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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就是看上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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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婚后与婚前的日子并无变化,只除了身边没有了叽叽喳喳的鸣翠。
鸣翠是我的贴身丫鬟,是我十二岁那年兄长墨斐输了赌约送给我的,这里面有多少故意的成分可想而知,本来想着躲开兄长的视线没带她过来,现在却有些想她。
“秋婵,你今日见到锦瑶姐姐了吗?”
不远处传来一阵人声,鬼使神差地,我后退了一步,将身子隐在柱子后面,余光里看到两个小丫鬟正走过来,其中一人甚是眼熟。
“没,怎么了?”
“灶房的小燕被锦瑶姐姐罚跪,这日头太毒,我看她着实撑不住,想找锦瑶姐姐说说情。”
“秋莘,你就别去触霉头了,她今早在世子妃那儿吃了瘪,再怎么信你,这下也听不进什么,还是别去了。”
“可是……”
我陡然想起为啥那丫鬟看着眼熟了,不就是昨日扶我进新房的丫鬟吗。
“秋莘,要我说你也别向着她了,不说她顶天也只是个妾,现在的世子妃,那可是秀隐山庄的大小姐。我可是听说了,朝廷里大半的人才都出自秀隐山庄,公子墨斐可是连当今的也要让三分。”
“再说了,那夜你不也听到了……”那人言语间多了调笑,“世子那么清冷的人,和世子妃折腾了大半夜,定是喜欢极了。昨儿个王妃批评世子妃你也见着了,世子不也心疼得不行。有这样的世子妃在,世子还真能纳了她锦瑶不成?”
秋莘似有犹豫,却也并非不动容:“锦瑶姐姐对我许多,我……”
“她那些个照顾你也放心上了,做人要讲本分,她锦瑶就是仗着王妃的宠信,世子现在可是……”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大抵跟早上的事情有关,那两人越走越远,我寻思这秋婵倒是个机灵的人,往后不妨收在身边。
“想不到你有听墙角的习惯。”
陡闻身后传来人声,我一个趔趄。手臂被人牢牢抓住,那力道着实不敢恭维。
“夫君不愧是习武之人,次次反应如此之快。”
夏水莲侧头,视线落到已经走远的两个丫鬟身上,我心知他定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正想说自己的想法,却发现他身上穿着华丽的世子袍服,一头乌发也高高挽在头顶,碧玉冠甚是高贵优雅。
怪不得老半天没见人影,原来是进宫去了,进宫……
夏水莲目光复又落在我脸上:“你想到了什么?”
我微笑,身子柔柔的靠到他的身上,不理会他瞬间的僵硬,道:“夫君……”我其实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往他身上黏,不过在旁人看来,我们这是亲密无间了。
不过一会儿,夏水莲一手推开了我:“人已经走了。”
我“哦”了一声,自觉退开。
“宫里可有消息?”
他眼里有些疲惫,“父王被牵制在边关,朝中争议不断,右相仍是坚持不派援军。”
“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听你的话先保住永宁王府。”他说得很正经,嘴角却满是嘲讽,“三天后回门,墨斐想必也回来了,你怎么交代?”
我斜眼看他:“夫君真是推了个干净,匆忙下聘礼求着娶我的,莫不是夫君你?”
“哼,墨可,我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墨斐那儿我会配合你,但办法你自己想。”
“夫君好无情!”
夏水莲走了两步,回头,突地伸手在我唇上使劲摩擦两下,末了往自己嘴上一抹——我呆了,若他面具下的半张脸也如露着的一样,此时的他,定是风华绝代!
当天下午,府里有了新的流言:世子和世子妃夫妻情深,青天白日情难自禁,在花园里亲热弄花了胭脂!
新嫁娘回门,大抵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我却实在高兴不起来,一想到墨斐就忍不住打冷颤。
夏水莲也好不到哪儿去,眉头拧得死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时已至午时,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烤的人晕乎乎的,加之心里本就焦躁,更加热起来。
这边我扯着领口透气,那边夏水莲却捂得严严实实,浑身散发这冷气,不知不觉间,我往他身边靠了些。
“啊!”
突地马车一个颠簸,我没防备,整个人往车壁撞去——身前横过一条手臂,生生将我拉回,背后靠到他微凉的胸膛。
没撞到脑袋,我依然疼得直吸冷气,他怎么拉我不好,偏偏……我推开夏水莲一手挡在胸前,腹诽这人手臂是铁打的,早知道还不如让我撞一头得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我,挑帘探出头去:“夏易,怎么了?”
“世子,都怪小的没注意,车辙压到石头,给滑水沟里了。”
夏水莲是个没架子的主子,当下不多说,直接跳下马车帮忙。
马车动了两下,却没能爬出来。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时,夏水莲的声音传来。
“墨可,下车!”
