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剑三+天刀]花涧游·记（第三部）》华胥飘凌

25、第二十三章 落神（十三）

　　第二十三章落神（十三）
　　鸿蒙戮厄剑相较于最初到自己手上时那一块原生矿石的模样，如今已经被温养的稍稍具备了‘剑’的形态。
　　这倒不是她刻意为之，而是鸿蒙戮厄剑随她在这常世百年之久，同她日日修炼，与她共情之后便开始朝着使用者更为方便顺手的方向转变——她是它真正的第一任持有者。
　　作为先天神器，鸿蒙戮厄剑自出世之日起便生了神识，初时纵横天地之间，与开天斧、东皇钟等同一时期的先天重宝助力盘古开天，后人只知盘古手持开天斧撼力分天地，却鲜少有人知晓其后无数先天灵物助其劈斩断界撑起天地。
　　创世之功也有它们一份！
　　轮转飞光锻其精魄，功德数万载涵盖其身。它们本能选择幻化别物开辟一方属于自己的时代，也能同开天斧一般与持有者共享创世之功造物之德。生于鸿蒙，长于天地，它们甚至能通天道之势……
　　鸿蒙戮厄剑似是与她心意相通，花涧游胸中战义与杀意乍起之时鸿蒙戮厄剑也嗡嗡作响——杀伐本是天性，以为伏羲、女娲这对同出兄妹能与它共战杀魔，再创一方天地，奈何二者皆非同道，不屑使用外物，最终蒙尘于深海龙族幽地。
　　辗转到花涧游手中，对方精湛的剑术和匹配的野心得了它的认同，与其共情随其心意蜕变其身，可最近百年郎默氏少有战事，而花涧游杀性渐泯只剩下私欲和控制欲，以为又将再次失意……
　　“不好意思，有些魔障了。”
　　花涧游看了看这一身玄水黑衣风蟒袍，轻轻笑了一声。
　　她还记得当年赤松子把这一身玄衣交到她手上之后的敦敦教诲及殷殷嘱托，也是那一声声郑重的祈盼和自己深重的私心将她困禁在了这身玄衣内。
　　华服让她忘记了自己本就是异族，荣光，只能自己给，而不是靠别人。
　　花涧游脱下玄衣收进空间，只余方便活动的装束。颠了颠手中长剑，嗡鸣声越甚，她双手一摊，鸿蒙戮厄剑心领神会化作双剑——她用双剑，鸿蒙戮厄剑便化作双剑。
　　“大椿娘娘？！”郎默族人讶异道。
　　现如今的郎默氏从未见过花涧游此番模样，毕竟作为供奉神，花涧游举手投足便可丰山填海、飞沙走石，就算深知族人的传承皆来自于对方，可见惯了花涧游高高在上、成竹在胸指点江山的姿态，如今气势一转确实让人心下一颤。
　　尽管皆是惊惧却越发敬畏。
　　神明之怒，必风云异色、山河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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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十三道，封闭瓮城山，放魔族进来。”剑身随着花涧游走动带出一片暗红，透过薄雾般的暗红色，郎默氏众人却看到里头仿若燃烧着的火焰，不刺目，却威慑更甚。
　　“十三道如今皆是蛊兽，瓮城山……”将领模样的郎默族人心下一惊。
　　“翁城山的山道我亲自去守，你们处理周边漏网的杂鱼便可。”她眸中微沉，“别告诉我你们已经孱弱到连普通的兽族都无法应付了！”
　　郞默族人纷纷摇头，眼中战意凛冽。
　　花涧游满意地点点头。
　　郎默氏的战力不能这么无止境的消耗下去，毕竟都是她花了大心思去培养的部下，再者，直面魔族，只比普通人强一些远不及地仙实力的郎默氏只能是送菜的。
　　神界援军迟迟不来，如今也不可能出现！
　　花涧游不甘心自己心血就这样被毁。
　　龙族、神皇……这一笔，她记住了！
　　“都给本座听好了！——吾等族人身处无妄山，若是魔族大军压境，整个无妄山，包括地下城内的族人都会成为魔族蕴养气海的肥料！哪怕只剩一只手、一条腿都不许退一步！杀.光魔族和那群四脚畜.生，吾赐予尔等玄溟氏之名！”
　　花涧游话音一落，周遭便是一阵响过一阵的高呼！
　　所谓氏族，便是能够承其神力行走于常世的后裔，在后世，通常意义上的氏族是以血缘关系来维系的直系或旁系血亲，不过现在这个时代没有这么讲究。
　　若是有供奉神，神祇愿意将自己部分力量分出一部分借给信仰者，那么能使用这份力量的信仰者便是该神祇的氏族，这是能够使用神祇姓氏的唯一条件——要是还不清楚的话，这个可以参考神界风一族和神皇风氏之间的关系，神皇赐予风一族姓氏，让其作为附庸为其效力。
　　不过在常世，花涧游本能的为了避嫌而没有这么做，她并不想让神皇或者赤松子觉得自己心大了想单飞，尽管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为了更方便控制，花涧游教导郞默氏的都是一些需要循序渐进才能修炼成功的功法，都是一些这个时代很少见却威力不小的道法和武功，这些已经足够郞默族人在这上古时代横行一个时代了。
