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叶子若别过头，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右手探入包内一阵摸索，可算是找到了无菌纸巾。
她将纸巾往店主的柜台上一扔，无论如何也不肯将头转过去。
“老板，您擦擦眼，不换那玩意儿！”
叶子若可是正经顾客，没有那种倾向的。
店主接过叶子若抛来的无菌纸巾，抽了一张出来在眼角轻轻地擦拭。
金属的尘粉和眼泪一起顺着眼角缓缓的滑落，把无菌的纸巾浸湿了一团。
现在的世纪家缘性取向调查里，除了异性恋，同性恋之外，无性恋里都特意给机器人留了一栏出来。
不论顾客是什么取向，店主都尊重的。
通红的双眼疼痛降低，模糊的视野也逐渐的清洗起来。店主放下纸巾，终于将目光抛向了站在他柜台前的顾客，和顾客的机器人。
“呦！K097！”
店主在瞧见伴侣机器人后双眸里闪过一丝光亮，对眼前出现的画面有些惊喜，毕竟K097的改装费用可比别的要高。
视线继续向下蔓延，沿着那浅色蕾丝边儿的家居服，顺着脖颈落至胳膊……
等等，这胳膊怎么了？
K097的右边臂膀整个都不成样子，按照图灵公司的产品质量呢，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不晓得需要多么大的冲撞。
叶子若缓缓的转过头，将胳膊探入了店主的柜台之内，把那大拉拉展示在自己面前的，盛满了各式各样丁*丁抽屉给推了回去。
“车祸，修胳膊多少钱？”
店主吞咽了一下口水，自打K097上市以来，他还是头一回接这么大的生意。愣了一瞬后扯着嗓子朝着后头吆喝，试图唤出自己搭伙一起修机器人的同伴来。
“来大生意了！”
说着店主伸出了右手握紧拳头，只将拇指和食指立起，做了个八的手势。
“八千，保准给您修的和新的一样。”
如今的货币体系不比当年，在经历过无数次的通货膨胀之后，国家重新上线了一套新的计算方式。在新的流通中，八千块就已经是笔巨款了。
有闲出屁的历史和货币爱好者们特意算过，如今的八千元比之千禧年的八万还多。八千块的维修费用足够购买一辆肇事的汽车。
叶子若一听这个价格，再对比官方售后的三万五，立刻便拍板儿答应了。华强南果然与传闻中的一样，是个物美价廉的好地方。
“行，整吧！”
接了一单大生意的店主让叶子若稍等，自己提着裤子小跑着往库房的方向冲去，嘴里叨叨咕咕个不停，喜不自胜。
八千块！
今天真是开了大张了！
十分钟后，他带着半截机械手臂回来，喘着粗气来不及休息，便把机械手臂往他柜台前的伴侣机器人身上怼，比对起了大小尺寸。
“您看看，我这可是原厂原装的胳膊。”
店主给叶子若展示着，不管从大小还是触感来看，都与那没有受伤的左臂是一模一样的。
唯独有一点，新的胳膊在手腕上有一块小小的十字架刺青，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子若扒拉着去瞧新胳膊的手腕，这刺青叫她有些犹豫。
“这个……”
“K097的配件出了名的难找，你满华强南去看，未来两个月就这一条原厂的胳膊。”
店主给了叶子若一个差不多得了的眼神，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再说，在华强南给机器人刺青还得25块钱呢。
“那你这胳膊哪儿来的？”
叶子若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好奇询问。
“这您就别管了，修不修？”
店主柜台里还有好多改装的活儿，如果眼前的客人不是诚心，他也懒得张罗。
至于胳膊怎么来的当然见不得人了，不可能告诉顾客的。
“修！”
叶子若也不晓得为什么，在做出决定之后，还回头给了K097一个鼓励的眼神，仿佛无声的在说别怕，放松，不疼。
说起来吧，K097买回来已经三个月了，叶子若还一直没有给他起名字。
因为他长得实在和自然人没有区别，不适合去叫旺财啊可乐啊哈哈之类猫猫狗狗的名字。
但要是给个姓氏，按着自然人来取名呢，好像也不合适。
翻了三天新华字典也没能成功决定，给K097取名这件事便搁置了下来，一搁就到了现在。
换胳膊是个精细活，和粗暴的刷系统不一样，处处都要小心翼翼的。
店主戴上了护目镜，搬了个凳子从柜台里出来，缓缓的将K097胳膊上受伤的部分取下。这活儿太过精细，还得兼顾着不损伤别的功能，必须要开着机来修。
让机器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胳膊被卸下来，这事儿残忍的像是给自然人做手术，不让自然人睡觉就算了，还不给人打麻药。
“姑娘，拉着点儿你伴侣的手。”
店主歪过头，百忙之中抽出了片刻，给了叶子若一个眼神。
“你这机器人第一次拆修，就跟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似的，紧张。”
