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雨若冰残

36、离开你，对不起

　　顾亦望看着王森，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这些年来，他唯一的朋友，他像哥哥一样尊敬他，像亲人一样待他，但是却就是这个人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轻浅，为什么要将所有的伤害都加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手，嘴，脸，衣服上都沾满血渍，周围一片狼藉，显然刚刚两人在这里大打出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怎么可以”，顾亦望的声音像终年不化的寒冰，彻骨的寒冷，但分贝却高到让整个健身房的人都能听到。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这种陌生夹杂这恨意和失望的声音对着这个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当做哥哥一样的人。
　　“我爱她，不比你少”，王森喘着气，
　　“你那是爱吗？你的爱是让她陷入永无休止的痛苦，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但是我不后悔我做过的事”
　　顾亦望蹒跚着揪起王森的衣领，然后又是狠狠的一拳。看着这张脸，让他如何去相信眼前这个人，是轻浅所有悲痛的来源和制造者。
　　顾亦望很难过，这种难过和纠结没法用语言来描述，他一方面恨那个他日日思念的人骗了他，让他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些感情就是这样的，从未拥有，即使有一天知道了本该拥有的失去了，但这样造成的痛苦和难过不会很深，可一旦拥有了，刻在了心里，与自己的血液融为一体后，再次失去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有时候痛到没有知觉，他情愿父亲这个词从此以后都不再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只要他爱上后没法割舍的人不要离去，他便心满意足。可是他现在好害怕，他总觉得自己会永远地失去一个人，永远地失去。
　　顾亦望站在小区的门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望着那扇窗户迟迟不肯离开，即使知道里面的人根本不会从窗户的地方探出头来看他一眼，可是，他终究说服不了自己离开这里，因为回去，待在那个冰冷的空间里，他的思绪会更凌乱，反正理不清，他索性不管了，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这里，默默地等着，等里面的人的垂怜。
　　他站在这里很久了，手机响了很多次也没有接，直到韩云跑到这里来告诉他所有的事，他才离去。
　　“谁做的”，顾亦望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报纸，声音低沉淡漠，这些新闻，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到处都是，这很显然是有预谋的，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不知道，但我想可能是他”，韩云一边开车，一边说。
　　“当然肯定有他的一份，但是能够煽动这么多家有权威的媒体，在未经核实的情况下就发布这些消息，肯定不是他一个人所为，我上次叫你调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证据已经很充分了，而且找到了那天他们对话的视频”
　　“嗯，这就好”
　　“那夏小姐……”韩云欲言又止。
　　“……”
　　果不出所料，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后面的始纵佣者便是韩尚，当然洛一也有一份，但是后面让顾亦望在医院躺十多天这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事后她也很后悔，但是看到我终于离开了顾亦望，消失了，也便不在为那个她事先不知道的结果而后悔了，人就是这样，特别是女人，在爱情里面特别的自私。
　　娱乐界再添风波，这一次，我又一次成了主角，想来真是有些可笑。
　　明明和那个圈子格格不入的自己，却屡次破坏那个圈子的规律，这样的自己，不止别人恨，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讨厌。
　　我以为这几天我的手机会被打破的，但是意外的是，一个电话也没有，连我妈都没有打一个电话来询问事情的真假，看来，在时间的消逝里，她是真的慢慢忘记有一个女儿了。
　　我成了万恶的小三，所有女人痛恨的那一类人，我也痛恨。
　　“你为什么不问我？”余逸送我回来，车上，我们都沉默不语，终于在下车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
