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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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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魔怪手上黑气笼罩,元婴的尖细叫声仿佛仍在众人耳边回响,这一手令人遍体发寒如坠冰窟,邛遗奉捻了捻指头,似乎嫌弃李知燕死得太快。
妄魔君在他抓出李知燕元婴的时候就转来视线专注非常,眉头紧皱眯眼郑重的神情,他的身体僵在那一瞬,死死盯着邛遗奉的手掌。
灭了李知燕,老魔怪转身对他一笑,“妄魔君,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认识这个的。”
“……你…原来是……这样来的。”好像一时打开记忆之匣的人眉目间有种晦暗深思的阴影,他阖眼整理了一下杂思,说道:“我原先说那句话只是当做玩笑,没想到不小心言中真相,我大概明白点可能的前因后果了。”
他说出这些只有邛遗奉会理解含义的话,后者神秘地保持微笑胜券在握。
他深深叹了口气,“从寻常水平来看,算是多灾多难了。”
“妄魔君,不如再好好考虑考虑。”
“呵。邛老先生,你应该知道自己在玩什么火,不如我劝你一句,稍微拿些边角用就罢了,引火烧身不会比被你屠灭的李知燕好到哪里去。”
“那么听妄魔君的意思,那边真值得你忠贞不二?”
他嗤笑一声,像听了什么大笑话,冷漠地回答:“忠贞?这个词叫人浑身不舒服,我不过是既不愿管他们的闲事又不想同你一伙罢了。”
邛遗奉神色讽刺,仰头俯眼看他,道:“依老夫看魔君为正道操心的可不只一二件。”
“嘁,正巧结果能达到相同目的而已,本质上可没什么婆妈废话的东西。”他丝毫不愿与什么悔过的形象扯上关系,解释时有点微微恼怒:“我就是让人教训惨了,巴不得多点人一起蹲进局子感受感受我遭的罪,好嫉妒啊,凭什么你们可以逍遥快活。”
或许妄魔君就是这样嘴上终归要压人一头的个性,邛遗奉脸皮一扯讥笑,不说一句闪身就来,想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劝降无用,干脆办了这个脑后反骨的讨厌家伙。
虽说妄魔君近来表现不错,邛遗奉一动冲着他去,那些元婴道君反而都没出手相助,其中原因好坏不明,不过对于这个场面他没心思计较,按理当是躲避,却见他今日可能火气未消直接正面相迎。
针锋相对一撞落空,邛遗奉看起来真实不虚的躯体像是影子一样没有任何阻碍地让妄魔君整个穿了过去,并且眼神凌厉地继续朝李克定飞去,掌中黑气缠绕,歹毒昭然。
妄魔君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回身补救去抓,不仅手臂勉强延伸一截,五指如同抓钩的样子,脑后短发瞬间漫涨形成六条强韧灵活的触须急射出去,每一条的顶端都是微张开的四瓣,隐约可见其间白色的细小尖牙。
邛遗奉被他用触手咬住,面容微微诧异,随后笑道:“妄魔君,你还有多少意外能让我看看?”
“不多不少够用就好。”
老魔怪一把抓住他的触手,就见到他陡然咬牙忍痛,触须乱舞其余几根朝着老魔怪的脑门心口袭击,一根根眨眼间变得尤为坚硬依稀可见金属般的光泽。
“哈哈哈,不愧是天外的客人,想来妄魔君与老夫这位故旧说不定算是远亲。”
“呸!”他闻言立刻骂了一声一发狠用旁边自由的触须切断被抓住的这一根,好在如此一番拖延后李克定已经脑子拎清远远躲开。
那条触须离开本体后马上变成黑漆漆的粘稠流质,不由让人想象妄魔君非人本体会是什么样子,一滩沥青或者黑泥成精?不晓得是他本身如此,还是修炼之后将自己异变成这种形态。
将手上的黑泥甩干净,邛遗奉看向李克定的目光里有丝抱憾:“没来得及把这小子抓住,呵,魔君果然很看重他。”
这话说得就让气氛有点古怪暧昧,之前不少事情有目共睹,那是个不着调的邪魔歪道,莫非真动了心思?
李克定十分尴尬,估计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列易寒、李落英之类的绝色,脾气更加叫人除了工作关系能忍受外简直避犹不及,怎么想都不该有这样的迷之桃花犯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妄魔君都扭曲成这个样子了,审美喜好有些特殊似乎挺正常的。
“不麻烦邛老先生,好好养您的身子骨才是。”妄魔君讥笑回应,“沾了这些东西,你那点苦修学来的怕都是废了,那位没有反客为主吗?还是邛老先生孤注一掷无所谓退路了?”
他说话的关头,就见李克守一柄法剑请出,惊叫喝止道:“不可!”
众人只看邛遗奉随意退了半步,手掌隔空在法剑一抹,法宝顿时被污,那边李家家主元婴受损喉咙一动,抿唇将血压了回去。
“既然有此一招独占鳌头,舍了那些有何不可。”邛遗奉笑看此景,说道:“看你们这些不知长眼的小东西,听了几句就自认为有机可乘,妄魔君的见识是你们能够相提并论的?”
“他身上的是域外邪魔的力量,不是你们可以硬碰硬的,只能用精纯的能量中远距离打他,仙器以下的法宝万不可以沾到!一沾便落!”
