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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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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最终被陈春权成功地带下了马车。
村里偏僻平静,李夫子知道没什么危险,而且为了不张扬,他的护卫都在镇上,现在看来倒是他失策了。
林三郎拎着车夫的领子,往地上狠狠啐一口说:“谁准你驾着马车在人家门口招摇的!嘴还不干不净!”
王大叔和秦云柔的夫君都走过来,一堆人看着马车边上的李伯,目光不善。
李伯陪着笑脸道:“各位,对不住,我家主人有事,车夫就赶得急,惊扰到大家,老奴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说着他谦恭地弯下腰去。
喜乐趴在陈春权的胸膛上哭个不停,陈春权揽着她的腰小声安慰。
王大叔走出来,受了李伯的礼说:“是该赔不是,不过不是马车惊人,而是你们无故拐带良家妇女!”
李伯加深脸上的笑意道:“老先生言重,这话实在是无从说起。”
李夫子坐在车里,心里一片灰败,自生下来,他头一次碰到这样进退两难的窘境。他只恨自己妇人之仁,那晚就不该心软答应喜乐救陈春权。
一步错,步步错。
“是不是的,去衙门说清楚就好了。”王大叔冷笑一声,招呼林三过来牵马。
“大胆!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李伯终于绷不住现出怒意。
“爱是谁是谁!”王大叔不为所动。
喜乐却反应过来,李夫子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左右官府办事,身份肯定不普通。自己图一时之快跳下马车,若因此招来他的忌恨,惹祸上身可怎么是好?
“就算是刑部侍郎的儿子,也不能知法犯法,”就在喜乐要说话的时候,王大叔面向马车开口,“你说对吗,李贤侄?”
“世伯。”李夫子终于揭开像遮羞布一样的马车帘,“好久不见。”
陈春田看见他的脸,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
喜乐和陈春权都错愕地看向王大叔,他们想不到看似平常的王大叔居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李夫子被王大叔带到一旁低语几句,最后不甘心地带着青青登上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喜乐还要问情况,王大叔挥手对陈春权说:“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没事了。”说完他在人群的惊叹声中走回了家。
在狱中几天,陈春权忧心家里,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喜乐自知道他入狱后,本就稀缺的睡眠就变得更少了。
两人看着彼此眼下的乌青和眼里的血丝,异口同声道:“回屋睡觉!”
一躺上熟悉的床铺,睡意像一个黑色的麻袋,猛然套住两人,没一会儿他们就沉沉睡去。
喜乐醒来,她躺在黑暗里,侧头看一眼身边陈春权的身影,安心地笑起来。
“笑什么?”
黑影冷不丁开口,吓喜乐一跳,她伸手轻捶一下他的肩膀:“什么时候醒来的?”
“有一会儿了。”陈春权翻个身面向喜乐侧躺,“有个人打呼,吵得床都要塌了。”
喜乐脸红:“我才不打呼呢!”
“累极的人都会打呼,”陈春权凑过来,将头埋在喜乐的肩窝,“这几天,你辛苦了。”
喜乐听他的声音不对劲,伸手去推他:“你别来酸我!”
手碰到他的脸,触手一片湿滑。
她心下明白,佯作好笑地说:“可怜的孩子,几天不见,就这么想我呀。”
“我回来后,没看见你,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陈春权不理她,继续说,“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在狱中,牢头们说我必死无疑的时候,我都没有那么害怕。”
喜乐推他脑袋的手改为轻抚,她抚摸着他的头说:“谢谢你认出我。”
“连自己妻子都认不出,算什么丈夫!”
陈春权觉得喜乐抚摸自己的动作很像安抚小孩子,有意说得硬气些显示身份。其实当时那抬头一瞥,他并没有看清马车上挑帘相望的人的脸,只是当时看着那个勾着帘子的小指,才让他立刻认出了喜乐的身份。
喜乐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她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后问:“你怪我吗?”
“嗯?”陈春权隐隐猜到喜乐的意思,但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差点就和他……走了。”
“我不怪你。”陈春权想起鹤庆的事,知道喜乐讨厌夫妻间互相猜疑,便认真地说,“我感激你,别的女人知道丈夫入狱,指不定慌成什么样子,可我的喜乐,那么勇敢,带着我们的孩子去找人救夫。”
喜乐被夸得不好意思:“你这人怎么这么酸。可是,你就不怀疑我是找他过好日子去了嘛?”
“那样的话,你在马车上就不会喊我救你了。”
“我就说,他们两人早醒了,”秦云柔手持油灯推门进来,“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害我们等得连饭都不敢吃!”
