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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薛宁 ...

  •   难得出来放松一下,季怀直也不想被系统坏了兴致,因而偏了偏头,将落在清莲姑娘身上的“视线”转开,依旧阖眸倾听这袅袅琴音。

      只是,视野中的光幕并未如愿消散,而是在一阵虚晃之后,复又清晰。季怀直皱了皱眉,盯着属性表最上方【宁儿(薛宁)】这几个字“看”了一晌后,才意识到他这是转到了跟着清莲姑娘一起来的那个小丫头身上了。

      ……这可真是有够不巧的。
      季怀直暗自感慨了一句,正打算再移开视线,却突然注意到那小丫头属性表下的四字——“治水通河”。

      !!!

      季怀直一时也顾不得听琴,睁大了眼睛,惊异地看向那个名为“宁儿”的小丫头。

      也怨不得季怀直如此激动,对一个以农耕为主的国家来说,水利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更何况,大魏北方的这条大河曲曲折折、脾气可不怎么好,三五不时的来个小灾小患,这已经让人叫苦不迭;若是再不巧碰到了它改道……那样后果,仅仅是看着古籍上寥寥几笔文字记载,便已让人遍体生寒。

      不过,待看清了那小丫头的模样后,季怀直满腔热情顿时浇熄了一半——这孩子有十岁吗?

      就算她真的在“治水”上天赋异禀,这点年纪干不了什么啊。

      不过,遇到了总比没遇到好,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总会长大的。这般想着,季怀直的心中还是欢喜居多。他心思转来转去,但不管想干什么,首先还是要把小姑娘从倚翠楼给领出来。

      ……这得小姑娘自个儿愿意才好。

      季怀直回忆着栎王平日的表情,竭力对着小姑娘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来。

      一旁的杨文通说是在听琴,实则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季怀直的身上,瞥见季怀直的表情,端着杯子的手一个哆嗦,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不过显然,薛宁的感受与杨文通不大一样,从她时不时地朝季怀直方向偷瞄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一二。

      ……

      给薛宁赎身的过程简直不能再容易,两人都不是在意钱财的人,况且又有杨文通的名头在,莫说只是要赎一个小丫头,就是要强要楼内的头牌姑娘,只怕老鸨也不敢有半点踌躇的。

      赎身容易,之后怎么安置却成了问题。燕梁常年混迹欢场,是何等的玲珑心思,一见两人的神色便猜出了几分,当即软语哀求道:“宁儿这丫头能被贵人看上,实在是天大的福气。本该是该立刻送到贵人府上的……只是,这丫头实在是讨人喜欢的紧,这突然离去,姊妹们都要伤心了。淮公子和杨将军都是善心人,可否留些时日,等她同姊妹们好好作个别。”

      季怀直和杨文通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离去之际,季怀直还不住感慨,长得好看又善解人意,也不知道燕梁当年是怎样受人追捧的盛景。

      ……

      回程的马车上,季怀直正兀自思索着到底如何安置薛宁的问题,无意间抬头对上杨文通的眼神。

      季怀直心下一跳,回忆起自己方才的行为,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诱拐小姑娘的变态。再看杨文通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有深意。他眼见着杨文通喉结微动,皱着眉开口道:“我不知道你看上那小丫头哪一点了……”

      季怀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只是还没等季怀直开口解释,就听见他继续道:“但你可想好了,就算那个小丫头再怎么天纵奇才,那也是个十岁多点的小丫头片子。你再跟以前似的安排,可没人买你的帐。”

      季怀直挑选人才相当不拘一格,既不看出身背景,也不看资历过往,似乎就是纯粹看个眼缘。不过,就结果而言,往往是出人预料的好就是了。

      但这种突然看中某个人的情形,杨文通一点也不陌生,按照往常的流程,接下来就是安排职务、让人办事了。

      往常,对于季怀直的安排,杨文通多半不会多说什么,无论看起来怎么不靠谱安排,最后的结果总是称得上一句“甚好”。

      季怀直做的最为破格的一件事,便是在上一任首辅杨万彻乞骸骨之后,一意孤行,定要任命陈昌嗣为新任的内阁首辅。要知道那时的陈昌嗣,还只能算是初入朝堂、资历再浅不过的新人罢了。
      杨文通深觉,那些老臣最后的让步妥协,也多半出于一种看热闹的心态,都在等着没法子收场皇帝反过来求他们。