他语气有些重,甚至没等我自己出去,便伸手一把将我拖下车。胸口还隐隐作痛,但也知道事情有异,我乖乖卧在他怀里扮花瓶。
我们这次带的只有六名护卫,都是机灵的人,见这情形当即策马将我俩围在中间。
“夏易,弃车骑马。”
夏水莲一声令下,夏易立刻抽刀斩断与车身的联系,身子一轻,被夏水莲放上马背。
电光火石,我甚至还未坐下,一张大网迎面而来。
“抓紧了!”
耳边一声大喝,坐骑猛地被抽了一鞭,嘶鸣着飞奔起来。同一时间,左后方的护卫飞身而起,银剑斩裂巨网,断裂的麻绳七零八落掉在身上。
“夏水莲!”
我伏低身子压在马背上,扭着头伸出一只手。
身后已经打成一团,夏水莲也抽剑与人对峙,可敌人的重重包围显然没那么容易冲破。余光里,迎面两人策马而来,手中套索直闪着冷光!
本想缩手护着头部,可那伸出的手就是收不回来,等近在咫尺,我只能紧紧闭上眼——手上陡然一沉,身后一重,握缰的左手被牵过。
“别怕。”
马匹嘶鸣声里,那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似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
马蹄飞扬,一人一马都被他带得飞起来一样,高高越过套索,重重落在地上。
惊魂未定,缰绳又被交到我手里,他一只手环在我腰间。
“抓紧,埋头!”
我才依言照做,头顶便响起金属相撞的声音,“呲呲”地听着就心生寒意。
夏水莲两个月前拜入秀隐山庄,我只知道他是永宁王世子,知道他文采不错,武略尚可,却不知道他武艺这样好!
一连十来人,都在他剑下败走。
心跳得飞快,我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只一个劲的策马狂奔!
前面的路越来越宽阔,渐渐能看见行人,夏水莲越过我拉住缰绳,马匹止住去势。
“下马。”
他已经跳下去,我犹自愣着没反应——即使秀隐山庄树敌良多,但墨斐一直将我保护得滴水不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从未遇到过,已经怕得浑身僵硬!
“墨可!”
夏水莲皱着眉,我怔怔望向他,再看到他伸向我的手,突然有些想哭。
实际上我也哭了!
他一脸不高兴地把我抱下去,我腿软站不稳,他将我放到路边的大石头上,从怀里掏出一方丝绢。
“还真是养尊处优,这么经不起折腾。”
听着他略带嘲讽的话,我才感觉到手心疼得不行——掌心因用力拉缰而皮开肉绽,一眼看去甚是丑陋!
我想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他给我包扎的力道很轻,很温柔!温柔得仿佛记忆中那个他!
一直到他松了手,我还看着手上的白绢难以置信,不过片刻,我又想明白了——也是,他定时怕墨斐见我一身伤,更不同意我俩的婚事!
一只稍凉手碰到我的脸,在我眼睛下面重重抹了几下:“这么点事也能哭,不怕丢我的脸,也不怕丢墨斐的脸么?”
脸颊有些烫,也不只是被他抹的还是其他。
歇了会儿,我情绪稳定下来:“夏水莲,那些人的来历你心中有数吗?”
他没回答,沉默一阵却道:“墨可,你不过是为了逃避墨斐的安排才跟我成婚,但是我不一样,我在利用你甚至整个秀隐山庄,像今天这样的事,往后不知还会遇到多少,如果害怕,我们的约定可以不作数。”
我愣了下,随即委屈得宛如弃妇:“夫君这是要休妻么?我们新婚不久,夫君是要天下人看秀隐山庄笑话么?”
他瞬间恼怒,不过又很快平静,讥讽道:“你是秀隐山庄大小姐,谁敢看你笑话?墨斐本就不同意你我之事,就怕这次回门真的回不了门!”
他后面的话我也担心,墨斐的脾气我再清楚不过,若他坚持不同意,哪怕是皇帝的圣旨也没用!
“……夏水莲,你就真么瞧不起我?我是为了逃避才会与你成婚,可我是随便找个人凑合的吗?”
“哼,难不成眼高于顶的书部掌座,当真看上本世子了?”
他说这话时微仰着头,眉梢斜挑,如果不是那半张修罗面具,一定能迷倒一大堆大姑娘小媳妇,可是有那个面具,横生狰狞,可我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本座还就是看上你了,秀隐山庄弟子三千,我就选了你,你说呢?”
“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没一个敢娶你?”
“别说得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至少顾衍就敢娶,也愿娶!”
他瞪我一眼,别开头不说话,我当然不会以为他在吃醋。
“夏水莲,我墨可决定的事,可不只是胡闹,要不是看上你了,就算拿刀逼人娶我,也好过嫁入岌岌可危的永宁王府。”
能把好话说成这样也是一种本事,本以为夏水莲会抵我两句,他却没有,自顾自检查马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