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桃夭》月海天

4、4临终托付

　　在男子的凝视下，叶桃脸不红心不跳地给他换好了药。男子身材极好，修长挺拔，身上没有一丝多余赘肉。见叶桃盯着自己看，男人冷哼一声，“看够了没？”

　　叶桃恍然醒悟，尴尬地扭过头，道，“那个，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男子自己披上衣裳，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冷冷丢出俩字，“出去。”

　　叶桃咬了咬牙，恨不能一脚把这个倨傲的家伙踢出去，但是如今借个胆子她也不敢了，真后悔昨晚上没有给他下点毒药。

　　所谓医理与毒理本就是息息相关，叶桃除了学医救人外，没事还不忘钻研一下有毒的药草。

　　这些日子住在药庐，每当爷爷忙不过来的时候，都会叫叶桃在旁做个帮手，配配药，问问诊。她都会细细记下，叶桃记性极好，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读起医书来如饥似渴，恨不能一日学会全部的医术，至少，当她从这个荒村走入外面的世界的时候，不会被饿死。

　　叶树人见孙女突然这么卖力，每每夜里读书到伏案而睡，他心疼之余又不免暗自欣慰。小孙子叶昭根本无心于学医，整天喜欢摆弄一些刀枪棍棒，无论他怎么苦口婆心，这孩子就是学不进去。渐渐地老头想通了，什么传男不传女，都是狗屁，他这一身医术总不能死了带到棺材里去。既然叶桃肯学，那么他就把这叶家百年医学传给她，总算也对得起列祖列宗。

　　原来的叶红妆本就聪明灵慧，加上脑中又有原主叶桃的残存记忆，对于学医一事自然是手到擒来，唯一缺的是实战经验。

　　原本一家三口烧饭的活计是由叶桃来做，但是自从她受伤之后，这做饭的事便由爷爷做了。叶桃伤好之后也试着做过两次，但是爷爷和小昭吃过之后便再也不敢让她做。

　　这一场生死两世，让叶红妆性子变了不少。上一世，她是相府幺女，虽然从小跟随哥哥们也上了私塾读过许多书，琴棋书画不说是样样精通总也都会摆弄一二，在那座名人辈出的京城也算是秀外慧中的名门闺秀。自出生起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哪里做过这些事。原来她的性子不说跋扈，但是必然骄纵无疑。

　　大约是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叶桃留下的习惯和记忆无形中改变了她，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叶树人叫她小桃，也习惯了小昭喧闹的聒噪，习惯了药庐里的草药香味，习惯了这边远小村落的安宁与破落。

　　这里地处偏僻，山高水远，离那座京城皇宫有万里之遥，消息闭塞，叶桃根本无法探知外面的世界。如今她只能脚踏实地，先将医术学好。

　　因为药房里有那个危险家伙在，所以一整天叶桃都是心神不宁小心翼翼。不过她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当叶桃再次推开药房的门的时候，那黑衣男子竟然已经自行离去了。叶桃翻遍了整个药房，连药庐后面的竹林都探查了一遍，确定那人已经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药庐位于龙溪村的北边角，与村子里其他住户隔着一段距离，倒也清静自得。但是像叶昭这样七八岁的小孩子就觉得这清静日子格外无聊了。他喜欢跑到村头去与其他的同龄孩子玩耍，男孩子拿竹子给自己削了一把竹剑，拿绳子拴着挂在腰间冒充江湖侠客，玩得不亦乐乎。

　　叶昭不喜欢读医书，甚至讨厌闻那满屋子的药味，爷爷叶树人恨铁不成钢，打过骂过之后干脆放任不管了。叶桃倒不觉得这样多不好，小孩子嘛，就该这样天真无邪。

　　那个黑衣的男人离开两日后未归，叶桃这才算真正放下心来。但不知为何，黑衣男子那张俊逸的脸却始终清晰浮现在脑中，挥之不去。任叶桃怎么琢磨，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一日，隔壁村子里有人生病，来请叶老大夫去看诊，叶树人本就有意培养叶桃单独出诊，加上他这几日受了暑热身子不适，于是便让叶桃跟那人去邻村给人看病。叶昭闲来无事，便自告奋勇地挎了把竹剑说要去保护姐姐。叶树人便摆了摆手同意了，叶桃倒也不反对，毕竟她第一次离开村子去外面，多少会有些不适应，带着叶昭一切也好随机应变。

　　姐弟俩人，一人带着药箱，一人挎着竹剑，沿着崎岖山路往邻村走去。第一次出诊，叶桃微微有些紧张，但是好在看的并不是什么大病，而是普通的伤风，病人受了暑热又骤然用冰冷井水冲洗，导致的内热无法发散，从而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叶桃给他配了退烧的药，配上简单的针灸很快便退烧苏醒。

