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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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云浪翻滚，金色光芒渐渐汇聚。
地上棵棵梣羽巨木之间升起黄色迷雾，越来越多,越来越重,最终凝聚成厚重金色城墙，一圈圈墙围将梣羽部落围绕。很快，原本的原始森林，变成一座金色城池，这就是神羽之城。虽然没落了，残骸却依然巍峨。神族并不只是一个古老的强者族群，更拥有超越三界所有族群的先进文明，混沌之初至今，即使混乱过，被打击过，却也从来没有完全毁灭。即便只有一神，只要神力尚存，便能得到神族的所有传承和庇佑。
金光形成漩涡，中心缓缓下坠，神羽大阵启动……
“神族修复程序开启，确认接受修复神体：凌仙。开始分析神体数据，数据分析完成；开启神体数据库，开始神力导入，导入完成；开始神识恢复，神识恢复中……恢复错误……注意神体无法承受时间流冲击！请完整神体！注意……”
一圈圈蓝色数据带将红鹫和蓝翎围绕在一起。机械的声音一遍遍提示着她的恢复情况。
秦少磬或者说神华，皱紧眉头，很显然红鹫的神识恢复遇到麻烦了。
“蓝翎，不要抵抗，等凌仙的神识从你体内抽走后，我自会保住你。红鹫稳定心绪，你们相信我。”
眼看天上的金光已经降临到红鹫和蓝翎身上，秦少磬右手探入胸内，缓缓将一颗跳动的心脏取了出来。原本想等神识恢复在将心脏送入红鹫体内，以防心脏遭受损伤，看来行不通。将心脏放入蓝色数据带，心脏自动回归红鹫体内。
“心脏接入，神体修复完成，开始神识恢复，神识恢复中，请等待。”
一段段数据从蓝翎体内抽出，过程十分痛苦。神族抽取神识，其实就相当于人类将灵魂从体内剥离，蓝翎咬着牙，坚持着。最后一段数据飘出身体，蓝翎的身体变得十分暗淡，却没有消散。右手金光浮现，神华将蓝翎的身体从数据带中拉出，同时让降临的金光将红鹫和自己完全包裹。
“数据库连接，读取神体数据。神体：神华，神族初代能力者，数据库管理者，神识完整，神力恢复完成。神体：凌仙，神族第二代能力者，神识恢复完成，神力恢复完成，获得权限：神羽庇护。”
“不等等我么？”
眼看金光就要消散，路西法将秦少磬和红鹫推出金光范围，自己则置身其中。
“神体：路西法，神族初代能力者，注意该神体数据错误，请管理者选着清洗或修复？”
“神华，为了神族，选吧，让吾毁灭还是恢复？别忘了你已经错了一次。”
“开启修复权限。”
秦少磬的外形已经恢复神华模样，看着金光中的路西法最终没有选择清洗。
“确认修复，注意神体含有神力之外数据，是否将数据抽离？”
“拒绝，继续修复神力。”
路西法皱眉。
神华也皱眉。
“蓝翎，你怎么样？”
“她失去意识了，也就是昏迷，并且，恐怕已经不记得我们了。”
“保住她。”
红鹫将胸前的凌仙石取下，给蓝翎挂上。淡淡白光将蓝翎身体包裹，安详而温暖。
“仙儿，你……离开灵石恐怕对你身体不利。”
“没关系，神族在神羽之城不会死，而且，我的神力已经恢复了。”
“那……那就好，你……”
等待得太久,反而让人不知所措。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其他的以后再说，我先带蓝翎去休息。”
“好”
红鹫或者说凌仙，抱起蓝翎离开祭台，一番对话下来,没有看过神华一眼。
“怎么？失落了？没想到她恢复了神识会还这么冷漠？”
路西法嘲讽。
“不想恢复，我可以马上停止数据库。”
望着凌仙离开的方向，神华声音低落。
“哼……”
路西法在恢复中，只能逞一些口舌之快。
神识不仅包括神体的自我意识和记忆，更重要的是神识完整才能完全控制神力。这样路西法的神力要恢复是比较麻烦的，按理说神族是不屑于所有其他力量的，所以一般神力被污染，都会直接清洗再重新恢复，就相当于从数据库下载污染前的个人数据一样。但是路西法不愿意放弃长久以来的黑暗力量，那么，只能绕过黑暗里的数据，将原本的神力进行部分恢复，因为他的神识要同时控制两种力量，就相当于一个瓶子，原本全部是水，可是现在一半拿来装油，那么水也就只能占用一半的容积了。这样的情况是比较鸡肋的，不仅要控制两种力量，还要随时协调，不纯粹，是为污染。
七彩祥云,影影绰绰,其中究竟有多少仙人还真看不出来.
