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同人]暗影人》犹格索托斯

29、威尔逊08

　　威尔逊做出了一个吃力的吞咽动作。此时他只感觉周遭的氛围配合沃尔夫冈那微妙的神态变化发生了某种质变，这让他明白，自己方才那阵急迫的语气和未经仔细斟酌的表述已经将他全盘托出。他紧张起来，甚至额头上沁出了焦躁的汗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点，但无论如何，继续隐瞒可是一个糟糕的选项，于是他放弃了自己并不擅长的察言观色，向沃尔夫冈先生坦诚地点头认同。

　　“啊哈……”沃尔夫冈做出一个颇具戏剧感的恍然大悟的表情，用他那浑厚的嗓音扯出一声长长的吁叹，眉骨上两团挤在一起的丰满肌肉几乎挑上了额头。这并不是一个糟糕的表示，威尔逊想，至少这让陡然变得压抑凝重的氛重新轻松愉悦，尽管校长先生接下来的语气仍然显得审慎且严峻：“你必须要和我仔细讲讲这是什么状况了，小子。现在，我问你，你的那位小朋友从哪里来？他是废墟里的孩子？”

　　“当然。不然呢？”威尔逊略有些不解地眨动了一下眼睛，这似乎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既然像他们声称的那样外面的世界在量子战争后只剩废墟，那么小韦伯当然是从废墟中来，但随即他认为自己似乎明白了沃尔夫冈先生的真实用意。

　　威尔逊知道沃尔夫冈先生在困惑些什么。阿伯内西帕克学院几乎与外界隔绝，在长达几年的时间里他们与外界的接触少之又少，近期也并未发生过，校长先生准是不明白那个倒霉的孩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当然威尔逊不会将自己半夜偷溜出塔楼从而与韦伯相遇的经历如实相告，他不那么擅长隐瞒和撒谎，但他必须自圆其说。

　　“我、我是昨天夜里在塔楼的天井里找到他的，”他将目光瞥向一边，装作努力回想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到这里来，但他发了高烧，说话含糊不清，我只听懂了他从被送去疗养院的路上逃了出来，别的我一概不知……噢、不，但我知道他非常聪明，也十分特别，您会喜欢他的，沃尔夫冈先生，请您允许他留下来，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沃尔夫冈先生那棱角分明的面孔随即苦恼地拧成一团，震惊与将信将疑的表情在那张面孔上复杂交织。然后他煞有其事地张了张嘴，但并没有说出什么，反而背起手臂在办公桌前踱步了起来，像是在理清头绪，他就这样匆匆走过几个来回，终于将脑袋重新转向威尔逊。

　　“这听上去是一件离谱的事情。”他说：“你是说，他现在正在塔楼里面？在你的寝室里么？”

　　威尔逊点了点头，但他只感觉自己的耳根因为撒谎而发烫起来。沃尔夫冈先生并没有对细节深究，似乎是听信了他含糊其辞的表述，这让他感觉轻松却又愧疚，而他只希望此时的脸色不会将自己出卖。

　　“很好、这很有趣、真是个难以预料的意外，你去把他带来见我，现在就去。”沃尔夫冈若有所思地低声嘟囔着，接着他重新换上那副慷慨高昂的语调，并再次望向威尔逊：“但无论如何你要清楚，小男子汉，即便身为校长我也不能大权独揽，而是规则至上。我们不可能随随便便接纳一名新生，并且按照校规校纪，他理应要被原封不动地送回他该去的地方。你应该知道现在的阿伯内西帕克是个怎样的学院——我们的目的只是把你们这些有资质的小鬼聚集起来，教你们科学和新世界的规则，给你们颁发官方学位，以免你们沦为巫师之流，这就意味着除非他能展现出超凡的资质，他才有戏，并且超凡到足以让他获得校长本人的推荐而被破格录取。”

　　“我知道，校长先生，我知道！”威尔逊振奋地提高声音，他已经迫不及待跑向门外去了，但在他的双脚跨出门槛之前，他并没有忘记用一句恭维作为点睛之语，他说：“这是您的特权，先生！”

　　他脚步轻快地跑进电梯，对这次谈话的进展感到十分满意。他知道沃尔夫冈先生会松口的，毕竟在那些高谈阔论的法律与道德的硬道理之下，他有一颗善良而柔软的心。并且他几乎可以十足确信，等到沃尔夫冈先生真正见到小韦伯时，他绝不会吝惜将这次生存的机会给以那个无助的孩子。

　　就这样他迫切地按下了三十五层的上行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