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空山折木子

19、双面

　　树上的人坐在树枝中间一动不动，云苍看时，那人露出一脸笑容，竟然在对着云苍微笑。
　　“喂！你是谁？什么时候在这里来的？”云苍对着这人叫道，可人却不回答。
　　云苍见人不回答，也不理会，自爬自己的树，等爬到了这人身前，这人依旧一脸笑容，安静地看着看着自己并不说话。
　　站在树梢上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正在山谷正中，距离石阶也有些远，而且就算走过去也十分难上了石阶，会攀岩的本事或是直接御剑飞上去。自从知道御剑术，云苍无时不再想怎么学会使用，虽然现在已经初步学会了驱物之术，速度已然极为不慢，可今天这些事，却让云苍觉得自己进展实在太慢，倘若早早便学会了御剑飞行之术，又哪里会有这么多讨厌的事发生？想到这，在抱怨自己的同时又打算回去时定要努力早日学会御剑术。
　　眺望了一眼石阶，回过神来再看身边的男子，这时才看清，这人前胸有一道宽阔的伤口，从右胸直到小腹，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可为何这人受了这样严重的伤还要这样面带微笑？这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经过这么多磨难，尽管对死人还是有几分恐惧，不过也不那么害怕了。
　　云苍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被什么人伤成这样，在这里坐化的，可见到一个人身死道消后还这样悬挂在树枝上不能入土为安，心中难免升起一丝怜悯，想着要将这人尸身拿到树下安葬，总好过在这里经受风吹雨打。想到这，立即便动起手来。
　　因为在树上不好办，云苍只能过去把那人的外衣脱下来做成绳子，然后用绳子把人放下去。
　　大树上树枝繁密，云苍顺着间隙爬到那人身边，看了一眼，合掌恭敬作揖，心道：“多有得罪，你千万不要见怪，我要把你放下去，只能这样了，不然你还得在这里受苦……”说完便动手去脱那人的外衣，可手一碰到外衣，便出现一种捏着粉尘的感觉，张开手一看，原来这人的衣服已经风化，手一捏便化作微尘。看着手上的灰尘，云苍心里疑窦万千，简直无法想象，眼前这人的衣服都已经风化成这样，可身体还是这样栩栩如生，面目平静安详……
　　想到这些虽然觉得恐怖，可毕竟说过要让这人入土为安，所以也就静下心来，继续工作。云苍脱下这人的外衣，拧成一条绳子，自用手拉了拉，发现颇为结实，完全可以承受得住这人的身体，当下也就放心地去把绳子系在这人腰间。
　　万事齐备，只要把树枝分开一些便能把人放下去了。云苍上前去抱尸身，绕道尸身身后，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接着便穿出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云苍一下子跌落到树下去了。当云苍绕道那人身后时，才猛然发现，这人竟然有两张脸，一个人怎么能有两张脸？这可怕奇怪的一幕突然出现，饶是云苍不害怕尸体，也不免心生恐惧，下意识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本来人站在树枝上就不十分稳当，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云苍措手不及，又跌落到了树下。
　　脑子里回忆着这尸身身后的第二张面孔，心里一阵恶心，和这里动物尸体散发的恶臭引起的恶心感不同，这恶心感完全源自于未知的恐惧。云苍实在想不通，一个人怎么会有两张脸……这尸体经云苍搬动，已然不那么稳当，隔了一会儿，自然便也掉落下来，正好落在一只老虎尸体上。
　　云苍看着掉落下来的“双面人”，忍不住回过头去，心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想了一阵子，云苍还是决定动手把人埋了，毕竟自己说过要让其入土为安。虽然从小便不喜欢圣人之道，可圣人除了那些讨人厌的礼教，也还有许许多多的好东西，言出必践便是做人立身的根本之一。当下整理好心态，忍者恐惧感把人从老虎尸体上搬过来，让其倚靠在大树上。由于没有工具，云苍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刨。
　　好在土壤松软，并不十分难刨，不多时便刨出了一个坑，虽然并不十分深，好在埋一个人却也足够了。当下云苍站起身来，把“双面人”的尸体抱在坑里，又回填上土，这便算是完成了。