“梣羽之民,领袖可在”
“在下部落守护者——羽诺，不知上仙大驾，有失远迎。”
羽诺抱拳行礼。
“守护小哥，小仙太白，梣羽部落首领可在？”
白须老者神色温和，语气十分礼貌。
“原来是太白上仙，我族首领刚刚从人界修行归来，还待修养一阵，实在不便见客，不知上仙可否下回再来？”
“呵呵……小哥，小仙从天界来一回也不容易，既然贵族首领需要休息，不知让吾等进梣羽之乡等待可好？”
“这……恐怕，不行！”
羽诺说完，挥动翅膀后退一步，瞬间金光凝聚，一面巨大城墙将仙界来者拒之门外。
“羽族，这……就不好了！”
原本还算和蔼的老者，脸上闪过怒气，
“果然是在拖延时间么？”
“你们来晚了。大阵已成，神羽重生，上仙这里不再欢迎你们了，回去吧。”
万年了，终于神主回归，神羽之城重现，那么也就没必要再对仙族卑躬屈膝了。
看着眼前不断恢复的金色城池，神族的阵法对仙族的伤害是很大的，何况太白并不是战斗类仙族。
“如此，小仙这趟算是无功了。不过，还烦请守护小哥为小仙带句话：吾等仙族爱好和平，吾主天帝希望神主大人不要再挑起三界纷争，恩怨仇恨，毕竟已过数万年，何必生灵涂炭？”
“好，我一定带到。”
“如此多谢，再会。”
太白拱手，转身随云朵飘走。
羽殿凌仙住所
“他们不会走的，起码不会走太远。这群虚伪的仙人，躲在暗处监视才是他们的特长。”
秋灵灵听完羽诺给凌仙也就是红鹫的汇报，满脸不屑的总结。
“谋而后动？”
“谋而后动个毛，这就是阴险，卑鄙！”
贺辰景的话引来秋灵灵一阵嘲讽。
“好了，灵灵。”
虽然凌仙觉得自己之前收徒这个行为太过轻率，可是也不好言而失信。
“阿羽，你选一些修为较高的灵鸟，让他们分布在神羽城外围，仙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是，首领。”
“张少侠，据我所知魔族已经入侵人界，你们要不要先回张氏？还有你，灵灵。”
“不要，我不要回妖界。一开战，妖王肯定让我先上，他明明比我强得多，我不要回去当炮灰。”
“你是异族，我可以放下从前恩怨，可这里毕竟是神羽之城……”
“可是……张辰枫回去，我就回去。”
所以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秋灵灵现在想要继续待在神羽之城，绝对会被所有居民唾弃，于是拉上张辰枫做最后一点挣扎。
“我和贺师弟来这的目的也算完成了，只是蓝翎她……不知首领有何打算？”
想起之前看到蓝翎那暗淡的身影，张辰枫没办法放心离开，毕竟自己跟来其实更多是因为蓝翎，以及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慕。
“神羽之城初现，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待我安排好后，便会送她回圣界，那个空间比较适合她的身体恢复。”
“我跟你一起去。”
凌仙送她回圣界，那么若是不跟他们一起的话，恐怕将来根本没有机会再见了。
“师兄，你……”
“师弟，你先回张氏帮助熔月。而我，回去的话，只会引发更多的矛盾。我，暂时不回去了。”
一直以来，张辰枫都对族长之位没有半点兴趣，可还是被众人推着向前走。如今，虽然张辰苏已经是族长了，可张辰枫如果回去，必定会被有心之人作为分裂张氏的借口。
“好，师兄。”
贺辰景并不笨，当然懂得张辰枫的意思。
“贺少侠，羽灵会直接送你回到张氏。”
“是，首领。”
背后火红翅膀的高挑女子，向凌仙行礼。
“那么，告辞。”
