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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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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因为加班而不得不再次到隔壁街小面馆吃饭的扉间抓了抓好几天没有洗的头发,因为肩膀太僵硬中途还停了半拍。思考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加班的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熟门熟路地拐进了支路,向着挂着灯笼的小面馆直直而去。虽然那家面馆算是难得的好味道,可是也架不住每天都去吃一顿,他觉得自己已经快吃腻了。
刚拐上路就迎面吹来一阵风,扉间伸手理了理风衣的衣领,习惯性地伸手放进兜里想摸出一根烟,却只摸到了一包pocky——他才复又意识到自己在戒烟,又叹了口气。柱间说他这一个月叹气的次数按指数倍疯狂增长,让他放松一下,叹气会加速变老。扉间忍住了把柱间揍一顿的冲动——他这么辛苦到底是因为谁——再时不时提醒自己忍住叹气的冲动。水户看他最近这么大压力的同时还戒烟,就给他买了一堆零食,让他想抽的时候吃,在一堆五彩斑斓的糖果和饼干中间,扉间最终选了不那么幼稚的pocky。
没有走两步就到了熟悉的店面,阵风中依稀闻得到从门缝里蹿出来的面汤味儿;两盏灯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晃,火光也忽明忽暗;店内一如既往稀稀落落地坐着食客,各自埋头,安静地喝酒或者噗噜噜地吃面。他拉开了门,在热情的“欢迎光临”中落座,点好了惯常吃的拉面。正当他准备掏出手机放松一下,店门又“哗”地一声被拉开。他正好是对着门口的面向,便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目光正落到进门的女人身上。
扉间觉得这个女人和这家店面有些格格不入。她留着黑色的短发,大约是比较流行的样式,他经常都见到这个发型,不过他总觉得长发应该更适合她;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眼角微翘;脖子上戴着choker;穿了一件露脐运动白背心,外面罩着牛仔外套,下身穿着牛仔短裙,腰间松松地系着一件针织衫,脚下蹬着满是铆钉的马丁靴——很特别,至少在这个满是办公楼的片区很特别。他忍不住就多看了她两眼,或许对方是对目光比较敏感的类型,也回望了过来。扉间觉得自己这样打量她不太礼貌,于是先错开了目光,正好服务生端上了他的拉面,他也的确是饿了,便在她的点单声中取出了筷子,埋下头开吃。
吃过太多遍的味道并没有因为他此时的饥饿而有多加分,扉间想着或许是自己真的已经吃腻了,吃完了面没有喝汤,转而倒了杯茶。他想着手头的事情,那山一样的工作量,还是觉得头疼不已。知道自己在这里干发愁也没有用,扉间看了一眼时间,觉得也不早了,决定去做个收尾工作,赶紧回家为妙。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风衣搭在臂弯里,起身离去。
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因为是支路,车流量不大,人也不多,橙黄色的路灯的光笼罩着他,稍微还显得有些寂寥。他回身关上了店门,实在想抽根烟,又想着自己戒烟不能半途而废,便伸手想从口袋里摸pocky。就在他还在门口踟蹰的时候,店门再一次打开,先前他多看了几眼的女人走了出来。他偏头,她也正抬头看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只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径直绕开他走到电线杆底下的自行车棚里推出一辆车。扉间可算是知道那件围在她腰间的针织衫是干嘛用的了。
扉间摸出了那半包pocky,取出一根衔在嘴里,有点甜,又有点苦,是红酒味的,听说是最新的口味。就在他站在路边以饼干解烟瘾的时候,那个女人也跨坐上车,似乎并不急着离开。扉间忍不住又看了过去,她好像也知道扉间仍是看着她,不过并不在意,低头摸了摸牛仔外套的口袋,取出一个银色的扁盒子在手中磕了磕。扉间知道那东西,是他惯抽的那个品牌旗下最受欢迎的女士烟。细长的银白色烟被她取出来,她的指甲上是红色的指甲油,还有几颗闪耀的水钻,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手。她两指夹住那根烟,轻轻地送到嘴边含住,同时望向了扉间——她并不是用嘴唇,而是用牙齿叼住,歪了歪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有点轻蔑的笑。
扉间感觉到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二
扉间本以为这个街头偶遇是他忙碌而令人烦躁的生活中一个意外的插曲,却没有想到他在几天后的一个晚宴上又见到了她。扉间所属的千手集团和之前一直和他们处于竞争关系的宇智波集团正在进行联合,他与那个朋克的姑娘偶遇的时候正是法务工作最繁重的时候,他作为自家公司的法务连续加了一个多星期的班,心情糟得可以,这下终于把事情搞完了。为了庆祝双方的联合又进一步,两家公司一同办了个晚宴,他原本是很不想参加的,但奈何他又是公司的二把手,被自家哥哥硬是拖过来了。他从前就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再加上这段时间太累,只想泡个澡之后睡他个两天,于是他端着酒杯陪着他哥哥和嫂子在宴会厅里转了一圈儿之后就果断地从后门溜了。
