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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撕裂痛(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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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云一直都在愧疚。
面对爱情和忠心,而左右摇摆,痛苦不堪。
内心负罪,感情凌迟,处于一种难言的绝望之中。
他不敢去见楚明君,也不敢去想她。
越是不去见、不敢想,就越是刻骨铭心,越是难以忘怀,也越是痛苦折磨。
每一次午夜梦回,他都在噩梦之中惊醒……
那一夜的温柔缱绻,他始终放不下,也忘不掉那些美好的诺言。
然而,现实是如此的残忍,硬生生的让他放手。
没办法呢。
这样的身份……早就注定了,什么都抓不住的。
她是天边月,自然不属于他,那么,燕王备呢?他又是什么?
骨子里面的坚持在说:要忠心,要服从,不要叫大家为难,因为,错误的是你自己,有罪的也是你。
林青云的心在渴望,理智却在说:都是你的错,你不忠不义,愧对所有人!
“我让王爷失望了,也让她失望了……”
没错,都是他林青云的错。
……
守卫巡逻的人数,换班的时间,交接的暗号。
暗卫的人员调动,杨铭宇的安排习惯,侍女的作息时间,办喜事时的规矩与忌讳。
这一切,林青云全部都清清楚楚。
他站在正殿的暗道里面,一动不动,一只小小的蜘蛛爬过了他的黑色战靴,然后被踩住碾压。
林青云的眼睫微颤,手指轻抚自己的薄刀。
这个地方,是当初燕王备命令他监建的——暗道和密室。
一个王府,不能没有暗道,为了以防万一,必须的留一手。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地方从未使用过,也就渐渐地被人所遗忘了……
就和今夜的他一样,和这喜庆的燕王府格格不入,被大家所遗忘。
也被大家所厌恶?
听着外面的声音,是楚明君的醉语,她似乎在说些什么,黑暗之中,分辨不清,能肯定的是:燕王备正在抱着她,或许,此刻他们正在脉脉含情的对视着……
林青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一片赤红。
寒刀破夜,杀意惊鸿。
他看见了楚明君那不安的脸。
她在害怕什么?
自己吗?
林青云低声道:“楚明君,你还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你说什么?”
楚明君后退一步,抓住了墙边的长剑。
燕王备已经死了,但是林青云的杀气不减,是对她的杀意吗?
他还喜欢她吗?
既然喜欢,何不早些找她?
若不喜欢,又何苦杀了燕王备?
在这一刻,楚明君看不透林青云了,她只觉得很危险,同时也明白,自己的计划被毁了,一切的一切,都乱套了。
林青云微微歪头,看了一眼血泊之中的燕王备,又看向了楚明君。
烛火摇曳,她的侧脸美而朦胧。
“不走的话,那就一起死在这儿吧。”
林青云话语诡异,举起了刀,身影一动,刀光刺向了楚明君。
楚明君脸色大变,手中的长剑翻转,剑锋挡住了刀刃。
她盯着林青云道:“你认真的?”
“你说呢,我已经杀了王爷。”
“那你还不快点逃命!”
“……你在乎我?”
“你踏马废话!”
楚明君低吼一声,长剑一震,荡开了林青云的刀,有些咬牙切齿道:“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回来。”
可是不回来的话,她的复生蛊又该怎么办?
说到底,还是没得选。
喜房之中充满了血腥味和杀气。
外面的守夜人,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仔细一看,那纱窗之上的丁点猩红,竟是一颗血珠子!
“啊!出事了,有刺客!”
不知道是谁,最先发出了惊恐的呼喊。
与此同时,房间之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雕花木窗被撞碎,楚明君一个翻身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片刀光。
两个人的身影如仙,急速缠斗几招,便飞身上了屋脊。
侍卫们冲入了房间,有人惊呼道:“来人啊!有刺客!王爷遇刺了!”
整个王府都乱了起来,一瞬间无数火把亮起,下面的人奔跑呼救,四周的暗卫全部都围追过来。
楚明君一脚踢开了林青云的杀招,巧妙的靠近,错身的瞬间,她低语道:“你走!”
林青云轻声道:“一起走!”
“我还不能走!”
“王爷死了,你不走就是殉葬。”
林青云快速说着,左右看了一眼道:“小心箭矢……”
楚明君心中一寒,明白林青云的话有道理,可是,她看着他那猩红的眼眸,又不敢轻信。
燕王备死了,死在大婚的喜房。
按他们之前的关系,她一定会被杀死,殉葬什么的,真的不是笑话,而是燕王备的原本安排……
可恶!