　　处理完病人，已经是晌午时分，姐弟二人便应病人家属邀请留在那里吃了个午饭。因为午后天气炎热，叶桃便和叶昭二人在山间找了片清凉溪水边乘凉，准备天气稍微凉爽些再回去。叶桃在溪边看书，叶昭便翻江倒海的在溪水里找小鱼小虾。

　　傍晚时分，日头总算下去一些，叶桃敲了敲叶昭的脑袋，“该回家了。”

　　叶昭笑着将竹剑别回腰间，对叶桃道，“姐姐真的打算当女大夫？”

　　叶桃挑了挑眉，说道，“不然呢。”

　　叶昭呵呵笑道，“姐姐猜我长大想做什么？”

　　叶桃故意想了想，说道，“当个高手，行侠仗义？”

　　叶昭却摆了摆手道，“还是姐姐了解我。”

　　叶桃却皱了皱眉道，“可是高手也得读书习字哦。”

　　叶昭道，“读书太没劲，都是些文弱书生干的活。”

　　叶桃却道，“你想啊，若是你不读书，即便是空有一身武艺，出外行走江湖那是会被骗的，江湖险恶你懂不懂。”

　　叶昭苦着脸道，“不会吧？谁敢骗我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叶桃掩嘴笑道，“真正的高手都是文武双全的哦。”

　　叶昭苦恼，“可是我们村里的那个教书先生，迂腐的很，我实在不想跟他读书。”

　　叶桃微微一笑，“那姐姐教你如何？”

　　叶昭啊了一声道，“姐姐就只会读医书，一点意思都没有。”

　　山中清静，蝉鸣阵阵。姐弟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一路上倒也不觉得无聊。夕阳落山前，总算是赶到了村头。但是站在药庐外面的时候，叶桃忽然皱了皱眉。夏风拂过，一丝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叶桃警觉地拉住叶昭的手，叶昭恍然不觉，抬头望着叶桃那张肃穆的脸，问道，“姐姐，怎么不走了？”

　　叶桃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对叶昭道，“小昭，你听姐姐说，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乱叫乱喊，跟在姐姐身后，千万不要乱走。”

　　叶昭见姐姐神情凝重，于是点了点头，也不再问。叶桃牵着叶昭的手，并没有从正门进药庐，而是从旁边小路绕了一圈从后院小门进去。

　　药庐里东西被打砸的一塌糊涂，大概是遭了劫。叶桃拉着叶昭的手走进药庐，院子里血迹斑斑，叶桃捂着嘴巴，叶昭率先冲入屋子里。

　　药庐藏书的柜子边，一身灰衣的老者躺在血泊里。叶昭哭着扑过去，叶桃也俯身跪在爷爷身旁，只见老者胸口被一刀刺穿。叶桃替他把了把脉，发现爷爷并没有死，尚有一息存留。于是连忙从药箱里掏出止血药草匆匆将爷爷伤口捂住，然后拿出银针在老者穴位上刺了刺。

　　叶树人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姐弟二人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叶昭放声大哭，叶桃却相对镇定，深吸了口气看着老者，问道，“爷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树人摆了摆手，并不想说这些没用的了，他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卷轴，递给叶桃，道，“小桃，爷爷曾给你定了一门亲事........你带着婚书和小昭，去......暨阳萧家，他们见了婚书自然.....知道.....”

　　泪水滑落，叶桃捏着婚书，没有空去问详情，只道，“爷爷你别说了，我替你治伤。”

　　叶树人脸色灰白颓废，眼看已经活不了多久，他指了指柜子最上头那一本最厚的破书，对叶桃道，“小桃，爷爷毕生所学，都记在那本书中......你.......”

　　叶桃点了点头，“爷爷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争取将叶家医术发扬光大。”

　　叶树人欣慰点了点头，看向小昭，“小昭，你......要听姐姐的话......”

　　叶昭拼命点头，又拼命摇头，“爷爷，小昭一定听话。”

　　叶树人只剩下出气，面若死灰看着叶桃，“带着小昭......快走........越快越......好.....不要想着.......报......”

　　叶桃知道，他一定是想说不要报仇。虽然她来到这药庐时日并不长，可是却早已将这个和蔼老人当作了真正的骨血至亲。上一世，她的爷爷，是当朝权相，虽然也很疼爱她，可是毕竟不会像叶树人这般和她朝夕相处。

　　小昭痛哭流涕摇着爷爷的胳膊，一面哭一面道，“爷爷，你不要死，小昭以后一定听您的话，小昭好好读书，好好写字，爷爷，你睁开眼看看........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