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极道魔尊是怎样炼成的》奇奇猫

237、盛世白莲

　　天字六号的话十分在理，然而叶星天心意已决。他最大的毛病大概就是公私不分且太重感情了。
　　嗯，致命的弱点。
　　一如之前与“爷爷”反目，这家伙嘴巴上逼逼的超凶，实际行为上的百般回避。就突出了一个“怂”字。这会儿找到了“不得不”回去的借口，立刻精神百倍。
　　天字六号的衷心劝诫，他通通充耳不闻，打定主意要去找老门主聊聊。
　　天字六号恼火又无奈，终于看清了这家伙“舔狗”的本质，冷瞧着这天真又任性的蠢货这回必然会狠狠受一次教训，搞不好连小命都能丢掉，不由万分庆幸自己是个中立党。
　　［大不了再跳回去。］他这样想着，遂不再劝，带着叶星天去找老无名。
　　隐元会“隐匿”的第一要素在它们内部造就了许多奇葩事，比如说见面不相识，比如从上到下瞎几把乱干、随缘狙击，如今至高权利新旧交替，正是最混乱的时候，隐元会内部的“瞎”更是显现的淋漓尽致。
　　好在大伙儿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瞎”，干脆把所有人都当敌人防着。叶星天能女装躲进别人家后院，老无名也不会傻站着当个活靶子。
　　当然，一大把年纪再去装小姑娘是不可能的了，但长安地下那错综复杂的地下道，却能让他自由发挥，为所欲为。
　　天字六号带着叶星天在地底迷宫转悠了半天，直转悠的叶星天两眼发直，才开口，“到了。”
　　“啊？”叶星天正忐忑的走神，傻不愣登的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瞧了瞧那空无一人唯有火光摇曳的幽深长廊，他的心情更加惴惴忐忑。
　　他是不是来错了？这种地方，爷爷真要弄死他，还不跟瓮中捉鳖一样，跑都没地儿跑？
　　便忍不住嘴贱：“就是这里吗？你不会骗我吧？”
　　天字六号的表情冷漠至极，退后一步表示“与我无关，爱去不去”的态度，语气十分的公事公办：“没有，就是这里。公子您请——
　　属下还有其他事务，就不陪你进去了。”
　　竟是连您都不叫了。
　　叶星天撇了撇嘴，也知道自己这出尔反尔的有点过分，干脆的放他离去。等天字六号走后，他抬步进入那条长廊，刚刚进去不足一米，身侧就传来嘎吱嘎吱绞盘转动的声音。
　　那突兀又令人牙酸的沉重声音让叶星天不禁头皮麻了麻，僵硬的转头看去。只见他身侧的墙壁上，粗大的麻绳在机关轴承中转动，一扇手腕粗的铁栏门在它的牵引下，缓缓的，缓缓的，以一种缓慢到折磨人的速度慢慢落下。
　　叶星天盯着那慢慢落下的铁栏门，隐隐有种自己的棺材盖儿正在慢慢推上的错觉，这让他本能的有种想要一脚踹开逃到宽敞处的冲动。
　　但他这回忍住了。
　　不说他是这世间速度最快的小叶公子，这种关门速度连个腿脚健全的普通人都截不住。爷爷搞这种事情，摆明了是一种试探。
　　他连这种危险的密道都下来了，还怕这个？
　　他这回要是跑了，估计以后都没得谈了。
　　他僵硬的盯着铁栏门，直到它当的一声砸在地上，溅起许多灰尘，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他身后的幽深隧道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五个黑衣人。为首的还是个熟面孔，正是稻香村护送/监视他结果被很坑一把的冷血十三鹰之首雪鹰。
　　他本就冰冷的一张棺材脸这会儿更加冷硬，在明灭摇曳的火光映照下，面目轮廓深邃阴暗，显得更加阴深可怖了。
　　以前还有点“少主”的面子情，这会儿就真的像是看敌人了。
　　不对，本来就是敌人。也就是叶星天脸皮太厚，竟然厚颜无耻的找了回来。
　　他冷冷的盯着叶星天，火光在瞳仁中跃动，“你应该走的。”
　　说着，两把手肘长的奇异腕刀从袖袋中弹出，贴在他的手臂上。
　　随着他亮出武器，另外四鹰也纷纷亮出了武器。
　　刀，剑，链，拳，各有不同。
