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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惊魂重逢(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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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嫱儿!”此刻、雅宅院门大开,正是王钰和陈汤,见着在外的昭君,王钰不由诧异惊喜道。
“表哥、陈大人。”昭君立即拂袖掩饰面上的落寞神色,随即转过身,嘴角扯出一个淡笑解释道:“上元节,陛下圣恩宫人出宫,与家人团聚三日。”
“你……哭过了?”王钰见她红着的眼圈,面上的泪痕,不禁焦急握住昭君的手,担忧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无事。”昭君见表哥发现,忙侧过身,掩饰道。
“真的。”王钰欲探究到底,见昭君不愿回应,又向一旁的毓秀追问道:“小姐究竟怎么了?”
毓秀在旁,支吾着,不知该如何说。
“好了、表哥,我真的无事。”昭君不愿王钰再追究此事,语气重了几分,决然道。
王钰见昭君执意不言,又不能逼她太紧,只得作罢,又关切道:“听小太监说、你被皇后罚到了永巷浣衣,永巷宫规森严,却是再也探听不到你的消息了。嫱儿、你是怎么得罪皇后了?”
昭君听了,默不作声。
一旁的毓秀不禁嘟嚷道:“众人皆说皇后大度,母仪之尊,却还不是害怕小姐抢了陛下的恩宠。”
“毓秀。”昭君轻斥了一声,扯了个笑容,对着王钰解释道:“表哥不用担心的,我在永巷也挺好的,至少清净。”
王钰见昭君如此说,又瞧见一旁毓秀的神色,一切都已心知肚明。嫱儿在永巷定是过的不好,只是他一外臣,却是帮不了她。
“好了、钰兄,昭君姑娘好不容易出宫一次,便别说些伤感的了,近日玉衡山上的红梅开的正艳,今日得空,何不去瞧瞧?”陈汤在一旁,提议道。
“好、就听子公兄的。”王钰清朗一笑,又向昭君询道:“嫱儿、你意为何?”
昭君但见陈汤与王钰兴致勃勃,不愿自己扫了二人兴致,面上含笑道:“踏雪寻梅,好意境。”
三人相视一笑,便乘着马车辘轳的向城外玉衡山驶去。
“陈大人大灭郅支,丰功伟绩,当真是令人钦佩。”昭君坐于软垫之上,对着对面的陈汤赞叹道。“只可惜昭君幽在深宫,不能亲眼瞧见大人灭郅的经过。”
“昭君姑娘说笑了,此役实乃将士们众志成城,方才成就,非汤一人之功啊!”陈汤笑着摇头,谦逊回道。
“陈大人未免贻误战机,甘冒假传圣旨之罪,直捣郅支老巢,此等魄力,非常人能及啊,大人一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闻之热血沸腾,定能流传千古,只可惜昭君一女儿身,若非如此,定要与大人一同驱除外敌,建功立业。”昭君一脸钦佩道。
“哈哈!”陈汤听了昭君所言,大笑出声,对昭君赞赏道:“昭君姑娘有如此心性,不知要强过多少朝中男儿啊。”
昭君听陈汤如此说,稍低了头,“大人说笑了。昭君自小便读屈子的诗长大,屈子志存高洁,精忠爱国,昭君一直都心存敬畏,也心之向往。”
陈汤听完,笑了笑,不禁叹道:“屈原早年受楚怀王信任,任左徒、三闾大夫,兼管内政外交大事。提倡“美政”,主张对内举贤任能,修明法度,对外力主联齐抗秦。只是最后、却因遭贵族排挤毁谤,被先后流放至汉北和沅湘流域,秦将白起攻破楚都郢后,自沉于汨罗江,以身殉国。可叹、可惜!”
“是啊、古往今来,最恐惧的不是外敌难御,而是人心不齐,内乱不止啊。”王钰应和道:“朝中石显匡衡之流,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多次于御前诽谤诋毁子公兄,陛下宠信石显,若是听得多了,萧太师之鉴,子公兄可千万要当心。”
陈汤听了王钰所言,不甚在意,笑道:“钰兄多虑了,我陈汤浩浩荡荡、一心为汉,早已将名利置之度外,可不怕那石显。”沉吟片刻,缓而又叹道:“只是担忧陛下性情温和,宽柔寡断,宦官外戚竞相专权,纲纪紊乱,长此以往,国势必将衰微。”
马车中,气氛一时压抑。
“好了、不说这些了,看,玉衡山到了。”陈汤撩开车帘,指着前方兴奋道。
玉衡山,长安城外的一处古老的山,山上种着一大片的红梅,春节前后,寒烟袅袅,此处红梅最盛,因此前来寻梅游玩的人络绎不绝。
“当真是美啊!”昭君一探头出马车,便觉眼前之景令人惊艳,玉衡山烟雾缭绕,如临仙境,朵朵梅花在晶雪的衬托下,愈发红艳动人,媚人心魄。
王钰与陈汤见着此刻如小女儿般的昭君,相视一笑。此刻的昭君披着斗篷,置身于白雪红梅中,嘴角溢出的笑容,美的让人不忍移开眼。
王钰走近,见昭君发中沾了小片梅瓣,宠溺的抚上她的黑亮发髻。
昭君见表哥如此亲呢的举动,心稍紧,待看见他指尖的花瓣,随即释然,朝他相视一笑。
这一幕,正好被一路追寻过来的稽侯珊撞见,当即如石化般立在当地,怔怔地望着。
他的身份,不宜久留长安,明日便要回匈奴了,在这短暂的时光里,他只想再多看她一眼,或许,这是最后一眼,跟随着自己的心,迈步又原路折回。
可是,就在追过来看见这一幕后,心中的痛意翻滚不止,这才明白,原来昭君拒绝他,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一身月白长袍,长发及冠,英姿俊朗,与昭君立于一处,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尤其是男子望着昭君泛着旭光的眼神,让稽侯珊内心的嫉妒之火越燃越旺。
他竟自作多情,以为昭君的心中是有他的,只是不愿远离家人,随他去那苦寒之地,如今看来,是他一厢情愿,那个站在她身边的男子,才是她的良人。
稽侯珊紧泯着唇,攥紧了握于背后的拳,随即牵马转身,诀别离去。
当晚,便离开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