晚宴的场地是由宇智波家提供的,就是他们自家的酒店。除了宴会厅所在的这栋超过30层的建筑,包括下面的大片花园和零星散步的小湖泊,旁边的休闲小别墅都属于酒店的地盘。扉间在电梯里仰头看着楼层数一层一层地往下跳,想着还好没有喝酒,否则连车都开不了,从这栋大楼到街上还有好一段距离。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宇智波家真是一如既往地财大气粗,居然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区域修这样一个别墅区似的酒店。
只听“叮”的一声,电梯显示到了一层。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他一边摸pocky一边往停车场走。就在他向左拐的时候,发现那片灯光昏暗的阴影里有些微的光在闪烁,那样的红光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将pocky含在嘴里,好奇地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也看了过来。那是一个披着一头长发的女人,眼睛很大,眼角微微上翘,化了很漂亮的妆,紫色和金色混合的眼影在上翘的眼角处组成蝴蝶翅膀似的形状,还贴了几颗水钻,棕色的眼线将她的眼睛勾勒得更大,将她原本漆黑深邃的眼睛衬得仿若深潭。她鲜红的嘴唇叼着一根银白色细细的女士烟,浅浅的烟雾从她的嘴角溢出。她的脖子上戴着钻石项链,繁杂又闪耀。黑色的长礼服裙几乎与她身后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上面镶着的水钻像是夜空中的星星,在灯光下低调地闪耀。
她靠着墙壁冲他一笑。
这样的场景让他把之前在街边偶遇时的记忆从脑海里翻了出来,扉间想,他就知道她更适合长发。他把pocky从嘴里取出来,鬼使神差地说:“你也想走了吗?我可以载你一程。”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笑意却更深。她把烟丢到地上,提起裙摆露出了银色的高跟鞋碾了上去,轻盈地走到他面前:“好啊。”
扉间领着她在露天停车场里走了一圈儿,却没能发现自己的车,最后两人有点尴尬地停在停车场入口的时候他才想起,他哥借了他的车,用完停到地下停车场坐他嫂子的车一块儿来了,而地下停车场离这儿很有一段距离,并且去那边的距离和到大门口的距离相差无几。该死的宇智波,修这么大个酒店干什么!?
他不免有些尴尬,而面前的女人却又笑了一下:“要不我载你吧?”她不等他答应,拉着他走回了主楼的底下,他才看到那里居然有个小小的自行车棚。还没等他吐槽为什么这么高级的酒店还有自行车停车处的时候,女人已经推着上次她骑的那辆自行车来到了他面前。她跨上座位,拍了拍后座:“来吧。”有些进退两难,扉间抱着风衣外套站在原地,女人等了他一会儿,最后伸手将他拉了过来:“来吧。”扉间才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后座上。
女人的身量不高,自行车也比一般的车稍微小一点,于是后座对于身高腿长的扉间来说就坐得有些痛苦。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化了全妆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蹬动了踏板,车身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随时要倒下来似的。扉间坐在后面紧张万分,随时准备着跳车。不过就晃了几下之后平衡便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车轱辘轱辘地走了出去,夜风有些凉凉的,很舒服——如果排除他此刻坐在女人的后面的话。
因为举行重要的晚宴,酒店已经清了场,从大楼到正门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明亮的路灯和飞虫。所幸没有人,否则扉间的脸皮也没有厚到坐在女人的后座。骑在自行车上的她不紧不慢地蹬着车,扉间坐在她身后打量着她及腰的长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长了,发梢稍微有些躁,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小小的分叉。可以剪短一点,他如是想。
路过中庭的喷泉后是一段上坡,她似乎有些累了,车速逐渐慢了下来。扉间自觉地从车上下来帮她推了一把,同时问:“我来吧。”她捏了刹车回头看他,点点头从车上下来。
扉间终于拿到了自行车的使用权,他稳稳地坐上去,示意她也可以坐上来了。很快,那份重量便传达了过来,她侧身坐了上来,抬手抓住了他的西装,还把他手臂上的风衣接了过去。扉间虽然很久没有骑自行车了,但骨子里的记忆让他只适应了短短的几秒。
他一边蹬车一边看着地上两个人和自行车的影子,心跳的节奏好像又有点乱。他想,他得问问她的名字。
三
骑到最近的车站,扉间停下了车,后座上的女人轻巧地跳到地上。扉间放下自行车的脚架,接过了她手中的自己的风衣。
“你坐哪路车?”他问。
她指了指来的方向:“我不坐车,我等人。”
“哦……这样。”扉间一愣,有点想问她等谁,不过以他们萍水相逢的关系来讲好像有点冒昧……他下意识地想抽烟,然后理所当然地摸到了pocky。他拿着红酒味的饼干,像是邀请人抽烟似的递过去:“吃吗?”