　　“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他将车停在路边上，关上了油门，温柔的目光给了我不少力量。
　　“网上说的不全是假的”，我说，他看了我一眼，依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眼里，我寻到了莫名的安全感，让我有勇气将所有的事像讲故事一样告诉他。
　　我说完，靠在车窗上没有立即下车，我需要平复一下。
　　“轻浅，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 ，他倾身过来，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个男人，我对他没有爱情，但他却是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安定！我想这就是朋友，一个普通的定义，却会陪你走完所有的路，能拥有这样的一段友谊，也算我三生有幸。曾经，我天真的以为我也可以跟顾亦望一辈子以朋友的身份在一起，直到后来，所有的事情都惨败以后，我才终于明白，我和她注定只能活在两个世界了，两个没有交叉的世界里。
　　“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良久，他说。
　　“不好，我现在还不想走”，我说。
　　“那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告诉我，我随时带你离开”
　　我在他怀里点头，余逸真的很感谢，感谢你出现在我支离破碎的人生里，给了我永远不会消逝的温暖。
　　“不要告诉小澄好吗？我不想要他难过，如果他知道了这一切，我想我会不想活下去，这个弟弟，我很在乎”
　　从在酒店那一刻起，那个孩子，与我便相依为命，我不想他难过，我情愿他相信网上的那些留言，也不愿他知道，他最敬爱的姐姐，有一段那么不堪的过去。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们的对话刚好被下楼扔垃圾的韩允澄听得清清楚楚。
　　韩允澄放在墙上的手有几丝鲜血流出，但他全然不理会。
　　他在心里暗下决心，我不会让你知道我知道的，我会陪着你，像你当初陪我那样。
　　自从网上的新闻曝光，舒扬也知道了这件事，我本来就不打算瞒着她的，只是一直找不到适合的时间来说。
　　我也不怕这些事情曝光，反正已经很糟糕的事了，再糟糕一点也没什么！
　　下午下班出来，周围不时的有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我不知道，这时候小澄会出现在这里，之后的事让我很难堪。
　　旁边几个女生经过，扫了我们几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小澄身上，用不敢相信的语气询问，“韩允澄，你认识这个女人啊？真是的小三也就算了，还欺骗我们亦望”
　　我看向那几个女生，应该是小澄的同学，我不想让大家知道他有一个我这样的姐姐，所以我说，“不认识，我东西掉了，他捡到了，还我”
　　小澄看了我一眼再看看旁边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她是我姐姐，她是怎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大学生了能不见什么信什么吗？”
　　我吃惊地看着他，旁边的几个女孩在他的苛斥声中也走开了，看着这样呵护我的小澄，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才是陪伴，最踏实，最温暖的陪伴！
　　“姐，我们走吧”
　　回到家，我习惯性地去打开电视，却在我刚好拿起遥控的时候，小澄走过来将遥控夺了过去，目光柔和地落在我身上，“今天很累了，就别看了”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少年，不像我的弟弟，更像是我的哥哥！他正用他的方式保护着我这个姐姐。
　　我也不再多说，听话似的放下遥控板。
　　顾亦望站在那里，目光冰冷，“韩尚，我说过的，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站在窗边的男子一脸讥笑，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缓缓走过来，与顾亦望平视，“你堵得住我的嘴，你以为你堵得住世人的嘴吗？”
　　“我没想过要堵所有人的嘴，但我说过的，别想动我身边的人”
　　“我就动了怎样？”
　　“你试试会怎样”
　　烙下话后顾亦望径直地朝门的方向走去。
　　“即使她欺骗了你，你依然放不下她吗？”，经过洛一身边的时候，她依旧不服气地问他。
　　而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出了大门。
　　洛一看着消失在转角的身影，突然心寒了，夏轻浅，你什么都不做也能让他为你赴汤蹈火，哪怕在娱乐圈从此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你凭什么。想着想着，她居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就像一个小丑。
　　倒是韩尚，看着决然离开的身影，先容隐去，对着大门的方向说道，“这就是顾亦望，就是因为太了解你了，所以才能打败你。”
