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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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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浩劫,修者有感。
如果是什么神器宝光,众人必定哄抢而上。而像渡劫的那种黑云,拜托,请驾驶最快最好的法器,然后能跑多远跑多远。
“你确定是这方向?”也许小徒弟和他一样,方向感不好,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执言点头,他手指头就一直指着乌云那方向,在出门前还想着会不会下雨,所以记得很清楚,他家就是乌云下面。
“我记得很清楚。”
子隐真人看着新鲜出炉的弟子一脸坚定,他自己被看得无法反驳。挑了挑眉,也好,他还从来没有做过介入别人雷劫的事情。
这事情听起来就好刺激,可以试试!
“那我带你过去,说好了,待会儿可能会有点危险,你注意点安全。”
这劫云看起来有点像魔相劫,不过规模又没到达那程度,应该不危险。
“没问题!”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像他这样的凡人,相当于二级残废,执言自认为自己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家伙现在信誓旦旦与高人做保证,他自己也不相信后来的打脸能那么快。
子隐抱着自家小包子瞬移万里,眨眼就到了劫云外围。这里已经是一片焦土,被雷电劈过的竹节横七竖八,不过还能看出外面一圈种的是什么品种。
“这种的是七节竹,这阵法……”,难不成这顶上的雷劫真的是魔相劫么?
子隐真人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扯,转头去看自个的小弟子,他正满眼惊恐地看着自己。
“师父,这什么情况?”
修真小说里最常见的就是某人升仙渡劫,什么九天霹雳啪啦打下来,然后废了法宝、换上新法宝,再废再换,直到扛完雷劫浑身就穷的只剩个人,然后飞升上界。
他在半个小时前还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天空飘来一朵很大的乌云——这肯定要下雨,噢,不!也可能是渡劫!
“确实是有人渡劫!”
子隐真人面色凝重,这与飞升劫不同,乃天道对未来顶级魔头的一种先行考验。
这修真本来就是逆命,不管道修魔修,其实都是逆天。只是他们前者更顺从天意,后者更加叛逆。
打个比方,有两个孩子都想离家出走,前者好好说话,摆事情、讲道理;后者颐气指使,撒泼打滚。
做前者家长的想想孩子长大有想法,就随他吧;做后者家长的都想将孩子打瘸打废了。
在老天爷眼里,天生仙骨就是乖孩子,天生魔相就是后面那个想掐死溺毙了然后摔马桶按冲水键一百次的的熊孩子。
“师父,我爹娘在里面,我娘还马上要生了。”
夭寿!谁居然在这时候在这里渡劫!
执言急切地扯着子隐真人的衣袖,若不是仙人法衣材质很好,没准已经给他拉扯皱了。
“好。”
二人一起踏入了小竹林。
“第八道!”
雷电带着汇聚多时的怒气和力量从天上降落,它很愤怒。一群王八羔子死秃驴,居然敢骗它!
平常渡劫的本来就没什么人,难得有人能唤醒它,它感应到一群秃驴光亮亮的头顶,还百无聊赖打算轻拿轻放,弄点声势浩大的模样就走。
然而真相是,它都要走了,就闻到了空气中阵阵冲天的魔气。它的死熊孩子降生,还弄群有碍观瞻的秃驴骗它,它绝不饶恕。
无边从内室冲出,他仰头直面天上即将降下来的雷劫。雷劫的力量将气压都压得极低,无数的罡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在身上,速度极快,打得人生疼。
无边的红衣猎猎作响,他知道天道有灵,曾经他听师傅说过一个故事。
凡尘俗世有个女子生平与人为善,做子女孝顺、做媳妇贤惠,最后被恶人冤枉时向天请愿。虽然没有逃过一死,但是上天体其情、允其愿,下了六月飞霜。
既然天道有情,那么就可能可以有商有量,他不求后世因果有好报应,只求今日上天放他孩子一条生路。
“天道在上,弟子乃佛门清源寺二代弟子无边,今日叨扰您出动万千雷霆,又延误天罚。弟子自请处置,现废去过往三百二十一载修为!”
无边双膝跪下,腰板直立,收了拢袖对自己丹田下了狠手。
“师弟!”、“无边!”
几位师兄看到自己最出色最优秀的师弟自废修为,个个脸色苍白,尤其是无随的脸色最为难看。
修真岁月可长可短,凡人都道神仙好,神仙时间也很少。
刨去入门、寻气、闭关等,修真者可以说没有自我时间的。他们的时间都是修为强撑着拉长的。
佛家本来修炼就艰辛,如今无边废了修为,时光的惩罚来临,立刻开始肉眼可见苍老衰败起来,看起来须臾之后就要老死。
修为散尽,一身精血没有丹田可依,就从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毛孔蒸腾而出。丰腴的脸颊立刻收敛,形销骨立,一身红衣仿佛不是穿在身上而是挂在一架人骨上。
血气从万千发孔中喷涌而出,那衣服的红越发深了,红的发黑,就如血染至极的婚服。
“这魔气乃我修炼不正而生,现弟子迷途知返,求天道正裁。”
即使他是个骨架子,依然是挺直了腰杆的骨架子。无边的清冷之音变得沙哑低沉,犹如入土之叶,带着衰败凄凉。
他说完就对着苍天叩首,即使身负重伤,即使毫无修为,他这叩拜依然一丝不苟,从执手到点地,没有半分含糊。
天劫有点想熄火,它四处寻觅,确实找不到天生魔相。难道,真的是秃驴入魔引来的它?哦,原来如此,真是白费了它大半天的怒气。
你说你有罪,你都自废修为你还要我怎么办?秃驴成了一介即将老死的凡人,难道它还对凡人出手?这是要逼死老天爷呀。
可是不劈也不行,天劫都是有数的,余下的两道作罢它也没脸。做事情总要有始有终,它是天劫,总得有点逼格。
终于,声势浩大的云层像挤牙膏一样努力地挤出一点儿,就那么头发丝的大小雷电砸到了无边身上。
这点力量如果是以往,无边不躲不避都能吃得下,只是那是以往,不是如今。如今他五脏俱损毫无修为,全凭意志才保住一口气。
雷电下来的时候,那个挺直的脊背依然挺直,只是没了呼吸。一身红衣在风中还在猎猎作响,穿红衣的那人,如木如石,没了生机。
萧潇痴若木偶,她感应到门外的男人失却生机,他走了,便把她的魂魄也带走一般。
“孩儿,娘爱你,但更爱你爹。我说了,他好好的,我才会好好的,你才能好好的。”
对孩子,她也爱,孩子尚在襁褓,不怨,便是最大最大的深爱。她终此一生,绝不放相公一人走。
萧潇抱着刚出世的孩子,她开了竹楼的门,直面高高在上的苍天。
她一袭红极的云纹红衣翩翩如蝶,袖摆上绣着大朵的红云,与无边身上的红衣一般模样。
深一步浅一步,前脚迈出后脚收回,她听不见诸人哭泣怒吼的声音,只仿佛在万千雷霆中看见那个好看的小沙弥。
“前辈,可否不看我了?”
“那不行,你模样长得俊,我就要一直看你。”她美目盼兮,将红唇凑近了和尚,悄声问他。
“我长的这么美,你有没有想看我?”
他表情不改,却红了耳廓,双手合十对她浅浅一拜,“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