      不过,杨文通每每想起这事儿来,都忍不住大笑,估计那帮整日自恃几朝元老身份的老臣们,现在都是捶胸顿足地后悔当年的那场妥协呢。

      热闹是没看成,倒是让季怀直趁机好生抓了一把权。想着那帮原来傲气得不行、说话永远是一副教训语气的“长辈”们,如今老老实实地按着季怀直定的规矩办事,杨文通就想仰天长笑三声。就冲着这事儿,他就认了陈昌嗣这个兄弟。

      ……
      不管当年的事如何痛快,这回杨文通却是丝毫不看好季怀直,让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去办事?杨文通略想一想,便能猜到这事儿会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了。再往不好的方向想想,杨文通觉得那帮读书读得脑子都蠢了的儒生们,搞不好真能来个死谏。

      虽然就他个人而言,这简直是傻子才干的,但……依他对某人的了解,这法子搞不好还相当管用。

      想着,杨文通又瞥了季怀直一眼。

      季怀直听了杨文通这再正直不过的一段话,这会儿正暗自唾弃自己思想龌龊呢,注意到杨文通再一次看过来的眼神,这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正轨。

      他叹了一声,“话虽如此,但法子总是人想出来的。”说完,又蹙起了眉毛,显然又陷入了思索。

      杨文通轻“啧”了一声,虽然对于季怀直的想法不抱乐观态度,但也没继续给他泼凉水。

      车厢里重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你说……”良久,季怀直突然开口提议道,“我认她作义女如何?”
      先把身份提上来,然后再给封地,公主在自个儿封地办事,总归不算太出格吧,虽然本朝有封地的公主确实少有就是了。

      杨文通:“……”
      他表情似乎有一瞬停滞,甚是无语地盯着季怀直看了一阵,“你怎么不说她是你亲闺女啊?”

      季怀直不由睁大眼睛,十分惊奇地打量了杨文通一番,似乎没想到他还能开出这样的脑洞,脑中一瞬间闪过了数个狗血套路剧情,最后可惜道:“……年纪对不上啊。”

      见季怀直还真的认真考虑这个扯淡的提议,杨文通的心情也是一阵操蛋,“又不是要和亲,你当女儿是那么好认的?等有一天,这小丫头的身份翻出来,宗庙的那帮人能跟你拼命。”

      “这倒不至于……”顶多忠诚度可能跌破表而已。

      听他这语气,杨文通便知道,季怀直怕是没有打消这念头的意思。他皱了皱眉,“你要是真想给她个出身,我倒是可以认个义妹。”

      季怀直怔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国公他……”

      杨文通摆了摆手,“我爹那我可以交代。况且毕竟是你看中的人,要是真有了这层关系,最后占便宜的是我们家也说不准。”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季怀直苦笑了一声,也没继续接他的话,转而道,“小姑娘年纪还小,就算有什么事儿也得过几年再说,先不急。况且,这事儿也得问问人家小姑娘自己的意愿。”

      杨文通撇了撇嘴,对他这话不置可否。

      一个贱籍的小丫头片子能被人看中了,从那个地方捞出来,这都是天上掉馅饼了。这饼里头的馅儿,还由着她自己决定?
      也不知道季怀直哪来的那么些好心。

      杨文通对季怀直可谓是十分了解,反之亦然。季怀直看着他现在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顿时一脸无奈。

      不过,毕竟环境如此,杨文通这般想法才是他这个阶级的固有思维,季怀直虽说是不甚认同,但也没有非揪着人接受自己的想法的意思。

      归根到底,在生产力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吃饱活好才是老百姓最基本的需求。至于人权、社会地位之类的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没有填饱肚子来得实在。

      想到生产力问题,季怀直不由撑着脸叹了口气:他对农业一窍不通,没法带领广大人民群众搞增产;技术上,更是前世学的那点东西忘得一干二净,别说掀起工业革命了,就连让他搞个发明创造都是为难他;至于那个稍微有点记忆的火药制造……他估摸着,自己还没有那些炼丹师来得专业。