　　尝到了甜头的郞默氏族人也更加敬畏和感激花涧游的倾囊相授，再加上花涧游一定的言语引导，她得到了一批极为忠诚的部下。在郞默氏，她得到了自己想要掌控的一切，也正是因为如此，花涧游三百多年来从没赐予过任何一个郎默氏信仰者使用自己姓氏的权利，甚至未曾赐予过他们自己的神力。
　　毕竟，所谓的赐予姓氏便是将自己的一缕神血裹挟着神力赐予对方，若是忠诚的信仰者还好说，花涧游并不介意多一个衷心的部下，可这裹挟着神力的神血是可以通过血缘传给下一代的，虽然随着传承，这份神血中的力量会越来越稀薄，但作为真正的上古神祇，就算是花涧游这样的末位小神的神血里也拥有着巨大的能量，是以，这份神血不会那么容易便消失，只要拥有刺激源，便能激发神血里潜藏的力量……而花涧游却不能保证这份力量的持有者的忠诚度是否达标。
　　为善很难，为恶却很简单。尽管花涧游的善恶标准很模糊，但她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她能克制自己明确的恶念，却不能保证他人的恶念是否能被克制。
　　再者，得到神血的信仰者拥有成为地仙的基本条件——她在激怒神皇的边缘疯狂伸jio，这是一个巨大的博弈，也是花涧游踩踏神皇底线的试探。
　　杀光魔族载誉而归，是她如今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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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花涧游体内的天书残卷已被先天神祇之身补全，手握行云调雨令、浮沉珠和鸿蒙戮厄剑三大先天至宝，甚至驾驭自然之力也是轻而易举，料想当初若是诛仙剑没丢，她甚至可以完全御使它而不必担心被反噬。
　　本身修炼的太极玄清道已是上清境巅峰，甚至就连焚香谷功法也至玉阳大成之境，对于神祇之力和道法的感悟力早已超然过去。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借天地之力，以斩诸魔！
　　当天空泛出点点微蓝时，整座无妄山脉，宛若雨过天晴之后被雨水洗刷过一般泛起青烟阵阵，其间，飘来的焦土味中带着腥气和血气……就连空气中都有着细细的电流划过，赫然是阵法余威未尽。
　　忽地，花涧游似乎感觉到脸上传来的丝丝凉意，抬头一看，发现周围的郎默族人也惊讶的呼喊道：“雪！下雪了！”
　　雪？
　　花涧游抬手向外一伸——
　　不对，这不是雪！
　　“退回去——”
　　花涧游刚回头一喝却已是不及，天空的雪片倾盆之势落下，化进郞默氏众人的皮肤、肌理，但凡沾上零星半点，都是一场灾难。
　　“啊啊啊啊————”
　　“脸……我的脸——”
　　嗤、嗤——
　　“呜啊——我、我的身……”
　　天空中落下的片片白色沾肉即腐，见血便消……郎默族人身上沾染了雪花的部分以极快的速度溶蚀了肌肤，空气中立刻传来一阵阵焦腐的味道……
　　花涧游手中一挥，玄衣飞出，飞向空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宽，直到遮住了郎默族人所处的范围，挡住了天空中落下的‘雪’。
　　还没完……
　　四周自然元素们在发出悲鸣，就连花涧游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木系灵识尽散的痛苦。
　　作为花涧游外置的监控装置和乖巧听话的部下，她能感受到木灵们在消亡之前悲恸的嘶吼，她却无法挽救……这场攻击来的太快也太突然了，甚至轻易穿过了她的布防，让她毫无所觉。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犹如万千虫蚁爬过干枯的草堆。
　　空气中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重……突地，花涧游眼皮一跳，不由得凝神闭气。
　　木灵传来的残像让她浑身汗毛直竖。
　　一双沾染着浓重尸气和阴气的身影离他们越来越近！
　　“奢比尸……”
　　花涧游眉眼一沉。
　　魔族有一部，名为‘奢比尸’，乃‘万尸之祖神’，也是以尸控尸的鼻祖，花涧游的‘以戾气控尸’的法策便是偷师他的。
　　据传那是天地间第一个死亡的原人所化，兽身、人面、大耳，珥两青蛇……在大人北，盛季以镇之。
　　奢比尸有一大能，便是将邪灵注入死.体之内供其驱使，亦可以邪灵炼化为雨雪腐蚀大地、侵蚀沃土，生灵化为焦土，甚至连它的呼吸都带有剧毒……神州北境皆受其苦，却不得其解脱之法。