　　叶星天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浓烈杀意。他的神情有一瞬间变化，凌冽的杀意从眸中汹涌而出。
　　那是受到他人杀意刺激的本能反应，如应激般不过大脑的根本兽性。只是不同常人野兔似的躲避逃窜，叶星天的本能攻击性很强，更像一只凶猛的野兽，一条毒蛇，会在感受到威胁的刹那，主动出击，直接抹除让自己不安的危险源。
　　狭路相逢，很多时候他是先捅人的那一个。背刺的果断程度简直跟他重情义的人设对立冲突。
　　但他就是这样的人。野性本能上来了，脑子就没了，什么优柔寡断情感纠结，那通通都是事后追悔莫及的悲春伤秋。
　　不过，今天这种情况他事先有过预想，十分清楚以他现在与爷爷之间似敌非友的关系，也很难顺顺利利的走到爷爷面前。
　　遇到“考验”当然是必然的。能通过再好不过，不通过也没资格去老头儿面前哔哔。
　　难道还真指望爷爷心软放过自己这个背刺他的假孙子？
　　做梦呢吧。
　　谈判也是需要有本钱的。平等才有话语权。
　　想要合作，也得让爷爷知道，他老人家根本干不掉他、跟他合作是最优解才行。
　　他有独立门户、找他合作的资本。
　　也因心中早有准备，叶星天克制住了自己先下手为强的本能，他的瞳仁只是本能的暗沉，细嫩如闺秀的手掌悄然扶上剑柄，另一只手抬起，挑衅的向五人勾了勾，笑的邪气张狂，道：“只有你们五个吗？
　　只凭你们，可杀不了我！”
　　雪鹰目光冰寒，冷冷道：“狂妄！”
　　说着，向叶星天冲来。他的四位同伴紧随其后，丝毫不讲单打独斗的江湖道义。
　　是个干脆利落的狠人。
　　场地狭小，而重剑讲究大开大合，对藏剑的武功路数十分不利。不过叶星天虽然是藏剑大庄主的儿子，论理来说该是根正苗红，实际上却是个自由发展的野生黄鸡。
　　——哪怕大庄主把他关在剑冢里手把手的教，也没能扳正他疯狂的野路子。
　　再加上重剑的标志性太强，很容易让人联想并迁怒到藏剑，而他在江湖上拉的仇恨也太大，他连最喜欢的黄衣都换了，重剑自然也是少用。
　　不过，他的剑路早就走偏了，相对于杀伤力更大的重剑，他更偏爱灵巧多变的轻剑。而他的天生神力，则又补充了轻剑杀伤力的不足。
　　所以，地道这种对藏剑弟子十分不利的地形，对叶星天的影响并不是特别大。
　　反倒是雪鹰五人。
　　虽然兄弟齐心默契非常，可狭窄的地形也让他们很难形成有效的包围，一时间六人战在一起，居然称得上一句平分秋色。
　　雪鹰五人信心满满的来，打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将对方拿下。这让他们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不妙。
　　反倒是叶星天则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讲道理，就之前他在无名老爷子手底下犯的事儿，真是把老爷子脸打肿了。就算无名不惜一切代价宰了他，也算是情理之中。真要轻轻放过——老爷子不要面子的吗？
　　能派人跟他刚正面，而不是提前布置陷阱给他来个万箭穿心，本就代表着老爷子愿意见见他了。
　　——毕竟隐元大人令还在他手里，老爷子不可能轻易放弃。哪怕只是为了从他手中夺回这门主之证，也会暂时与他虚与委蛇。
　　只要他能让老爷子消气。
　　叶星天这般想着，手底下就悄悄的放了水，于是那本势均力敌的战局，让他渐渐落入了下风。五鹰也并未留手，没多久便见了血。
　　一道伤口，两道伤口，三道伤口…直到叶星天成了个血人、情不自禁的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的时候，地道深处终于传来他期盼已久的天籁之音。
　　“住手吧。”
　　五鹰眼神十分不甘，但却十分顺从的停了手，退到一边，只拿一双双凶恶的眼睛，死死盯着叶星天。
　　叶星天才懒得理这些驯服的家犬，他同样停了手，剑尖利索的插在脚边，手拄着剑柄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甜甜一笑，“爷爷～。”