      季怀直每每想起,都是悲从中来……对不住了,我给穿越同胞们丢脸了。

      **********
      两人一路回去,也没想出什么更合适的法子来。

      杨文通本不大耐烦这些事,回家的时候还想着要不要来个先斩后奏,直接把义妹认了,剩下的事情再让季怀直看着办。

      不过,他一回家就对上他爹的黑脸,他登时头皮一紧,浑身上下都死死地绷住,进门时的种种霎时被他扫出脑外,开始凝神思索到底是哪件事儿败露了。

      是昨儿把他爹挂在墙上的那柄剑给磕的那口子?不对,他爹那三柄剑,每十天擦一回,他都算着日子准备入宫避难呢,这会儿还没那么快暴露。

      还是大前天无意中揪秃了老太太视为宝贝的、还老是不开花的破草?不不不,他已经跟老太太说了,那棵草叶子有点发卷,让他给拿宫里头,让玉翠给照顾着了,等好点了再送回来。今天他还特意问了玉翠了,估摸着等再过几天,他就能拿回来个模样差不多的草了。

      说不准是因为上个月不小心砸破的那个丑不拉几的古董瓶子?杨忠那臭小子,可是给他立了军令状的,说是重新放进去的那个,跟原先的几乎一模一样。这小子办事,靠不靠谱啊?
      ……

      细数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到底是哪件事儿除了问题。不过这也不重要,先糊弄住一阵就行,不用太久,一刻钟就够。等老太太发现她宝贝孙儿没立刻过去请安,就肯定知道他被他爹留住了。

      “跪下!”

      听着他爹这暴怒的一声,杨文通半点停顿都没有,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干脆利落地道:“爹,我错了。”甭管是哪件,先认错总是对的。

      韩国公指着他的手哆嗦了两哆嗦,环顾四周,直接抬手抽了柄剑出来。

      杨文通见状,反倒是大松了一口气,不是棍子、鞭子就好。他爹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直接砍了他。剑好呀,他爹就算气急了,顶多用剑背拍他,比起鞭子来,简直不疼不痒。

      他转念又想,他爹平时这么宝贝墙上这三柄剑,估计也舍不得用来拍他。果然,韩国公拿着剑比划了两下子,到底没拍到儿子身上,“你在外头干什么,老子不管你!但老子告诉你,这国公府,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进得了门的!你给我趁早打消这念头!”

      韩国公今日本就诸事不顺。

      他前些月花了大价钱买的前朝钧窑双耳罐,怕摆在外头让这毛手毛脚的臭小子给磕了碰了,直接收到了库房里。今日宴客,言谈间提起这个双耳罐,带着朋友去看,竟被发现是仿的,可是丢了好大的一个面子。

      晚间,去请老太太的安,就见对着她那一堆花花草草唉声叹气,说自己如今老了,连这点东西都侍弄不好了……他平日里板着脸教训人惯了,让他安慰人实在是难为了,不过再难为也得干啊,那可是他的亲娘。绞尽脑汁地哄着老太太,生怕她一时想不通把事儿搁着肚子里,对身体不好。几句话下来,比打了场仗还难,末了还被老娘嫌弃:不如孙子贴心。

      几乎是被赶着出了院子,韩国公木着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是憋屈得紧,索性直接去了书房,打算写几个字静静心。

      刚提起笔来,就有家人禀报,他本该在宫里当值的臭小子擅离职守不说,还跑去逛花楼,更有甚者,还替一姑娘赎了身,似乎是准备把人接回了家。韩国公本来就青着一张脸,听人禀报这事儿的时候,生生拗断了手里头的笔。

      老太太辛辛苦苦给他张罗亲事,结果他可倒好,这个姑娘不好、那个姑娘不要,死活拖着不娶妻,原来肚子里是打着这个算盘!
      ……

      什么叫“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进得了门的”?他又有什么念头,还非得打消了不可?
      韩国公这一番话还真真把杨文通给说懵了。

      是他自己惹的祸,他都得想方设法地糊弄过去,更何况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锅,杨文通肯定是坚决不背的。

      韩国公是标准的吃软不吃硬,而杨文通吃得教训多了,也能记得这一点,一般而言,认错态度向来良好。但也仅限于冷静的时候,只要一着急,他就故态复发、智商陡降,只会和他爹硬邦邦地正面刚。

      他现在自觉被扣了一口大锅,语气自然软不下来,再被他爹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数落……结果可想而知,父子俩一站一跪,吵得不可开交,韩国公气急了,将手中的宝剑往桌子上一拍,正准备撂句狠话,就听见“铮”的一声。

      ……
      一截剑尖在地上微微摇晃了几下,就静静地躺在了原地。屋子内的空气也同这静止的剑尖一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杨文通悄悄地撇了一眼被他爹压在手底下的剑柄。
      ——似乎有点眼熟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薛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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