中拖到右脸颊。得亏这还没走出多远,不然路上被人瞅见了,得笑死。也亏得刚刚宣妃没有笑话她,并且还能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说话。

      安林春将帕子使劲儿在脸上呼了两圈,然后问那公公,“可擦干净了。”

      小公公仔细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干净了安大人,很干净。”

      “多谢。”安林春将脸帕递还给他,然后伸手到腰包里,要掏银子给他。

      她知道,宫里人做事都为财。你少给一次,他能记你一辈子仇。但她没想到,当她将银子递过去时,那公公却慌里慌张地摇手拒绝,“安大人,奴才不是这意思,奴才只是想求安大人一件事。”

      不为财的事,实施起来应该更有难度吧,安林春这么想着,然后就听那公公小声道,“安大人,我想求您不要为难小兰。”

      “小兰?”安林春疑惑一声。

      “就是,刚刚,跟大人一同在里头的那个宫女。”小公公努力解释道。

      “你是说,柏兰?”安林春反问道。她刚刚从宣妃的口中听到了那个宫女的名字。

      “对对对,柏兰!”小公公听到柏兰的名字,点头如捣蒜。然后他又凑近安林春道,“柏兰是个忠心又守规矩的姑娘,就是胆子小,往后她跟着您……奴才想求大人不要为难她。”

      安林春将小公公的话想了两遍,她忽然觉着有些意思,“你为何帮她说话?”

      小公公听到这个问题,神色立即变了。他低下头,神情有些忸怩,还有些紧张。但听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宣妃娘娘将柏兰赐给我做对食,我想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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