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爱》王圣圣

5、春分

　　这一幕是齐瑄始料未及的，应该说这一幕是在她对汪熹说‘韩颐是男友’后产生的蝴蝶效应。齐瑄知道自己不该去找他，可她却忍不住想着汪熹站在楼下的样子。三月的北京，春寒料峭，也不知道他穿得够不够暖和。齐瑄恨自己的软弱，可心底却又忐忑地贪恋着汪熹的这份举动。
　　十九岁的汪熹风趣、幽默，温和，机智，即使他有些心不在焉，即使他对爱情抱着适可而止的观望态度，但那时的他，就是齐瑄的一切美好想望。自己的好，为自己存在，是太渺小的事情。而这种好，被自己喜欢的人所喜欢，多么开心。
　　齐瑄在这时就像溺水的人，她的救生法宝是给韩颐打电话，仿佛这样她就会阻止自己下楼似的。电话打通了，却一直没人接，直到电话自动切断。她又打过去，这次电话却关机了。二十九岁的灵魂住在十九岁的身体里，齐瑄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但她现在却没时间多想，便快步下了楼。
　　刚到楼下，齐瑄就看见自行车棚子前的暗影里站着一个人，她视力不好，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好在是自家的楼圈子，她壮着胆朝那阴影问：“汪熹，是你吗？”
　　伴着“是我”的回应，齐瑄听见那声音并不是来自远处的阴影，而是在自己身后。她迅速的转身，与汪熹撞了个满怀。
　　“你再吓死我。”齐瑄抱怨道。见汪熹不说话，她只好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们能不能只做同学？”
　　汪熹定定地盯着她，好一会儿，他才说：“行。”
　　听他这么回复，齐瑄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失落，却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难道汪熹这么说，她不应该感到高兴吗？这样，他们不会成为恋人，齐瑄也不会失恋，那八年的时光，她就不会一直留恋着过去。
　　齐瑄故作轻松的舒了口气，又装作很哥们儿的感觉拍了拍他的肩。这时，汪熹却突然抓住了她的双手，让她转了个身，他站在她的身后。汪熹双臂环住她的腰，在她耳旁轻轻地说：“你行不成啊，就这么打发我？”
　　齐瑄太熟悉这感觉了，无数次，无数次的晚上，她和汪熹去工体附近遛弯，走累了，他们就这样靠着彼此聊天。她不由自主地将头靠向他的肩膀，呼吸着微凉的空气，有种恍然的感觉，好像在很久以前梦里经历过这种场景。近一点，再近一点，也许一辈子都无法企及。或者，靠近只是为了最终的分离。
　　“你会让我难过吗？”齐瑄的问话犹如梦游。汪熹不说话，只是加重了呼气的声音。齐瑄把身体向后靠了靠，他不太明显地犹豫了一下，然后扳过她的肩，让她与他面对面，他温热的手握着她的后颈。
　　“不会。”他最终还是说。其实他的回答早已不那么重要，齐瑄再次如飞蛾般扑向那堆明媚的火焰，就这样靠近一个男人，像是触摸另一个世界的一颗灵魂。

　　也许是出于愧疚，以及多年来良心受到的谴责，她这次不打算再瞒韩颐了。齐瑄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他都没接。给他发短信，他也不回。宿舍的电话，更是从早到晚的盲音。齐瑄终于决定，去韩颐的大学找他。
　　那时的东四环，还不像十年后那么繁华，汪熹不放心她，要开车送她去。齐瑄赶忙拒绝：“不用不用，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就是再能处理，我也得陪你去，这是咱俩的事儿。”汪熹抢白道。

作者有话说

　　春分，二十四节气之一。《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二月中，分者半也，此当九十日之半，故谓之分。秋同义。”《春秋繁露·阴阳出入上下篇》说：“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