其实紧张的不是机器人，而是店主。修这么贵的东西，还被主人直勾勾的看着，他自己心里慌。
他今天一定要仔仔细细的看看K097的内部构造，日后再有维修的工作，指不定还能偷换几个零部件呢。
叶子若不明白这里头的门道，还真以为机器人也会紧张。便按着店主的指示，抓起了K097没有受伤的左手，与他十指紧扣的握在了一起。
店主每卸一颗螺丝，每拆一条电线，叶子若发现K097与她十指紧握的手指，都会无意识的勾一勾。而当她抬头朝着K097的侧脸看去，虽仍是坚毅的线条，但却又与平时不同，带着几分茫然无力和畏惧似的。
“不疼，不疼，待会儿就修好了！”
不知不觉，叶子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对一个完全没有生命的机器人用上了哄孩子的语气。
“多拆几次就好了！”
店主开口，也不知是说自己还是说K097。
华强南二楼的维修改装区举国闻名，给机器人换脑袋的，把胳膊换成翅膀的，把腿换成轱辘的。
去年警方还抓获了一个将家务型机器人改装成重型攻击武器的，用来抓拖把机械手换成了喷火的，烧了三个ATM机，凶的很。
还有全脸精雕，机器人男改女，女改男，翻新攒新的水，更是深了去。
放眼望去这每个柜台后的店主都有自己独门儿的看家手艺。
叶子若找的这家店主，虽是头一回给K097系列的伴侣型机器人换胳膊，但有以往的经验此时也完全不会出错。
忙碌了半个多钟头，他将外层的皮肤修复好了之后，满脸得意的笑了起来。
店主一边笑，一边朝着叶子若伸出了手。
“给钱吧。”
“修好了？”
叶子若有点不大相信，毕竟如果送到图灵的售后去维修，没有十天半个月，十四个工作日的是下不来的。
“我这手艺你就放心吧！”
店主踮起脚，伸长胳膊拍了拍过分高大的K097肩头。
“动一动。”
K097抬起了右边胳膊，五根手指和以前一样的灵敏，抓握也没有半点异常。新换的胳膊和他之前的没有半点区别，就像是，就像是……从未坏过。
“自检完成，运行流畅。”
K097转过头，向女主人报告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叶子若一听这话高兴坏了，右手探入包内将ID卡拿了出来，递给了店主。店主接过了卡后跑到柜台后面验证收钱，一回头却发现这位顾客的半边身子都压在了柜台上面。
“老——板——”
年轻女子压低了声音，脸颊上闪过了一丝莫名的绯红，显然是害羞了。
叶子若怕别人听见，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朝这边注意，才继续开口。
“还有点问题，他现在的语言系统出了点毛病……”
店主的嘴角勾起会意的笑，抬起手打断了叶子若，表示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来他这里顾客啊，一多半是改装，一少半是给机器人下载奇怪插件中病毒了。
像眼前这位小姑娘似的，他见得多了。肯定是下了什么霸道总裁的语言包，或者魅惑王爷的动作插件后，系统运行出现问题了。
“不用不好意思啦。”
店主摆摆手，表示叶子若这点麻烦在华强南算不得多大事。
毕竟两个小时前他还给一个女款家务型机器人刷了个青楼花魁系统。
进门来的家务机器人一口一个抬脚看油四菜一汤，离开时就变成了客官不可以，你眼睛在看哪里，怎么越靠越近。
看在眼前这个小姑娘既没有讲价，这八千块赚的还如此痛快的面子上，店主决定笼络一下她，让其成为自己的回头客。
店主利落的从叶子若的ID卡中划走了八千块，把卡片递回给她。
“网上那种插件和系统都带病毒，不兼容运行不流畅都算轻的，指不定还泄露个人信息呢。”
老板反手一挥，像叶子若展示着自己的店铺。
“我这儿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正经生意，插件没有半点BUG。”
他一边说话一边收回手，再次探入了柜台下方的抽屉，呼啦一声，抽屉被拽了出来。
“小妹你到我这里也是缘分，以后常来照顾生意，介绍朋友过来。”
各式各样的丁*丁就这么又一次的出现在了叶子若的面前，老板还怕她看不清似的，双手用力将抽屉彻底拽了出来，抬起一条腿用膝盖顶着将抽屉推上了柜台。
嘭的一声木质的抽屉落在了钢化玻璃的柜台上，示意叶子若来看。
“你选选款，我打五折给你的伴侣换一个。”
店主笑得暧昧，目光在叶子若和高大英俊的K097之间逡巡着。
“顺便再送个更高级的一夜七次郎中狼的系统。”
老板竖起了大拇指，加重了一夜七次这几个字眼。
在叶子若为难的时候，K097站出来替她解决了此刻的困扰，先一步回答了老板。
“不需要，主人对我还是非常满意的。”
叶子若：“满意个鬼啊！！！”
老板你必须把这个流氓机器人恢复出厂设置！
立刻，马上，right the god damn freaking nowwwwww！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