看着四周扑过来的暗卫,楚明君猛地松开手,长剑落地,她身影一歪,往下倒去。
“挟持我。”
事到如今,只能和林青云离开了。
这是下下之策,可是除此之外,已经绝无生机。
能多活一天算一天了。
啧……
林青云猛地一扣楚明君的肩膀,刀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许过来!”
林青云高声威慑,四周的人都愣住了。
不是因为他们顾忌楚明君的性命,而是他们认出了林青云的声音。
杀死王爷的黑衣刺客,竟然是昔日最佩服的头领。
率先赶来的杨铭宇震惊道:“林青云!你竟然杀了王爷?”
他们想过林青云和燕王备反目,为爱成仇什么的,但是绝对没想到,林青云会真的杀了燕王备……
为了个女人,而杀死自己一直保护的主人,这种事……大家捏紧了拳头,心里面愤怒不已。
“林青云,我看错你了!”
“王爷真的死了吗?”
“可恶,都怪她……”
场面一度失控,众人失了主心骨,竟畏首畏尾,不敢上前。
毕竟,林青云挟持的是‘燕王妃’。
下面才赶来的徐且行,步履匆匆,愤怒大吼道:“你们发什么呆,还不快点儿动手,不论生死,抓住他们!”
“是!徐总管。”
“王爷在那儿?”
“在里面……”
徐且行拂袖进去,紧皱眉头,一脸的担忧。
他才睡下,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却不料林青云的突然反扑。
这事太突然,叫他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也说明了他的总管身份,神医只是掩饰,他才是统领暗卫的第一人,在林青云离开后,更是燕王府的‘管理人’。
林青云扣住了楚明君的肩膀,带着她一起避开箭矢,飞身后退。
面对昔日同伴的质问,他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
月色之下,楚明君神色黯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身上只有单衣,长发凌乱,整个人在夜风之中沉默着,犹如木偶一样。
淡淡的酒味飘散,有些苦涩的感觉。
她抬手一摸,从腰后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随身藏着兵刃,这就是楚明君最近学会的东西。
林青云道:“他们追的很紧,我们要靠轻功闯出城去。”
楚明君不语,却是推开了他的手,率先往外面逃去。
她的身法飘逸,有种曼妙的感觉,在月夜之下,犹如精灵一样。
那是最上层的轻功,比林青云还快,还要巧妙。
后面的追兵一路传讯,城门紧闭,城楼上面火把如虹,无数人举起了弓箭,发动攻击。
楚明君巧妙的躲避,人在箭雨之中,竟和一股青烟一样,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身法躲开了。
后面的杨铭宇杀向了林青云。
林青云猛地停下,长刀一刺,两三下迫开了杨铭宇。
杨铭宇恨恨道:“我一直都很尊敬你。”
“别追了!”
林青云的眼眸微红,看起来凶狠无比。
他本就是最强的。
此刻逃命,更是施展出了一身的本领,带着楚明君七拐八绕,往城外逃去。
杨铭宇追在后面,不死心的呼唤着林青云的名字,质问他原因。
其实,原因什么的,根本没必要问。
事实就在眼前,只是很多人都难以接受……
毕竟那是林青云啊,昔日最老实最忠诚的前辈。
楚明君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不希望林青云杀了燕王备。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她看着黑压压的夜空,猛地吸了一口气,飞跃上了高高的城楼。
那些士兵被惊吓到,有人嘶吼,有人后退,火把的光芒乱晃,四周都是松子油的味道。
楚明君回头望了一眼,林青云已经甩掉了杨铭宇,正在攀爬上来。
而在她的眼前,正是寒光闪烁的箭矢。
说时迟,那时快,楚明君猛地挥手,匕首削断了箭矢,身影也犹如鬼魅一样,避开了其他的暗器,整个人一瞬间就到了士兵的队伍中间。
大家来不及反应,就被她点了穴道。
——还是林青云启蒙教育的呢,当然,后面的那些精深武学就不是了,那是楚明君原本的力量。
林青云一上来,就接应着楚明君,飞跃而下,往城外去了。
极速下坠的身体,犹如堕入深渊的飞鸟。
楚明君突然笑了,很大声的笑了。
她清清楚楚道:“不过如此。”
“什么?”
林青云不明白她的意思。
楚明君却是没有解释的兴趣,只是轻飘飘的落地,足尖轻点,顺着官道往前去了。
她俏脸发冷,不言不语的,心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翻滚着愤怒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