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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跳舞第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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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连个锅都没有,小阳子只得又回去一趟拿来了锅,生了火。
谭景明原来有一阵身体不适,请过中医,是以煎药还是不成问题,但小阳子怕她烫着,便赶了她出来。
药有外服和内用的,服下药汁,又抹上药膏,服侍她睡下,日头也已经不早了。
小阳子笑得很憨厚,“阿明,去我家吃饭吧。”
“是啊是啊,过来吃吧,”门外小阳子的父亲寻来,也朝着二人热情招手,“今天家里杀鸡吃。”
肉在古代平民里真真是奢侈品,平头老百姓一年都吃不上几次,谭隐曜嘴馋了,拍了拍他的背,“死小子,就瞅着我姐!都不请我!”
男人捧腹大笑,摸了摸谭隐曜的脑袋,“来来来,一块儿来。”
“那你去吧,”谭景明笑道,“我得看着娘,万一爹又回来闹事,可得有个人守着。”
谭隐曜虽眼馋,但懂事的很,一听这话当即也说要留下来。
谭景明却推他过去,在他耳边悄悄道,“你长身体呢,可得多吃些,长得又高又壮才能保护我和娘呀。”
谭隐曜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对街蹭饭,两刻钟便回来了,还给谭景明捎了一碗粟饭,两块鸡肉。
小阳子追了过来,递过一碗菜羹道,“我娘说,这些清淡好下咽,给你娘喝吧,碗也不用还回来了,你们还得用呢。”
谭景明一愣,这些东西对平民百姓也可算得上弥足珍贵了,如今这么大大方方地接济他们,如何能让她不动容。
“小阳子,”谭景明道了谢接过,郑重道,“若是能熬过这道坎,往后我必加倍回报!”
“回报什么呀,”谭隐曜插了一脚,“这死小子就觊觎这阿姐你呢,指不定现在脑子里想什么鬼东西呢。”
谭景明失笑,拍了拍闹了个大红脸的小阳子,“快些回去吧,你家里人在喊你呢。”
送走小阳子,二人端着菜羹与菜饭入了屋。
谭隐曜小声地叹了口气,“姐,要是没有我爹抵债……嫁给小阳子也不会过苦日子了。”
张氏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他们那家子待我们不薄,多次接济我们谭家,本来娘就要替你去说亲的,现在……”
“娘,莫叹气了,趁热赶紧喝了这菜羹吧。”谭隐曜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将菜羹吹凉,喂到张氏嘴里。
谭景明端着那碗饭,干脆在屋里站着吃了。
说来,谭景明自从到了这个世界,还没照过镜子,都不知道这脸长成什么模样。
她扒拉了两口饭,总感觉除了照镜子,还有一重要的东西被抛在了脑后。
——嘶,是不是还有个残废系统埋在床底呢?
谭景明想起那只小狐狸的时候,它早已昏厥多时。
谭景明看着那小脸小鼻子小嘴的,思索着要是人工呼吸会不会叼一嘴毛的当口,小狐狸悠悠然转醒了。
“我快被压死了!”
谭景明不管它的控诉,捏着它的脖子晃来晃去,“显示框呢?”
小狐狸翻着白眼,抬起一只小爪子在她面前点了一点,一张蓝屏出现在眼前。
“您知不知道您现在劲儿很大啊!要掐死了!”小狐狸费力地逃开她的魔爪,却还是尽职尽责道,“您要哪个搜索引擎?”
“哪个也不用,这样就成了。”
谭景明借着显示屏的反光,开始整理起乱糟糟的头发。
小狐狸:“……”
眼前这个姑娘约莫十三四,长得与她原来不大一样,却又隐隐相似,撇开这些,原身的相貌不算多国色天香,但也实属清秀可人了。
谭景明端详着这嫩嫩的脸蛋,“小狐狸,要是划上一刀是不是就不用嫁人了?古代言情剧里头,不是女主毁容了男主还是忠贞不渝,爱得死去活来。”
小狐狸嫌弃地看她一眼,“还男主呢,你没男主!”
谭景明斜了它一眼,“你们拉着我穿越,合着除了一个搜索引擎什么都没给我?”
小狐狸对对爪子,“不是还有怪力少女buff加成么?”
谭景明转头看着散架的床,兴许搁在江湖世家下这还真是个buff,可在这家徒四壁的背景下,一手捏碎一个床板就是灾难!!
这尼玛还有法子睡觉么?!
于是谭景明充满怨气的视线在小狐狸身上逡巡了两圈,突然嘿嘿一笑。
小狐狸就感觉背后凉风吹过,吓得一个激灵,“你你你要做什么!”
“你这身毛不错啊,”谭景明笑眯眯道,“剥了去卖绝对比卖我值钱。”
小狐狸吓得抱头狐窜,“我是boss系统建模建出来的啊!皮是3D打印的!仿真的!不值钱!”
“管它仿真不仿真!”谭景明掀起裙子就去追,“这里又没人知道啥是3D打印!”
小狐狸吓得浑身抖如筛糠,谭景明五指成爪,一个猛扑将小狐狸扑在了身下,齐刷刷在地上滚了一遭。
恰巧这时,门开了。
谭隐曜傻不愣登地看着地上一人一狐,“姐?”