贺辰景向大家告辞。
“灵灵，你跟他们一起。”
凌仙并没有忘记秋灵灵。
“可是，师父……”
“异族……请吧！”
秋灵灵还想说点什么，可羽灵十分不友好的招呼，已经显示了羽族群众对她的不欢迎。
“哼！”
秋灵灵转身跟上已经走出大殿的贺辰景。
“张少侠，恕我直言，你的修为恐怕无法跟我去圣界，跨越不了灰色地带，也承受不住时间流的冲击。”
虽然还是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但是气质和语气却完全不似红鹫，张辰枫一时间有点难以适应。如果是红鹫肯定会直接打击，甚至直接拒绝，不会这么委婉。
“这……”
张辰枫心里放不下蓝翎，可是修为不是想提高就能提高的，而且听凌仙这话，估计差的不是一点点。
“我会尽快送她去，我的护身灵石恐怕也帮不了她多久，所以……其实张少侠还是留在人界或者神羽城比较好。”
“仙儿说得对。”
同样已经恢复本来模样的神华从门外走进来，原本比张辰枫矮半个头的身形，现在变成了高半个头，原来稚气的脸就像一夜间大了十几岁一般，变得成熟，肤色也深了几度。双目如同瀚海，深沉坚毅，行动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唯吾独尊的王者之气。
“神主。”
不同于神华的亲昵，凌仙只是中规中矩的低头行礼。
“仙儿……你我……”
神华一时之间完全无法适应凌仙的冷淡。
“我们可以谈谈么？”
“晚点吧。”
凌仙转身对张辰枫道，“我先带你去看看蓝翎。”
“好”
张辰枫也感觉出面前两人之间的微妙，自己的存在无疑跟电灯泡具有类似功能，于是顺水推舟，正好自己也急着想看看蓝翎。
凌仙上楼。张辰枫朝神华耸耸肩，表示同情，抬步跟上。剩下神华一人在会客室苦笑，“仙儿，你这是不是也逃避得太明显了点？”
梣羽之乡存在目的便是为了掩藏神羽之城。如今神主回归，神羽大阵开启，神羽之城也就重见天日。一棵棵参天的梣木，变为一栋栋高耸的建筑。布局严谨，一条条道路纵横交错，除了风格更趋近自然和建筑都很巨大之外，看着还颇有几分大都市的风采，确切的说是巨大的城市。
凌仙的居所并没有在城市中央的宫殿内，而是在宫殿广场左侧的翼展街，一栋看起来和周围建筑差不多的三层白色建筑。一层分为学术厅，会客厅和休息室；二层是二十间大小差不多的房间，原本全部用作卧室，一来凌仙一个人居住也没什么客人，二来因为凌仙的兴趣爱好，于是一半的房间都拿来放收藏品了；三层则整整一层都是书籍，除了一套书桌和一小方茶几外，就全是书架，甚至连一些走道角落地板上都堆着书。整栋建筑被术法封禁了万年却都保持着原状，当年路西法为神羽之城的存留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六图，她怎么样？”
上楼第二扇门自动开启，凌仙看着床上的蓝翎，面上毫无生气，一向蓝光流转的衣袍也变得十分灰暗。
“首领。”
穿着白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起身向凌仙低头行礼，然后道，“蓝翎小姐现在非常虚弱，如果离开您的护身灵石，恐怕马上就会消散。但随着灵力的消耗，现状维持的越久，恐怕将来就越难恢复。”
“恩，辛苦了。”
凌仙点头，在床边轻轻坐下。几百年的相处，即使她体内有一半是自己的神识，可无论出于愧疚、感激还是感情，都必须让蓝翎恢复。
“张少侠，我先同蓝翎交流一下，将她从意识中引导出来，你稍等。”
凌仙将左手轻轻覆在蓝翎额头，利用两人间的灵力感应交流。