仙器又不是烂大街的东西,哪有这么好得到,就听一片倒吸冷气的难以置信。妄魔君似乎还嫌不够,紧盯邛遗奉,补充说:“他刚才暂时虚影化并不是幻象,应该是域外邪魔自身善于潜藏在空间夹缝中的能力,切换时间极为迅速,很难确定他是否身在与我们相同的空间中,即便攻击也难以落在实处,而他却可以出其不意下手,所以一定要避免他接近你们。”
邛遗奉忍不住鼓掌道:“不愧是妄魔君,分析地头头是道。”
“邛老先生,我认真问你一句,真的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芩曲子那个嘴快的在旁边嚷嚷道:“这域外邪魔是哪里来的!为何我等一直未曾见过记载提及。”
“现在问这些有何用处!”连庸道人那样避世的性子压抑之下忍不住怼了他一句。
妄魔君突然挥起利爪对着邛遗奉狠抓,身形在空中佝偻弯曲,衣衫之下仿佛正现出妖兽一般的原形,他面部口吻拉伸成为蜥蜴或猪婆龙般的大嘴,冒出两只向后弯曲的山羊角,整个都失去人形束缚变为四肢行动的物种,一眼看去扩大强壮了不仅一圈。
他冲锋如猛兽,用两排尖牙去咬邛遗奉,后者神情并不轻视这种野蛮的路数,抬掌拍在他鼻端,脑袋受力往下压去,顺势就弓起背展开贴合在颈上如花纹的六条触手,先前被斩断的也已经恢复得看不出一丝伤势,顶部大张宛如一朵朵食人妖花,从里面吐出形似种子的暗器。
妄魔君皮肉结实,那一掌没有因为接近脑袋而影响战斗判断,邛遗奉一皱眉头,发现他似乎比刚才认真几分,域外邪魔的能量对他影响没有预想中地大,或许确实因为来源近似导致更有适应能力。
羊角怪兽低头向外挥爪画了个半圆弧线,邛遗奉朝后一躲,他已经扭转过身子长尾如鞭横扫过来,那尾巴就像是有简单的独立意识,蛇一般地灵巧来回。
不知道他体内的骨骼具体是什么结构,拥有惊人的弯折能力,腰身用近乎对折的角度转回来,或许照着曾经见识过的情景,他内部本来就是填充黑泥的空腔,大概等同于非常皮厚行动灵活携带尖牙利爪的毛毛虫。
一把年纪的邛遗奉又在做这斗兽似的举动,像突然回到年轻时与妖兽搏杀的岁月,隐藏的冲动好战在骨子里叫嚣着要冲破经年累月大能不降身段的压制。
“你们愣着做什么!趁我缠住他攻击啊!”
既然妄魔君都开口了,那些正道高手就没什么顾虑,邛遗奉身上被轰了五六下,其余都在紧急转换状态后招呼到妄魔君身上。
“唔……”晃晃脑袋清醒一些,妄魔君现在这张野兽脸冲他们嚷道:“广元真人,可舍得你那尊本命法宝九真观镇山宝塔?”
“并非我舍不得,法相塔不是仙器,有什么作用?”
“你舍得就好,按我说的做!李翁,你用真元帮助张天师将真仙宝箓维持在范围性攻击里困住老魔怪,尽量坚持至少一盏茶的时间。真人!准备舍了宝塔,催动它到全激发困字诀。”
“你的意思是?”
“我老实告诉你们,今天各位可能都要交代了,先将他锁在这个世界的空间层面,不然以后就没完没了!这东西恐怕是日落之劫末期被封印在你们这儿的!如今有邛遗奉的元神主导对你们威胁巨大,打散回无意识才好慢慢磨掉!”
“凭什么信你的话!”
“就算你们整个世界活着的都死光,我也能活得下去!信不信由你们!”妄魔君破罐破摔地吼着。
还是不要试验这种天外来的非人之物的生存能力为好,都到这个修为了,完全明白肉身死了还有出路,就怕这些灭杀浸染魂魄的东西,根据他与老魔怪之间的对话揣测,妄魔君和域外邪魔即便不是一类也多少有相似的存在能力。
广元真人祭出法相塔,只见妄魔君抖出一块布满符咒的黄布,直直朝那能托在手中一尺来高的宝塔飞去,往精雕细刻的门扉里一钻,而后立刻增加了需求真元的数量,令广元真人差点经脉抽搐。
“我等先耗了前头,你那徒弟的仙甲和退魔弓最后收尾补杀,相信真人也不会优先让这些小崽子们替咱们这群老东西垫命。”
法相塔往邛遗奉心口一撞,立刻隐没体内,约莫几息之后爆开大团金光,一个个金色的符咒连接成特定的组合规律,钟鸣磬击十分悦耳,那老魔怪肉身被炸成一团黑云,在阵中鼓动扭曲挣扎,紧接着那些咒文飞入黑云中消失,让这团一眼就不祥邪恶的东西悬浮在那里凝实不虚。
“这些咒文不是塔内的那些……?”广元真人本命法宝被毁,浑身剧烈一颤吐出大口鲜血,暂时不能大幅度运动了,他被连庸道人接住,转给那些听了妄魔君话后已经有所心理准备的金丹大圆满,让他们把广元真人移交后方。
妄魔君视线紧盯黑云的发展,平静地回答他:“肃眩困固令的辅助阵图,适配九真观由玄天塔衍生的一切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