谭景明淡定地拍拍衣摆爬起来,将战利品提到少年面前,“刚刚家里进狐狸了,我好不容易抓到,你瞧瞧,这身皮能卖什么价?”
谭隐曜回过了神,看着那只可怜巴巴的小狐狸,歪了歪头,“这附近什么时候有狐狸了?”
小狐狸朝他可怜巴巴地眨了眨豆豆眼,指望这单纯的少年能将它救于水火之中。
谭隐曜仔仔细细打量着小东西,“我不是懂行的,不过瞧着还不错,应当能卖个好价。”
小狐狸的豆豆眼瞬间就湿润了。
谭景明掐着小东西的脖子,将它紧紧抱在怀里,“卖了它给老爹还上账,你姐我就不用嫁人啦!”
谭隐曜反应过来,乐得直拍手,还转身抽来了两根粗麻绳,将小狐狸四肢缠得紧紧的,绑在墙角,一边绑还一边道,“扒了皮咱还能留两块肉吃吃,整好给你和娘补补身子。”
小狐狸两眼一翻,四腿一蹬,吓昏了过去。
谭隐曜绑好了绳,才想起这次过来的意图,摸了摸后脑勺,指着她屋里塌下的床,“咱家床不结实,过两天我去寻些木板看看能不能补上,今晚姐你睡我屋里吧?”
不是床不结实的问题……谭景明很想提醒这少年,方才踹他爹那一脚那么狠,半点也看不出异端么?
算了算了,谭景明瞅着这傻乎乎的少年,估计这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的,才会被谭涌那么欺负了去。
只是如今,她上了原主的身,借了她人的寿命多活数十载,自然得承了这恩情,这家人,她是无论怎么都得好好照料。
推辞不过,谭景明便借住到了谭隐曜屋里,亦是同样的破败不堪。
房子大抵是先辈留下的祖产,是以面积不小,依稀能看出当年盛况,但如今落魄成这样,一方面是因为早早搬来城里,家中无田,坐吃山空,一方面则是谭涌花钱如水,不知持家。
古代还是个农耕社会,最主要的还是田。谭景明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挣钱怎么买点地,无论是养牲畜还是种菜种粮食,至少能自给自足。
一夜无梦。
谭景明穿入这个身体的时候,并没有多感受到病痛,到了夜里方觉察比往常更为畏寒,且经常咳嗽至醒,辗转难眠,谭隐曜总说是上街抓药吃了凉风。
于是,谭隐曜驳回了她要出门的想法,一并不许张氏再做女红活,自己则早出晚归去寻差事补贴家用了。
起初张氏还在担心儿子不学好,后来谭景明偷偷溜出去了一次,发现谭景明是在做重建王府的苦差,怕张氏知道后心疼他,便瞒着了。
小阳子时不时送来些菜和饭接济两人,而谭涌不知是不是上回被吓怕了,这些日子从没回来过。
五日余,在谭景明再三乞求之下,谭隐曜才准许她裹得严实些出门。
是以,被亲弟裹得差点透不过气来的谭景明,终于能一个人踏上这陌生的土地,好好查探一番风土人情了。
不过在做这些之前,谭景明拎上小狐狸,打算先去找皮毛铺子,看看这狐狸皮能凑出多少银子赎回自己。
小狐狸不是动物,无需进食,所以被绑了两三天也不消停,一直在吵吵,谭景明嫌烦,直接给塞了布团,提着绳子晃悠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小狐狸满街乱转。
铺子没找到,谭景明倒是先找到了正在做工间隙休息的谭隐曜。
“姐!”谭景明见她,眼睛一亮,赶紧迎上,“这里风沙大,赶紧回去吧。”
“没事儿,我四处溜达溜达,屋里憋久了闷得慌,”她摸摸他的脑袋,擦去脑门上晶亮的汗,“你们一天几个铜钱呢?”
“五个,”谭隐曜笑道,“虽然紧巴了些,但也好歹不会饿着咱家了。”
谭景明点点头,视线扫了扫与他共事的年轻的小伙儿,眉头拧了拧,转过头来拉着谭隐曜的胳膊,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了一圈。
“这是什么?”谭景明指着他衣裳上一道划痕,“鞭子抽的?”
“监工抽的,”谭隐曜小声道,“但凡干活慢了些就会抽,不过这些小印子算不上什么,之前有个监工一鞭子下去就是皮开肉绽。”
他指了指那头敞着上衣的一个少年,隐隐约约能看到他胸口有狰狞的鞭痕,似乎还没好透,结着血痂,谭景明又看了看另外几个少年,多多少少身上都有些伤口。
那些做工的少年大多家境贫苦,出来补贴家用,多是憨厚朴实的,一个姑娘这么盯着看,除了一两个脸皮厚的,都闹了个大红脸。
“别看了,”谭隐曜扯了扯她的衣袖,“姐,王爷这是要赶工期急着回来住呢,可别再说些什么话被王爷听到了。”
谭景明不满地撇了撇嘴。
本来她什么也不打算说,毕竟封建时期的社会形态与等级制度注定了平民只能被上层人物剥削,她不打算逆天而行违反这个规则,但若仅仅是为了赶工期,她便不得不开口了。
“赶工期打劳工有什么用?”谭景明道,“提升效率靠劳工还不如靠管理模式。”
“哦?”她身后,一个长身玉立的贵公子停下了脚步,温文尔雅道,“姑娘可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