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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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距离我进宫已经过去六年。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抱着皇帝只是玩玩，只是固执地抓着过去回忆，总会失去兴趣，不会有多长久的天真想法，可六年下来，他对我倒是一如从前的好。
册封，加冕，再是登上那天下多少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凤位。皇帝甚至不知从哪给我找了个小孩来养。
老实说我每每坐上那凤位的时候，心中都会有些许别扭。
我对这凤位，其实一点想法都没。
不过皇帝竟然给了，我也就收下了。
指不定哪天他终于愿意放我走了，我带上这椅子，卖了就行。
我不算失去自由。
他给我抱回来的小孩倒是很乖，每天细声细气地叫着“父后”，跟着我走来走去。他很怕温容，每每远远见着他，就躲起来，一直等他在我屋里坐过，走了以后，才重新出来。
他的眉目倒是有些像我。
说不定还真是我的孩子。
苏雯雯几次进宫来看我，都要逗弄这小孩唤她一遍姐姐才心满意足。
按理说我应该没什么不满了。
一家齐全，除了夫纲不振，每天被温容变着法儿折腾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这是掉谁头上都会被贡起来还要拿出去炫耀的馅饼。是谁都想拥有的幸福。
我本该满足了。
可梦里我总会想起当年鲜衣怒马风光不尽的子善王来。
画面清晰，却足够遥远。
“你应该是本王的夫。”
“朕要你做朕的皇妃。”
连着这两句话，长久地在我梦中徘徊。
万幸的是，我虽然念着他，却不曾在皇帝面前提起过他。
不然皇帝一定会掀了整个江湖把他重新找出来，碎尸万段。
——听说皇帝放了他后，他进了江湖。
大抵是今生都不会再见了。
他大概会恨我，恨我转投入他兄长的怀抱，恨我牺牲自己救他一命。
不知怎的，在宫里待久了，我常常觉得皇帝那些把戏那些手段好笑。
可能是我老了吧。
不像苏雯雯，整天还能东蹦跶西蹦跶，永远一副天真小女孩的快活样。
若我有生之年，能护得他们一点半点，我大概也算有点价值。
我不清楚自己算不算罪人，引起一对亲兄弟的生死争斗，但好在我还没引起天下战事，死后入了阎罗王的宝殿，也还有一个可以罪轻一等的机会。
温容占有欲很强，又总担心我会离他而去，是以我宫里的下人都整日蒙着面。相处多日，他们美丑如何，我是一概不知的。
一开始我还无法适应，到后来倒也习惯了这种身边彷如无人的自在感。
白天，我陪小孩练字，念书，到了晌午，温容就会踏进我宫里，和我聊会儿天，到了晚上，他会过来，待上一晚上。我们做所有夫妻该做的事，然后他帮我沐浴，给我打理头发。
前朝大臣都说皇帝和皇后是天生一对，天赐良缘。
他们说，皇帝和皇后感情这样好，生下的皇子怪不得如此聪明。
小孩是挺聪明的。
不然，他就会时时刻刻粘着我，不停地触皇帝的霉头。
寻常百姓也说，皇帝和皇后情比金坚。
我想皇帝是真的爱我。
但我是真的爱延岁。
温容于我，是良人，却不能是爱人。
所以我会常常想起延岁。
重新见到他的时候，我正脱了外袍站在水池里，伸出手去够一朵莲花。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我，腰间别着一个旧荷包。看起来有点可笑。而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水池里几条鲤鱼撞上我的腿，我才略微反应过来。
我没忍住冲他笑，眼睛也有点湿。
仔细一想，我的一生好像挺传奇。
可能我长得太好看了吧。
新皇一身戎装，手中长剑上带着血迹。
几个士兵为他披上皇袍。
逼宫了。
第二年秋，新帝登基，欢庆仪式持续了三天三夜。
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温容在百姓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但，只要新登基的皇帝一样贤明，对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延岁登基的那天晚上，他脱了皇袍，认真严肃地拿了一根画笔，在我眼角描摹。
若是忽略他正跨坐在我身上的事实，我大概还会觉得这样的场景温情满满。
他故意收紧后方，一手在我腰间肆意游动，嘴里说着：“云儿乖，别闹。”
我对他翻个白眼，到底谁在闹啊。
等他终于画完的时候，我趁机把他推开，我爬起来，对着镜子，看到眼角一片桃花肆意开放。
他从我身后抱住我，亲了亲我耳朵，才说：“有个人，曾告诉我，不会酿造桃花酒的人，是留不住你的。”
他轻轻嗤笑一声：“我这不酿成了吗。”
我眨眨眼，就听见一阵细小的脚步声和稚嫩的呼喊：“父后！父后！”
延岁脸都黑了，他快速用被子把我裹住，又吹熄了灯烛。
“不行，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嗯。”我对他点头，一边拉开床边帷幔，“钿玉，到父后这里来。”
延岁讪讪地重新点起了灯。
十里红衣。
钿落眉梢。
知哪年青衫停过。
留哪年桃花开过。
衣带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