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九阴真经掉进水里》甜双

1、鹿山门

　　天阴阴地发沉，随时一场急雨的样子，又是黄昏，街上空荡荡的。

　　远处缓缓走来一个少年。

　　说是走，不甚恰当。少年一瘸一拐，一副气力不济的模样，有几回还略微停顿一息，似乎想借此喘口气。

　　慢慢地，他走到了街的尽头，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外面野地荒芜，又是傍晚，人迹稀疏，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怕被狼叼去？

　　可惜了，少年低着头，也看得出是个好模样的。街坊檐下立着的几个婶子大娘，都难免多看他两眼。

　　少年甫一出了城门，却见犄角旮旯里又钻出三个人来，一个大汉，一个瘦叟，一个书生。

　　都长得不咋地。

　　大娘们各自挪回视线，懒得围观。

　　只有好事之人注意到，他们走出来的是条死巷。脑子再转一转，便不敢多看了。

　　本朝太、祖出身草莽，初征天下，身边围聚了不少江湖人士，后来随着势力壮大，才笼络到各地名门望族的人才。

　　尽管如此，开国元勋四帅十三将，仍有半数出自江湖各派。

　　江湖、侠义、门派、武功，原本都是一些似真似假的玩意，经过这些年武治军国，连街头挑粪的二牛都有两手拳脚。

　　——这些，全靠太、祖平定天下后，大力推行的一种拳法，安平拳。

　　自州至府下县，无论男女老少，只要站得动，雷轰不动地要学这玩意儿，不学不行，别人都会，你不会，吃大亏了!

　　学起来也简单，他们爷爷那会儿，还需要去村长族长那里借拳法观摩请教。现在自然全不用了，爹娘就会，父子相传，教学相长，方便得很。

　　学了安平拳，虽不教人能飞檐走壁，却可强身健体，且此拳无天赋根骨限制一说，只要站得动，就能练，练得出，就有成效。不过三五十日，便叫人行止有力，声气健壮，不说力能扛鼎，也能双臂走马。

　　最可喜的是抗打，小伤小病能自愈不说，便是被人拿剑戳个对穿，只要别怼心，回去修养修养，过个把月也就没事了。

　　又能延寿，江州有一人，据说自三岁便开始练，每日不辍，一百二十多岁时，仍旧鹤发童颜。

　　有此奇效之事比比皆是。江湖门派从前将武功心法视若珍宝，不肯传授，如今却要面对门中子弟反而不比常人，不少中小门派便自行销匿了。

　　方才那几个婶子看见少年叹息，还有一个缘故，他似乎不是全人。

　　什么是全？四肢俱全，不可残缺，那少年一瘸一拐，至多只能练到安平拳第一式，第二式需腿发力，怎么练？

　　云层愈发低沉，昭示着一场大雨，少年出了城，也仍旧是不慌不忙，他好像是看不见雨要来，也不知道身后多了三条虫子。

　　少年上身是青衣短打，裤腿绑紧了，原本干净又利落，可惜眼瞧天黑，他逐渐往野林里走，似乎是要寻个夜宿的地，全顾不上白色绑腿已经沙沙地染了许多草汁。

　　天已经暗到一个程度，行走中的人在寻找栖身之所，要办事的人也惦记着赶紧办完回城。

　　所以疏忽间，就有三条人影出现在少年面前。一个书生，一个老叟，还有个屠夫似的壮汉。

　　少年顿住。

　　来人对视一眼，书生率先开了口:“怎么，见了师叔师兄都认不出来了？”

　　回应他的是沉默。

　　众人都晓得这个师弟是个闷葫芦，眼见他不说话，不以为意，老叟摸了摸胡子，“严小五，你私带本门秘籍出逃，按本门门规，你把秘籍交出来，我只废你的修为，饶你一命，你可有话说？”

　　少年，严小五看了看天色，道:“没有。”

　　壮汉立刻叫道:“爹，他答应了。”

　　老叟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这要不是自己儿子，他早将这个蠢货逐出去了。

　　“小五，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还信不过师叔？你这次的确犯了大错，饶不得——不过你乖乖认个错，把秘籍给师叔，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他这时又像个再和蔼不过的长辈一样，可是他松弛的眼皮下，一双浑浊的眼睛几乎要泛出绿光来，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书生在一旁帮腔道:“小五，掌门没亲自来，这事还是有余地的，你把秘籍交还来，咱们回去有了交代，又有什么必要为难你呢？”

　　严小五突然叹了口气，“没有。”他抬头看了一遍几人，又道:“秘籍早被我烧给师父了。”

　　老叟立刻拉长了脸，随时要尥蹶子一般，冷哼一声:“你要这么说，真当我们对你没法子了？我先断你一手，看你嘴硬还是骨头硬!”

　　那书生听了这话，立刻往旁边偏移了两部，随时准备封住少年的去路。

　　严小五听闻此言，依旧是不咸不淡，既无辩解，也不求饶，只是摆出应战的架势。众人皆知他武功稀松平常，不由意外。

　　老叟略顿了顿，自己却不动手，“阿舒，你去。”

　　书生抱拳道:“严师弟，承让了。”

　　严小五皱了皱眉，书生不等他回应便从腰间挑出一把软剑，急急攻了上来。

　　严小五下盘不稳，自然无法练剑，他的武器，是一把软鞭。先前书生借着抱拳的机会靠近他，现在拿着剑就冲上来，他根本避无可避。

　　软鞭挥了出去，却没绞住刺来的软剑，而是直接攻向书生，对方一愣，旋身退让。尽管如此，只听“咻”的一声，外袍已经裂开一道。

　　书生站定，随即恼道:“既然你冥顽不灵，可别怪我不留情了！”

　　他一边说着，再次挽出剑花一个急刺，严小五随即挥鞭抵挡，鞭子的用法灵活，可惜依旧受身体所限，不能发挥十成十的效用。

　　书生早已看出，严小五的弱势在以攻为守，想他不良于行，自然不方便辗转腾挪。

　　两人边打边移，不过三十招，严小五已在他一剑之距内!

　　书生的眉尾已经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