看着从塑料袋里伸出的那一根紫红色的pocky,她又笑了,漫不经心地接过:“你在戒烟?”
扉间自己也取了一根,咬到合适的长度之后就含住,他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对方拈着pocky也没有放进嘴里的意思,仰头望着他道:“看你也不是喜欢吃这个的类型。”
扉间不置可否,盯着她颤动的睫毛:“你好像也抽烟。”
“嗯呢。”她回答得很爽快,“和你一样,戒烟呢。”
“嗯,吸烟有害健康。”他干巴巴地说完,凝望着她漂亮的深潭般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抽烟?感觉你不太像是会抽烟的类型。”她咬了一口pocky,脸上看不出喜恶。
“毕业的时候压力太大了,现在觉得太伤身体了就决定戒了。你呢?”
“大概是叛逆?”她眨眨眼。
扉间不由得笑了笑。
说话间有一班电车到站,她问:“是你要坐的吗?”
扉间摇了摇头:“不是,我等8路车。何况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等吧。”
对方却拒绝了:“车来了你就先走吧,我应该还要等好一会儿。”
扉间沉默了一下,道:“既然这样不如回酒店去,至少安全。”
“噗。”她忽的笑出了声,“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走吧。”扉间也不犹豫,“这个给你,想抽烟的时候吃。”
女人接过那包所剩无几的红酒味pocky,玩味地看着他:“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谢谢了。”
就像他第一次见她那时一样,她抽出一根细长的饼干送到嘴边,用牙齿轻轻叼住,冲着他笑。精致的妆容似乎更加闪耀了,扉间不是很能适应心率总是变化的情况,他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看着电车应该前来的方向——空空如也。
“好了,我先走了。下次见。”她踢开了脚架,捧着蓬松的裙摆跨坐上车。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她写着漫不经心的脸上,长长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肩上,令他不由得道:“你上次还是短发。”
她抬眼望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上次是假发。”
他没有能说出他觉得她更适合长发的话,只是目送她慢悠悠地原路返回,穿着晚礼服骑车的身影和在正装的白领人群中穿着朋克的短裙抽烟一样的格格不入。登上姗姗来迟的8路车的扉间不由得嗤笑,到底是谁更奇怪?
那边等待在酒店园区大门的车打开了前照灯,泉奈下车来接过了女人推过来的车,直接塞进了后备箱,问:“还满意么?”
她低头从塑料袋里又取出一根pocky咔嚓咔嚓地吃掉:“也就那样吧。”
泉奈合上后备箱,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回去吧,大哥还在等我们。”
宴会还在进行,不过两家公司的老大已经去雅间休息去了。泉奈带着她推门进去,斑和柱间都喝了好几杯了。听到门响,看到难得见一次的两人,柱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怎么样,我们家扉间还不错吧?”
她挑挑眉,把吃完剩下的pocky口袋丢进垃圾桶,提着裙子坐到斑的旁边:“也就那样吧。”
柱间会意地点点头,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他就没听她对于“评价”这件事做出过高于“还行”的回答。他拿起酒杯和斑碰了碰杯:“我就说她一定会满意的,怎么样?”
斑递了他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