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沙师妹

2、入世

　　第二日清晨，空气中弥漫的晨雾缓缓散去，阿隐最先从帐篷里走出来，到司白身边帮他收拾篝火。

　　司白听到尤金掀开帐篷走出来的声音，转头跟几个人打过招呼：“早上好。”

　　尤金点头，跟杰和陆斯恩一起收拾帐篷。

　　艾达从帐篷里钻出，阿隐起身去跟她一起收拾，她很用心的给阿隐示范，还跟阿隐介绍了购买帐篷的商店，阿隐一一记在心中。

　　另一边尤金等人和司白商量要去抓茸鼠——少年们捡到司白的时候就是在抓茸鼠，但活人总比小动物重要，为了照顾司白放弃了抓茸鼠的机会。陆斯恩昨天发现了茸鼠的踪迹，大家就想趁机抓一只。

　　最后商量一致，杰和司白带着艾达去抓，尤金、陆斯恩和阿隐留守。

　　阿隐坐到篝火边，把司白烤好的肉食分作五份，两份分别递给尤金和陆斯恩，又用新鲜的大树叶把剩下三份包好，留着给性急的少女和两位男士回来吃。

　　尤金坐到篝火边，和阿隐保持了一个礼貌又不生疏的距离。她想了想，问尤金：“他们这是做什么？”

　　这些天教司白大陆语，尤金已经很有经验，也有意多教一些词汇给这两人，只是基于一个绅士的教养，和杰昨天找机会悄悄跟他说的“司白和阿隐不止是同伴”，不好主动跟阿隐搭话闲聊。但教语言都是从日常闲聊开始，尤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把教阿隐大陆语的任务交给艾达，阿隐已经主动提问。

　　尤金松了一口气，不去想阿隐是不是察觉到这一点有意给他台阶下，只一个词一个词的慢慢跟她说话，还比划解释：“十天前我们在浩然森林北边采集红棘果的时候遇到一只茸鼠，艾达想要抓来当宠物。茸鼠不太好抓，追逐的过程有些麻烦，还经常逃脱。最后一次茸鼠跑得离我们太远，恰好被司白抓住吃掉，由此中了茸鼠的毒。杰能制作解药，救下司白。昨天来的路上，陆斯恩发现这一带有茸鼠活动的痕迹，司白好像比我们更擅长抓茸鼠，就跟艾达和杰一起去。”

　　司白的仙灵之体几乎可以算是百毒不侵。阿隐认为这可能是司白顺势融入这个小队的做法，也不说破，点点头：“茸鼠，是魔兽吗？”

　　“是一种低阶魔兽，不过对于魔法师来说很有帮助。以后魔法师实力强了可以帮它进阶，进阶之后的茸鼠就很用了。能够在主人身体周围形成毒气罩，一旦有任何生物靠近，就会中毒显行，迅速又有效。它的肉质鲜嫩，但是必须加特殊的调料腌制后再烹调，直接水煮或者火烤，吃过就会中毒。”

　　阿隐点头，随手把水递给尤金。

　　尤金接过水囊：“我们的作业是采集金戈藤，运气好的话七天之内就能回到帝都。你的伤势还行吗？”

　　阿隐心知他有意转移话题，也顺着他的意图接话，说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尤金听得很认真。

　　这片曾经为西天使道的界域，如今已经面目全非。

　　在阿隐的记忆中，西天使道应当是“星界”的结构，和仙人道相似。但现在，星界的结构已经完全消失，恐怕这一概念也几乎没人知道了。不论是尤金向司白介绍的界域情况，还是阿隐自身感知到的情况，整个界域都处于被原住民称作“星落海”的大海中，四片大陆和无数海岛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只占极少面积。

　　四片大陆分别属于四个最强盛的帝国。阿隐和司白目前身在焰铠帝国，是四大帝国之首。除了界域内所有帝国联合创办、不分国别招收学生的星落海院以外，作为焰铠帝国国立学院的焰铠学院是综合实力最强的，尤金等四人都就读于该学院。

　　焰铠帝国面积最大，登记在册的异族人也最多，对异族人的管理和保护也比较完善，只要去城备事务总署下辖的若槃苑测试等级，就可以取得焰铠帝国的户籍，与焰铠帝国的平民享有同等权利。

　　这个界域的普通人多是金发蓝眼雪肤，有些有特殊血脉传承的家族偶尔会有不同。不过这一点不同，随着修炼的加深就再难区别了。这个界域大部分人都有一点修炼的天赋，随着修炼的进行，身体会被力量改造，外貌就会随之发生变化。发色、肤色，甚至瞳色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改变。