　　下了公交，走过那个小坡，远远我便看见了停在那里的兰博基尼，我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这样的明目张胆，这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盯着他。
　　他见我走近，环抱着的双手垂了下来，有些无措地看着我，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在想，要怎样面对彼此，但是他知道如果再不行动，他就真的要失去了。
　　只是，亦望，我突然很忧伤地想，即使你什么都做了，也愿意再次站在我身边，我们也回不去了。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不少，唇边还残留着浅浅的胡渣。
　　命运的齿轮转过以后就没有再转回去的道理，不是吗？
　　我想直接无视他，从这条并不宽敞的路上经过显然有些不可能。
　　他拉住我垂在一侧的手，一直在跟我说对不起，可我知道，他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之间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只是刚好，我们都去过对方的世界，然后匆匆便离开了！
　　“你回去吧”，我说。
　　他站在夜幕中，漆黑的夜衬托出他落寞的身影，我知道，这些天，他一直站在这个地方，从没有离去，我只是不敢靠近，因为害怕自己再次贪恋属于与他的回忆，然后就再也离不开。
　　“轻浅……”
　　“以后不要来这里了，如果你再来……我不想搬离这里，所以还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我不想离开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我们就离开这里，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近乎哀求的声音听得我绝望。重新开始？怎么可能，我们之间怎么可能还能重新开始。
　　本来已经扭头走进小区的我再次转过身去，扳开他死死拉着我的手，认真地看着他憔悴的面容。“亦望，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你又何必执着呢？”
　　“为什么不可能，我可以不做明星的，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我可以不管所有人的看法，我只要你，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我不愿意，你说你可以不做明星，你知道出了这些事有多少人在担心你吗？你的粉丝，她们才是真正陪你走过风风雨雨的人，她们对你的爱和关心不比我少，我只是在你的生命中恰好出现了而已，但她们却从你一开始走进大家的视野便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所以，你不可以自私的不管她们一走了之，他们现在正在等着你给她们报一声平安，亦望，不管怎么说，你都不是我的，我们不管怎样都是不可能的，别再执念了，我们都让过去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吧，以后不要再见了”
　　“我告诉你夏轻浅，我做不到”，此时的他不像明星，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受伤的小孩。眼泪流过他的脸庞，曾经的他可曾想过有一天，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哭得这般的绝望。
　　“做不到也得做到”，我对着黑夜长叹一声，“或许我们本不该相遇”
　　顾亦望大步走上前来，双手扶着我的肩“可命运还是让我们相遇了，不是吗？轻浅，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我向后退了一步，“可我在乎，你知道吗？我现在就像长在悬崖边的一株草，随时有粉身碎骨的危险，你别靠近我还能骄傲地自生自灭，可如果你想靠近我，挽救我，我情愿死，你知道吗？面对你，我永远都不会快乐，心里的那道伤永远都不会愈合，亦望，请让我骄傲地活着好吗？不要试图挽救我，我最不想的就是被你拯救”
　　我把话说得很决绝，我想这一次，他该放手了。
　　我低头从包里取出那封信，递到他手中，“这个是你父亲给你的”
　　他低头看着手中薄而重的信封，突然觉得人生就像一个笑话。
　　顾亦望扶着我肩膀的手瞬间松了，此刻，他是那么的无助，眼神是那么的冰冷和悲伤，在漆黑的夜里，这些话落在他的心上，就像有人在使劲地用铁锤敲打，痛到无法呼吸。
　　他深爱的人却是伤他最深的人，可是这些他都不在乎，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安排一场欺骗横亘在他们之间，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推越远。
　　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有谁知道，他根本不是想拯救谁，他只是想拯救他自己，拯救他这颗痛到无法呼吸的心。