　　翘起的尾音居然还有一种撒娇般的俏皮与甜腻。
　　他本就洁白无瑕的面容因过度失血而显得更加苍白，又因那过度的美貌，这份憔悴不仅无损他的美丽，反倒添了几分脆弱的病态，更加惹人怜惜。
　　尤其是他这副看上去摇摇欲坠、勉力支撑的样子，就算是铁石心肠，看了大约也会忍不住心软。
　　更别说，他还笑的那么乖那么甜。
　　无名的感觉十分割裂。
　　一方面，确实有被萌到。情不自禁的有些心软了。毕竟他那么好看，看上去又那么乖，总让人不忍心认真和他生气。但另一方面，他又十分清楚，这家伙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身反骨，表面上看上去有多乖，咬起人来就有多狠。
　　——小兔崽子都造反篡位了，他要是就这么原谅他，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廉价的样子？威严何在？威信何存？
　　更别说，他这副模样根本就是装出来骗同情的。
　　若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叶星天，那么老无名绝对能算一个。他很清楚，叶星天的体质有多特殊。
　　常人如果受伤，会随着失血而渐渐脱力虚弱，但叶星天不一样，除非达到重伤濒死的临界点，不然他受再重的伤，也能行动自如，跟没事人一样。
　　也就是说，要么一头摔倒，要么活蹦乱跳。摇摇欲坠？勉力支撑？不存在的。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
　　无名高大的身影从通道中缓缓走来，振袖冷呵，“呵，不愧是大名鼎鼎威震天下的血影魔君，居然还敢来见我，真是好胆量啊！”
　　叶星天眨了眨眼睛，满是无辜与谦逊的笑道，“爷爷，瞧您说的，爷孙哪有隔夜仇啊？孙儿我就算做了什么坏事儿，还能躲您一辈子不成？早晚都是要回来的嘛。”
　　“呵。”老无名又是一声冷笑，一言不发，冷冷注视着他，似乎想看看他还能理直气壮的哔哔出什么歪理来。
　　反正来求人的又不是他，不必着急。
　　叶星天其实也有些尴尬，不过心里早有准备，也就不是那么难受了。
　　他索性靠在墙壁上，继续做出那弱不禁风的娇花样子，笑的又乖又甜，厚颜无耻道：“而且子承父业，孙儿这么大了，怎忍心看祖父您一位老人家东奔西跑？这也太不孝了！
　　可惜也许是您看着我长大的缘故，似乎在您的眼里，我总是一个没断奶的小毛孩子，十分信不过我的能力。
　　我总得让您知道知道，我已经长大了。”
　　无名目光阴鸷，冷笑道：“你就是这样孝顺我的？那你可真是个大孝子！是不是还想直接为我披麻戴孝啊？真是可惜，老夫命硬，还没死呢！”
　　叶星天“哈哈”干笑，强行狡辩道：“瞧爷爷您说的！孙儿巴不得您长命百岁，做我一辈子的大靠山！至于之前的事——爷爷您可是纵横江湖数十载的九天巨擎，经历的血雨腥风那是比我吃的盐还要多！孙儿我就是浪翻了天，不还是在您手心里打滚吗？我那点小风波，能让爷爷您稍微皱皱眉，觉得被小小的为难了下，那就是我的本事了，怎么可能真的给您造成麻烦？”
　　他眨巴眨巴眼睛，无比真诚道：“而且，我若是真的要背叛爷爷，还会孤身一人跑来见您吗？如果是，那岂不是自投罗网？我是那么傻的人吗？
　　可见，我没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也不觉得爷爷您会弄死我。不然早跑了。”
　　老无名：“……”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实在是，他实在无法想象，何等天真愚蠢的人才会犯下那样大逆不道的罪行之后，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尤其是在对方知道自己有多么心狠手辣的情况下。
　　除非，他并不觉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此时，冷酷狡诈如老无名，对自己的判断都情不自禁有些动摇了。