　　其中魔法师的外表变化应属最大，比如艾达，和杰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原本发色瞳色是一样的，但她有火系魔法师天赋，入学以后短时间内，栗色长发就变得火红。除了魔法师以外，其他职业的修炼者外表变化就不会如此迅速了。阿隐对人族的了解不算多，只直觉认为这种现象值得关注，但眼下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机。

　　尤金继续介绍说，在她和司白到来之前，焰铠帝国登记有大约三百多个异族人，分为武修、法修、特殊能力者和普通人，统一由焰铠帝国长老院管理。除了普通人以外的异族人，都是战力强且寿命长的高手。所有异族人都在帝国各行各业中工作。

　　阿隐简单问了几句其中的区别，就了解到异族人不仅包括“人”，还有妖族和草木山石修炼成的精怪。而人修当中不仅有跟司白飞升之前一样的修真者，还有司白提过的在他的界域中人人喊打的魔修。焰铠帝国之外的三大帝国异族人较少，登记过的加起来不足五百，具体情况类似。

　　尤金对异族人群体的介绍有些含糊，有些地方甚至有错误。不过阿隐作为妖族的大妖，本身对“人”的了解就仅限于司白提过的内容，也只接触过司白和后来接到法旨来追杀二人的修真者，这些都不能作为“普通人”的标准。因此阿隐只是记下尤金所说，并不解释。

　　阿隐认真听讲的表情让尤金有点想笑，但他知道这不礼貌，只是很含蓄的说道：“我们学院有开设历史课，还有一些星落海域的基础地理知识和各帝国风俗课，都会非常系统的讲授，很欢迎异族人去听，这样能帮助大家互相了解。”

　　阿隐点头。

　　尤金犹豫一下，决定说得更直白一点：“阿隐，司白的实力确实很强。我没有和异族人接触的经验，但我的长辈接触过帝国很多行业里的异族人高手，我直觉司白不比这些高手弱。只是司白他曾经问过我几种药材，说要疗伤用。这些药材在星落海域几乎绝迹，我只知道其中一种的下落，在海院的巅峰强者手中，连我们院长都是这位巅峰强者的后辈。你们不如先从焰铠学院开始，学院起点高，有助于你们选择工作，以后或者用什么珍惜宝物换来你们需要的药材，或者能找到其他药物代替。司白之前帮我们一起完成作业，又对我们这么信任，把你单独留在我们之中，我就说得多了点。”

　　阿隐有点意外尤金会说这么多，但也心领他的一片好意：“我会跟司白好好商量的，多谢你。”

　　司白和兄妹俩不久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艾达抱着一只可爱的小动物，小跑几步到阿隐面前，十分高兴给她看小动物的脸：“你看你看，是不是好可爱？”

　　阿隐看着毛量大毛发长，个头也有小狗般大，仍然长着一颗松鼠脑袋，一条松鼠大尾巴的——大松鼠：“这就是茸鼠吗？”

　　魔法师少女用发带扎好的火红色长卷发里夹杂着几点翠绿的叶子碎片，小脸带着运动后的红色，神情畅快，一手抱住小动物，一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摸：“对。但是这一只太胖了，我没见过这么胖的……可是胖着更可爱了！司白抓它都没有让它受伤，太厉害了！”

　　阿隐忍不住想像艾达一样摸摸这只过于肥胖的茸鼠，只是她刚刚伸出右手，茸鼠本来放松的身体就剧烈挣扎了起来，艾达一只手几乎都要抱不住：“哎呀——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大家都看了过来。

　　阿隐瞬间明了，跟司白的视线轻轻一碰，遮掩的办法已有。

　　司白道：“阿隐，你那个手链吓到茸鼠了。”

　　在大家的目光中，阿隐一脸抱歉，左手在右手衣袖遮住的手腕处摸索了一下，两指勾出一条白色带金属光泽的手链来：“这是一条水生魔兽尾骨炼制的。”

　　四人只知道异族人的武器有各种各样的奇怪物品，都是通过奇怪的手段打造出来的，却从来没有听过用魔兽的骨头炼制首饰这件事，但从阿隐手上接过手链的瞬间，就感觉到了属于高阶魔兽的气息。

　　“真是厉害。”艾达把茸鼠交给了哥哥，接过手链仔细看，神情还有一点对高阶魔兽的害怕，但眼睛里满满都是赞美，“我们的工匠就只会用宝石和金属做饰品，哦，还有把魔兽的牙齿串起来挂在脖子上——我的老天，一串牙齿就不应该跟项链这个词有关呀。”

　　阿隐被魔法师少女逗乐了，一边接过手链戴回手上——实际是用大妖的神通收起来，一边跟少女说：“做首饰我很擅长。这一条是我以前朋友送我的，不好给你，以后我另外帮你做点别的，保证适合小淑女。”

　　艾达笑着挽住了她的手：“好呀！那我可以送裙子给你，你这么瘦，穿帝都正流行的那种裙子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