　　可是，他知道的，如果他不离开，另一颗心就会死去，如果是这样，他情愿他死。
　　拿着手中的信，他情愿这一辈子都不要看到它。
　　随着网上流言的发酵，我知道上海，我是真的很难再待下去了，可是离开，我又真的舍得吗？我自问，这里的一切，即使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我能说忘记就忘记吗？答案是否定的，我根本就忘不掉。
　　终于，妈妈还是给我打电话了，她在电话那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叔叔他们单位都在说这事，浅浅啊！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啊？”
　　我拿着电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是啊，铁证如山，不是我的母亲不相信我，是我根本不值得她相信，心底升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我搁下电话，走出卧室，对小澄说，“以后好好对叔叔和我妈，好吗？”
　　小澄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高冷男神居然只是备胎”，“顾亦望车祸事件原来另有隐情”，“好兄弟为一女反目成仇”，“顾亦望身后那些不为人知的事”……这些天各种标题的新闻在各大平台被热议，果然，每一个标题只有带着顾亦望的大名才有人阅读。
　　而他却因为这些事，丢掉了两部电影的资源，很多代言也纷纷与他解约，网友说他没品味，不配做大品牌的代言，即将举行的演唱会也不得不推迟，不管怎样，因为他是知名人物，他也理所应当成了这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
　　而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我辞掉了工作，公司是没法待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敌意，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想我已经死了好多次了，毕竟小三和染指当红偶像，这本来就是所有人最接受不了的！
　　各家星探都在网上热搜我，网上骂我的话复制粘贴在一起都可以出几本书了。我不在乎，可我在乎的是，亦望因为这件事，无端搭上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
　　即使我现在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我依旧不在乎。
　　麻木了，还有什么可以在乎的！
　　我所在乎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你罢了。
　　“对不起，我带你离开上海好不好”，王森站在我对面，憔悴的他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桀骜。第一次我在他的口中听到了对不起，可我并不觉得释然，于我而言，一句对不起实在太轻太轻。
　　“不需要”，我冷冷地说。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我不会再那样对你”
　　我冷笑，“如果时光可以倒回，我一定不会救你，也不愿被你救，我情愿在那场车祸中死去”
　　“你就这么恨我？”，他落寞的眼里，是连绵不绝的绝望。
　　“比你想象中的恨”
　　“那也让我帮你离开这里，算我赎罪”
　　我看了他一眼，王森，我们之间本不该有交集才对，是你太计较了，才会爱上我，才会一直记得我救了你，可是，我真的不愿被你记得，真的不愿。
　　我推开了挡在我面前的人，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深夜的上海。
　　后面的人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平身第一次，捂着脸蹲在漆黑的夜里抽泣。
　　坐在出租车里，我拨通了那个这些天来一直没有拨打的电话，“余逸，带我走吧”，我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疲倦。
　　“好”，他说。
　　辞掉工作的时候我忘了交还办公室的钥匙，当我再次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明明才两天没来，却有些物是人非了！我将钥匙交给公司的保安，让他代交一下，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星星点点的灯光散在路上，莫名的凄凉。
　　我看了一眼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看来，这个时候，这么冷的天，在上海的街头不知所措的人应该只有我了。
　　突然一双手从身后紧紧环住我，熟悉的味道和温度让我好不容易下的决心瞬间崩塌，“我以为再也等不到你了”
　　原来这些天他一直在小区门口和公司门口等我，可是，亦望你傻啊，我这些天为了方便余逸为我办各种离开的证件，我都住在他家，根本没有回那个小区也没有来公司。