　　云苍背靠着大树休息了一阵子，从腰间取下水袋喝了一口水，虽然恐惧，不过却也有几分开心，毕竟自己说到做到，真的把这人埋了。
　　云苍稍坐了片刻便要离开，这里恶臭实在难当，实在不能久留。根据在树上看的方向，云苍便开始行动，自要回到石阶上。可不知为何，按照在树上看好了的方向走，最后依然回到原地，这颗大树下，满眼依旧是动物腐烂的尸体。天色已经开始暗淡，这里又是一片恶臭，虽然无法离开，也只能尽量远离这尸体堆。云苍走了一阵，自觉得恶臭淡了，也就安坐下来。
　　虽然无法离开这里，心里却并不担心害怕，这种一个人被困的事已经经历过，现在的境况比起在那悬崖上时也算是好的多了，如今还有山上的师父师兄们，等见自己晚了还不回去，定然会下山来找，那样自己便能离开这里，所以并不担心。人心有所依，便不那么害怕了。等到夜里，天空上果然出现一阵呼喊：“小师妹……老六……小师妹……”正是几位师兄来找自己了。
　　云苍在林间大叫道：“我在这，我在这……你们快过来，我在这里……”
　　天空中的人听见云苍的叫喊声，立即便御剑而来，停在了云苍上方的大树上，道：“小师妹，是你在这里吗？”
　　云苍听出来这正是三师兄张明一的声音，当即道：“三师兄，是我，我在这里。你快带我离开这里……”
　　张明一应了一声，从飞剑上一跃而下，穿过繁茂的树枝，正落在云苍身边。云苍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张明一，心里实在很有几分温暖。
　　张明一见云苍一下子抱住自己，当下也变得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是好，结巴道：“小……小师妹，我……我们还是快……快走吧！其他几个师兄师弟还……还在等我们……”
　　云苍松开抱住张明一的手，点头道：“好！”
　　张明一抱着云苍跃上飞剑，直飞上石阶，把云苍放了下来，然后手上掐了个法诀，飞剑飞到半空中放出阵阵光华，不多时，天空上又飞来几个人影，正是其他几个师兄。云苍一一见过，他们见到张明一发出的信号便知道云苍已经找到，当下立即汇合过来。
　　众人见云苍身上满是黄土，而且衣服也变得破烂不堪，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大师兄许林一道：“我们带小师妹赶紧回去吧！师父也还在山上等着我们呢！”众人应了一声，便各自施展御剑术飞向大殿。云苍还是由三师兄带着。
　　六人不一会儿便飞到山上，各自收了飞剑，领着云苍往大殿走，楚灵均正坐在大殿上，陡然见到云苍这样狼狈的走进来，心中不免升起怜爱之情。自晚不见云苍回来，几人便知道有事发生，所以当即出去寻找。
　　楚灵均道：“老六，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弄得这样狼狈不堪……”
　　云苍将自己在石阶上如何被吸引到山谷里，在哪里遇到的种种怪事通通说了出来，楚灵均还好，可其他人却面色大变。
　　王海一道：“辰极是仙山，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动物死在一处？”
　　许林一几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云苍，不过不待云苍说话，三师兄张明一道：“小师妹说的是真的，我去那接小师妹时便闻到了一股强烈的恶臭，我知道，那正是动物腐烂的味道……”
　　几人脸色复杂，自然是难以相信自家仙山竟然还有妖邪……
　　楚灵均道：“百余年前，海外有一个妖人来次向我挑战我见他面目狰狞，邪气冲天，自是一个凶焰滔天的妖魔，所以便和他斗法起来，他敌不过我，胸前被我砍了一剑便逃走了，我见他伤势极重，便没管他…….没想到竟然让他苟延残喘到今日，在我开阳峰行妖邪之事。”
　　云苍道：“师父，我埋他时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楚灵均摇摇头，道：“你说你之前遇到了一个阴影男子，那就是他的一部分元神，我们修道之人的元神只要不灭，肉身尽管灭亡却依旧可以重生……”
　　云苍不明白楚灵均说的元神是什么，不过也听明白了，只要元神不死，那么人便可以重生。
　　楚灵均继续道：“时候我翻阅典籍才知道，他是海外一族，名叫双面族，顾名思义便是有两张脸的人。”
　　王守一道：“师父，人怎么会有两张脸？”
　　楚灵均道：“这双面族生活在海外，白天一张脸，晚上便是另一张脸，天生有道法，不过却只生活在海外，所以知者甚少。”
　　许林一道：“师父，他们如果生活在海外，那又如何要打上我们开阳峰来，特意来找您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