　　当年神界大.军戮战魔主蚩尤奢比尸部之时，因不敌其无孔不入的蚀腐之能，只能败退北境盛季，最后是娲皇以盛季地势，借天势困阵奢比尸部，将其封印在北境盛季，至此北境盛季之地终年焦土……
　　为什么这样的邪物会被称为‘神’？神都这么不讲究的吗？！
　　真别说，还真是。
　　这位大佬虽然没在封神榜上，但他确实是一位‘神’，还是‘祖神’。
　　作为娲皇造人后第一位寿终正寝的原人，死后魂灵无所依，天地之大却无处能安放他的灵魂，死后漫长的等待也未得母神垂怜，最后感悟一丝天地造化而修炼成‘尸祖’。
　　道成之日，天地承认了他的道，也承认了他道的规则……
　　赤松子在给她讲天地初期成神的一部分远古大能故事的时候也给她讲过奢比尸。
　　天地之初，成圣者寥寥无几，但成神、成魔者却数量繁多，并且成神、成魔的方式千奇百怪，道也各不相同，像花涧游这种‘落地即成神’的简直不要太普通。
　　之前花涧游说郞默氏造出了‘尸褚’，那是低配版的奢比尸。像是各种动物和人灵魂的混合体，因为混合的条件和种类不一样，所以外形也都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的，尸褚在后世的神州大陆甚至是整个修真界都是令修士们大为头疼的存在，每一次出现都是一次灾难。
　　不过那些灾难在奢比尸面前简直不能更小儿科。
　　“小神有幸，竟让尸祖亲临。”花涧游说的是古神语，这是上古神祇们的官.话，饶舌的很，而且发音一个比一个奇怪，花涧游也亏的是赤松子有耐性，不管她暴走多少次都能摁着她的头继续教……
　　奢比尸再如何也是一具尸体，无法开口说话，但是喉咙和腹腔中却发出了一阵响过一阵的嗡响，虽然带着回音，花涧游却还是听的清楚他在说什么——古神语就是这么奇妙，就算再如何饶舌，发音如何奇怪，但只要掌握了它，就算使用者是奢比尸如此诡异的话者，也一样能让别人知道他所表达的意思。
　　‘末…末…赫赫…末位小神……咕咕……阻我魔主大业，死……’
　　花涧游末了一阵无语，中二病么？
　　“尸祖助力蚩尤，是忘了娲皇陛下对您的期许和禁令吗。”
　　娲皇当年将奢比尸部困禁在盛季而不是一次性清理门户，除了辅助神皇大.军以外，便是为了保下奢比尸部。
　　娲皇当初造人顾头忘顾腚，她没有直接赋予原人法力，是以没有想到人类的寿命如此短暂，第一个原人寿终让她猝不及防，她甚至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人类的‘身后事’，而在她想办法弥补的时候，神皇与魔主的对.抗也在这时候打响，娲皇再也顾不上原人，等双方大战正酣，无数的原人寿元已至，像下饺子一样落进了尸祖奢比尸之手，奢比尸将这些和自己一样死亡而魂灵无所依的亡灵重新塞进了他们的肉.身，供自己驱使。第一批死亡的原人，带着自己老迈的尸身为奢比尸创造了一批强大的不死.军.团。
　　此后，常世的灾难便开始了。
　　神皇的大军在北境截断蚩尤‘亪（ye）部’却被‘奢比尸部’背后包抄一路艰难抵挡至盛季。神皇接到战报之时正同娲皇因奢比尸部带来的一系列麻烦而争论不休，听闻此事，娲皇当即赶往盛季，布下困禁之阵，以自身乌发为缚将奢比尸部尽数困于盛季之地，不得出。
　　对于这第一个自己亲手创造出的原人，她始终无法真正将之消弭。
　　‘吾将于此地辟一归墟……待尔等凶性折平，尸气化戾，便予尔等掌管阴司之所，司主轮回之境……’
　　娲皇本想在盛季开辟人类灵魂轮回之所供其转生之用，作为第一个掌握了灵魂法门的尸祖，是最适合做执掌者的人选。
　　奢比尸本想负隅顽抗，却听闻母神所言不再抵抗，与娲皇约法三章，待凶性平复，尸气化作可镇厉鬼邪祟的戾气，归墟落成之时便可入封神榜，主一方生死轮回，安其本身。
　　可他等了十万余年，盛季归墟已成，却依旧没有等来娲皇所说的‘安其本身’……
　　魔主蚩尤将他自盛季解放，娲皇的束缚乌发落地即为尘土，飘散在盛季归墟每一寸焦土之上，也无法安抚奢比尸暴怒的凶性。
　　神皇没有义务为娲皇的许诺买单，甚至天道也未做任何表态……奢比尸率其尸部踏平极北之境，所过之处已如归墟般死寂。
　　……
　　神皇讨厌人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花涧游有时候却又很能理解神皇。毕竟没有人喜欢比自己还要低等还要弱小的种族有一天居然和自己坐在一个办公室里，小日子过得比自己还要滋润……有时候还有神.经.病跑来跟自己说‘我是你老婆的造物’，你要罩着我吧啦吧啦……总有一种被戴绿帽子的错觉呢。
　　虽然这个时候的家庭观和婚姻观让花涧游觉得神皇带着不止一顶绿帽子。
　　花涧游脑子里飞速旋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