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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春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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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嘉四年走到了尾,这一年刘骜在朝中并不得意,幸好得了赵合德这朵温柔解语花,心情舒畅,比往年快活些。
于是决定明年改元“永始”,意为“天下永久初始。愿来年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君王制衡之策成功。
这是对来年的祈愿。
还特意在隆冬寒晨,天坛祭祖,以告慰苍天后土。
此际皇室除了寒食、清明外,每逢三月五祭黄帝,十月朝祭祖,除此新帝登基或有亲政、大婚、上尊号、徽号、万寿、册立、凯旋等事都会祭祖,全年约十余次。
改元祭祖,也不少见。
于是酷寒天,刘骜一身素衣,净身洁净,傲然静候,合德和赵飞燕陪侍身侧,只因后位如今空悬,人选大热门便是这一对姊妹,刘骜宠爱合德,自然也肯带她在身边。
只是祭典繁文缛节颇多,从三更天早起的合德撑着眼皮子上台阶、站立、磕头。
合德人似海棠睡未足,似醒非醒,虽然未着红妆,却玉貌妖娆,艳而翩丽。飞燕倒是精神抖擞,轻盈袅娜,绮貌清艳,出水芙蓉般可爱。这两姊妹淡妆相依君王身侧,犹如魏紫姚黄,国艳天然,惹人羡艳。
合德本来不想祭祖,只是姐姐再三祈求,无奈从之,于是只好陪这两人走过场。
后来合德趁更衣之际,食了馕饼,用些肉羹,小睡了片刻,才恢复元气。
待刘骜换了冕冠、祭祀礼服,便见合德迷迷糊糊的样子,很是可爱,可惜身边有执事百官,祭祀盛事也不便亲近,只好道:“爱妃,走吧。”
合德啊了一声,眼瞳迷蒙。
赵飞燕对妹妹很是无奈,推搡一把,小声道:“妹妹,妹妹。”
合德笑道:“臣妾失礼了,见怪,见怪。”
惹得执事避目,摇头心道:“妖妃,妖妃。”
那时刘骜和合德四目相对,这眉梢之间的传情达意,只有彼此二人才知。
祭祖后,合德和赵飞燕先回昭阳殿,姐妹彼此说了几时的话,便各自散了补眠。
因夜里还有晚宴,合德特意吩咐宫人于客子到了时辰叫她,便打着瞌睡洗漱上了床,芙蓉帐内深深睡去,掌灯宫人轻钩铜质满雕凤朝牡丹的帐钩,拢住床幔,淡无痕地离去。
刘骜打发掉几位国舅,人微醺,去了昭阳殿不去见赵飞燕,便直接来到昭阳舍,于客子见他脸色不好看,只说是去请赵婕妤,刘骜却挥手让她下去,自己一人进了合德寝殿里。
于客子担心,却也无奈,只盼合德千万别得罪了皇帝。
本来祭祖是喜事,和几位国舅说了一会话,王氏之专横,目无君王,把刘骜生生气得冷面霜眉,好酒如白水般了无滋味。
母后偏向王氏,隔阂似海深,而赵婕妤胸无城府,多愁善感,不便交谈,其他美人只有草莽皮貌,他不屑一顾。这腹内苦水无处可倒,刘骜自嘲一笑,他一个皇帝在这何其之大的未央宫,竟然难解愁怨。
只是合德,合德,她又当如何?
不知不觉踱步来到这处,美人还在帐中沉睡。刘骜拉开帐帷,只见合德发如深溪,落于枕畔,呼吸之间,几缕发丝如黑蝶蹁跹可爱,一床织锦百花罗被覆去冬寒,美人却不觉寒凉,半裸□□,把那一弯丰腴雪白的膀子撂在被外,此时倒是受了凉似的,微微颤动,连带手上雕莲花的金镯子也冷得手指微缩,如玉簪花迎风绽放。
睡态十分惊艳。
刘骜见她毫无醒意,叹了一声,坐在她身边,替她将被子盖好。
“合德,合德,你又何德何能?”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刘骜自得其乐地笑了,仿佛愁闷也被手上的作怪给解了。
合德醒时,发觉身边人是刘骜,吓了一跳,竟不知这人是何时来的,也不通知一声?
而他抱着自己睡得正熟,呼吸轻轻。
那双臂膀极为霸道,原来梦中窒息的感觉来由这里,合德不满,只是几欲松开也不得其门,只好自暴自弃,等刘骜醒来。
刘骜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却见爱妃不满地瞪着他,于是笑道:“爱妃是朕之温柔乡。嬉游终日夕,不觉晴光老。”
合德白目道:“陛下又从哪里学了歪诗,尽来取笑合德。”
刘骜哈哈大笑,惹来宫人侧目。
后来于客子催促,两人才罢了嬉戏,各自梳洗打扮。
合德一头如云乌发,远望如山峰黛色,于客子扶着她头,一一梳篦,那一把青丝衬得那颈若天鹅般既修长漂亮,玉雪丰艳,看得刘骜目不转睛,夺过了于客子的木梳,帮着合德就要梳发。
合德不依道:“平日陛下连自己的头发也不曾梳理,今日怎么帮我梳发,还是让于客子替我梳吧。”
刘骜勾勾合德下巴,徐徐诱劝道:“你我即为夫妻,这便是闺房之乐,朕欲效仿张敞画眉,不可?”
合德郁郁,终究拗不过这位风流天子。
刘骜道:“合德宽心,朕仔细替你梳便是。”
合德问道:“陛下可知怎么替我梳呢?”
刘骜道:“那你想怎么梳?”
合德于是苦恼地想了一会儿,“我喜欢的样式怕是陛下不会梳,合德也不愿意为难了陛下,不如梳最简单的堕马髻怎么样?”
这二人从发髻的分束多少到华胜样式大小闹得不可开交,看得于客子是一头雾水。
当是时赵飞燕过来看望妹妹,却见刘骜合德镜下描眉作乐,温柔小意不可多见,不由心下酸涩。但想起合德承诺的后位,于是暂时按下纷思,挂着假笑,走了进去。
这三人行,也不知还能维持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