　　难道真的不是背叛，而是孩子被自己宠的越来越熊不知轻重，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只是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也太坑爹了吧？
　　然而另一方面，他天性中的多疑又让他很难相信叶星天真的会如此单蠢。
　　要知道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人生经历却已称得上波澜壮阔丰富多彩。他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没遇到过事情，只是实力超群，生存能力惊人。他会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万一自己不相信他的解释怎么办？
　　万一自己趁机发难，囚禁，或者干脆杀掉他怎么办？
　　他敢单枪匹马的一个人送上门，真的会没防备这些情况、没留下什么后手？
　　老无名这般想着，叶星天的态度越是诚恳无害，他便越是警惕谨慎。
　　只因对方的这份临危不乱的从容与轻松，在他眼里通通成了有恃无恐。
　　“血影魔君”的心狠手辣不在任何人之下，而能从他与唐简手中截胡隐元大人令并策反部分他们的手下，智谋也是不差。在对方有足够的智慧又不介意下狠手的情况下，他不确定叶星天会留下什么样的后手以防万一。
　　他心中犹疑不定，态度反倒缓和下来，佯装已经相信却依旧气恼的样子冷哼道：“哼，谅你也不敢。”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信了”叶星天那番鬼话、将之前的事轻轻揭过了。
　　紧接着，他脸色一沉，不动声色的训导：“不过——你就这样回来了吗？就没想过老夫还在气头上，根本不听你的解释，直接打杀了你？
　　后续如何应对，你可想过如何应对？
　　如果没有，那么爷爷对你很失望。身为首领，无论何时何地，都该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如果你只做到了目前这些事，那么我不承认你的能力。”
　　叶星天轻轻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当然不是！我可是在拼上自己的性命向您展示，又怎么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呢？
　　派个人去我来时的拐角去看看吧，有惊喜哦～！”
　　老无名使了个眼色，雪鹰立刻向叶星天的来路走去。不多时回来，怀中抱着一个小木桶。
　　老无名一看那木桶，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看到向来冷静沉着的雪鹰那苍白流汗的神情，心中不妙之感便越发浓重。
　　雪鹰将木桶奉上，沙哑的低声唤道：“主人…”
　　老无名接过来，刚一入手，胡子便情不自禁的狠狠一抖。
　　——那熟悉的刺激气息，分明是火药啊卧槽！
　　而对面的叶星天还在洋洋得意，一副“快夸我吧！我好聪明！”的雀跃期待感：“爷爷认识这是什么吧？我在密道里偷偷埋了好多哦！长安地道建在地下，只要炸塌了，即便是以我的轻功也逃不出去，更别说其他人了！所以我相信，只要爷爷发现这个，无论多生气都一定会听我把话说完的！
　　怎么样？我处理的是不是谨慎又大胆？”
　　“…呵呵。”老无名抖着手盖上桶盖，咬牙切齿，“你真是…棒！极！了！”
　　此时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马上到地面上去！
　　他不知道叶星天那个疯狂的小鬼在地道里藏了多少这东西，但他知道地道黑暗，常以盆火照明，这要是光线昏暗间谁不小心碰倒了火盆…
　　艹！这死的也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