陈春权出狱,家里都高兴,秦云柔和田氏一起做了一桌菜,一来犒劳这几日奔波的家人朋友,二来为陈春权庆祝一番,去去晦气。
人多,平时空旷的八仙桌,今天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好在大家本意都不在真的吃饭上,否则谁也吃不饱的。
田氏对秦云柔一直抱有敌意,这次老大出事,见她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对她的态度也随之软和。
趁着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喜乐给王大叔倒了一杯酒,悄声问他到底跟李夫子说了什么。
王大叔喝掉酒,笑一笑说:“我和他爹师从同门,他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人不坏,只是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难免乖张些。他已故的妻子是京里有名的才女,醉心于搜寻、研究孤本,心神耗尽,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女,所以性子便更孤僻了。”他简单说明一下,看着喜乐继续说,“他说并没有冒犯你,我是信的,不过,你要还是觉得不舒服,我可以代他向你和春权赔罪。”说着他举起杯子对着喜乐,“你不用喝酒,虚虚表示一下就行。”
喜乐听完这话,就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已经被王大叔洞悉了,她举起杯子跟他碰一下道:“不,是我该谢谢您,为我和春权出头。”
“小辈顽劣不懂事,长辈自然要管着点。”
陈春权在一旁听到两人谈话,笑笑转头去敬林三酒。
喜乐摸着肚子坐回陈春权身边,看他夹给自己一块凉拌的牛肉,便伸头过去张嘴接住。
桌上的众人看见后,都大笑起来。
喜乐见陈春田对自己挤眼笑,田氏嗔笑着递过来热汤说:“别贪嘴吃冷肉,小心回头闹肚子。”
陈春权听说,急忙喂喜乐喝汤。
大家又笑。
喜乐不好意思地瞪一眼陈春权,他也不好意思地笑。
院外明月高悬,是被雨水冲洗过后的明亮干净,陈家小院蒙上一层光辉,让喜乐想起自己初来的那一晚。
那时自己有多惶恐,现在自己就有多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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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午后。
喜乐要剪刘海,她觉得自己这张娃娃脸不好好加以利用,简直是傻。
陈春权不赞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就很好,没事剪什么头发。”
喜乐对着镜子将头发拉下来比划长度,理也没理他。她想,我的头发,我爱怎么折腾是我的事,我就要和秦云柔不一样,她不是走风情万种的路线嘛?那我就要走清纯可爱风!
陈春权的人生里,最早接触的异性除过母亲和妹妹,就是秦云柔了。喜乐虽然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份莫名和她比较的心思。
陈春权见喜乐根本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心情就不大好,他走过去将梳妆台上的剪刀拿起来:“我不让你剪!”
喜乐冷冷笑一声:“你凭什么不让我剪!若为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一说,那为什么要让你俩妹妹忍受缠足的痛苦?这就不是损伤父母给的身体了?我今儿把话撂这儿,赶明宝儿大了,我绝不听娘的话给她缠脚!”
陈春权见不得喜乐咄咄逼人的样子,当下便有些泄气地将剪刀放下:“我说不过你。”
喜乐嘴角扬起胜利的笑,拿起剪刀喀嚓一下,一缕青丝旋即落在桌面上的方帕里。她拨拨乱发,将不甚整齐的碎发剪掉,放下剪刀,光洁的额头被薄薄一层齐刘海覆住,一张娃娃脸就显得更小了。
喜乐很满意,对着镜子拨弄半晌,不由转身问躺在床上的陈春权:“喂,看看,好不好看?”
陈春权一动不动,喜乐知道这人开始闹脾气了,忍不住笑着起身坐到床边,伸手戳戳他的胸口:“生气啦?”不知道为什么,喜乐觉得这人生气的时候,看起来要顺眼得多。
陈春权被戳得心里痒痒的,睁了眼去看,也忍不住笑起来,抬手摸着喜乐的脸,咬牙切齿地说:“这下好,媳妇没了,又多一个女儿。”
喜乐心里得意,谁不想被夸年轻啊?
“呸!想占我便宜?不要脸!”说着喜乐将手里的帕子朝他脸上一扔,站起来去收拾梳妆台上的东西。
陈春权难得见喜乐这样和自己轻松地开玩笑,扯下帕子有意顺着她的话再说些什么,撇头只见女儿迈着小短腿从外面往屋里跑,喜乐见状忙喊:“快起来看着点她!她现在还不会跨那门槛呢!”他听了立即翻身坐起,下床趿拉着鞋子快步走到门边,总算赶在小丫头冲到门槛前将人抱住了。
小丫头不明就里,见着爹爹主动来抱自己就开心地咯咯笑起来。
喜乐收拾好头发,埋怨道:“我让你看着她,没让你把她抱起来!你这样她什么时候能自己学会跨门槛?”
陈春权抱着怀里奶香四溢的软娃娃,再看媳妇俏脸微寒的模样,便对着女儿说:“你看看你娘,是不是难伺候?”
宝儿还听不懂爹爹说的这些话,只是看爹爹对着自己笑,便也配合地拍拍手。
喜乐哭笑不得:“好了,不闹了,你带她在床上玩一会儿,我去洗个手回来给她喂奶。”
陈春权举着宝儿的手亲两下,朝着喜乐挥挥手,细声细气地说:“妈妈,拜拜。”
喜乐被逗得哎呦一声大笑起来,脚步也趔趄一下,春月和春雨各抱着自己的孩子在院里晒太阳,看见这场景,都一齐笑起来。
陈春田捧着一本书在檐下翻白眼:“哪有个母亲样啊。”说完,他放下书,也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