　　“亦望”
　　他像小孩一样，死死地抱着我，不松开。“不要离开我，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交给律师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可只有我离开你才会好”
　　“我不要你的离开来成全”
　　“亦望，别闹了，松手”
　　“我不”，他开始无理取闹，但与其说是无理取闹还不如说是太怕失去。
　　“如果我觉得你的爱是枷锁呢？如果我说跟你在一起我一辈子也不会幸福呢？顾亦望，生活不是演电视剧，很多东西不是你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如果你放弃了你的生活跟我在一起，你觉得我会幸福吗？我不会，我只会一辈子活在自责里，一辈子得不到心灵的解脱，我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我没法接受跟你在一起，你懂吗？”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神飘忽，默不作声。只是看着我。
　　良久他才说，“那你就忍心看我一辈子不幸福吗？”
　　我不再说话！看着前方闪动的灯光，以为那里有我要的答案，可是没有。
　　我们僵持在那个地方，很久。
　　“最后一次，让我送你回家好吗？”
　　他终于还是妥协了，我看着他悲伤的眼里布满血丝。我点头。
　　出租车里，我们都一声不吭，他靠在我肩头闭着双眼，紧皱着眉头。
　　师傅回过头来，有些不耐烦，再次询问，“小姐，已经第五次经过这里了，你们到底下还是不下？或是要去哪儿”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依然双眼紧闭，微皱眉头，但我知道，他根本没有睡着，他只是顽固地想把这份相聚延长，可是，亦望，不管你如何害怕明天，明天终究是会来的，我们注定要分离的。
　　“绕着外环，最后一圈了”，我对师傅说，也像是说给他听。
　　师傅无奈的转过头去，“真的最后一圈了”。
　　时间总是在你想它走得慢的时候违背你的心愿快速地流逝，一圈，以前觉得很远，今天也不过眨眼的事，看来，我们是不得不离开了！
　　“亦望”，我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回答，但我知道他听到了。
　　我无奈，将他紧靠在我肩上的头往出租车的座椅上挪，动作很轻，即使我知道他并没有入睡，但是还是怕弄醒他，或者说我不想他看到我落魄地离开。
　　他的肩膀在抽搐，整个人都在抽搐，我也是。
　　我们的故事始于一场不该有的相遇，然后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身和心都那么的痛。
　　亦望，再见也是再也不见，我小声地说。
　　我小声给师傅报了他公寓的地址后便关上了车门，关上了我们的故事，从此，你就只生活在我的记忆里，但我答应，我永远记住你并且爱着你。
　　看着出租车走远后，我才蹲在路边不停地抽搐，有些痛，并不仅仅是肌肤上的刺痛，而是刻在心间的，连通经脉和血管，每一次想起都刻骨铭心。
　　顾亦望睁开眼时，泪水早已将整张脸庞打湿，爱或者恨，在真正离开时，才那么的要命。
　　如果遇见终是为了分离，那么请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忘了你，将你从我的心里，生活里，命里抹去。
　　他对着黑夜的上海，对着凌晨刚过的街头，对着心里，他再也见不到的人说，“我依然爱你”
　　时间是毒药，也是解药，可是能解了我们心里的毒吗？时间也不能告诉我。
　　1月21日，一则视频在国内一家知名网站播出，里面有韩尚和另一个人的对话，内容是关于让顾亦望永无翻身之日的一场精心策划，一场在他们策划中的车祸的真相就这样以顾亦望自己的方式让它在媒体面前曝光了。
　　据说这是当时一个粉丝无意中拍到的，当时那个粉丝只顾着见到了偶像高兴，悄悄躲在角落里单纯地想录一段视屏，却没想到录到了这样的内容，事后因为紧张，在慌忙的奔跑中丢了手机。而这个手机恰好被一位清洁阿姨捡到，最后由于一直联络不到主人就一直放在她那里，也不知道顾亦望通过什么手段拿到了这部手机，其实他早就拿到了，只是顾及到当初的情分，一直没有拿出来。谁知后来韩尚越来越过分，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晚上，我正在收拾东西，手机响了，“轻浅，你看新闻了吗？”，舒扬在电话那头说。
　　“看了”
　　“现在，洛一也没落到什么好下场，韩尚也被警察传话了，很多事情都在慢慢地尘埃落定，你还是决定要走吗？”，电话那头，舒扬问我。
　　“嗯”
　　“我不想说什么，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赞同你们在一起，但是……我希望你幸福”
　　“舒扬，谢谢你，我已经决定了”
　　舒扬停了一下，“那我明天送你”
　　“不要，我怕我会舍不得你”
　　舒扬抽泣，“我也舍不得你”
　　在挂电话之前我都没有哭，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离开上海，离开这里的所有人，将这里的一切都锁在记忆里，我终究没有足够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