“蓝翎？蓝翎？”
灰蓝烟雾弥漫，意识空间微弱的亮光从不知的方向传来。凌仙或者说红鹫来过这里，这里就是蓝翎的意识空间，只是曾经的蓝光流转，星光熠熠，如今却是一片死寂。
“你是谁？”
头发干枯，面色苍白，身上是灰蓝色的齐膝单裙，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无精打采的望着凌仙。
“你是谁？我是谁？”
“你叫蓝翎，我叫凌仙，我是你的姐姐。”
——“你叫蓝翎？我叫红鹫，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
“姐姐？蓝翎？”
——“姐姐？可师父说我们是同时诞生的。”
“嗯，我是姐姐凌仙，你是妹妹蓝翎。”
——“傕月的话别随便信，我们才是亲姐妹。”
“姐姐？姐姐，我好冷。”
——“可我又不比你小。”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过来。”
——“因为以后我会保护你啊！所以你叫我姐姐就对了。”
“好。”
——“哦”
同样天真的双眼，只是记忆中的是灵气十足。
凌仙握住蓝翎小小的手，让小女孩轻轻靠在自己怀里。
“翎，跟姐姐一起醒来好不好？”
“醒来？”
“对，闭上眼睛，用心醒来。”
看着蓝翎乖巧的闭上眼睛，凌仙也闭上双眼。交握的两只手，白光微弱闪烁。
“姐姐？”
虚弱的声音让蓝翎的脸庞显得有些不真实。
“翎。”
凌仙将蓝翎轻轻扶起。
“姐姐。”
蓝翎打量着房间，“这是哪里？”
“这是姐姐的家，也是你的家。”
“家？”
“对，我们的家。等翎以后身体恢复了，我们就一起住在这里。”
“我……怎么了？”
“翎的身体有些虚弱，姐姐带你去找师父，她能让你恢复健康。”
“师父？”
蓝翎眼中闪过一丝熟悉，“傕（que）月？”
“对”
还记得傕月么，这也算好的，“去圣界找师父。”
“好。”
醒来的蓝翎露出一丝微笑，依然透着清冷，可是这微笑已经让她与从前完全不同了。
“蓝翎。”
在一旁等了半天的张辰枫，看着蓝翎这么虚弱的样子，心中隐隐钝痛。果然，这个女人对于自己是不同于他人的存在，尽管她心中存在一个念念不忘的傕月。
不出所料，蓝翎看着张辰枫，眼中只有疑惑。
“你好，我叫张辰枫。”
“你好，我……叫蓝翎。”
又一次互相介绍，只是蓝翎还是那个蓝翎么？
“我们还是谈谈吧。”
刚刚走出蓝翎房间，凌仙便被一直等候在走廊的神华拦住，该面对的逃不掉。
“好，随我来。”
三楼，堆积如山的书籍，围绕出一方小小的方形矮桌。席地而坐，两人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清茶飘起的淡淡雾气，被透窗而来的斜阳穿过，有些虚幻的美感。多少年了？两人都记不清了，太过长久的等待，让彼此变得陌生。
“我想送蓝翎回圣界。”
凌仙先开口，“那里比较适合她恢复。”
“好”
“我会先安排好羽族的事务。”
“好”
“我离开后，请让羽诺暂代首领一职。”
“好”
“张少侠恐怕不能同去，让他先留在神羽之城吧。”
“好”
……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神羽之城需要主人，仙族还在虎视眈眈。”
“那……多久启程。”
“明天一早。”
“多久回来？”
“不知道，要看恢复情况。”
……
“仙儿，对不起。那次是我……”
“不用道歉，其实，太久了，当时的事，很多我都记不清了。”
“那我们……”
“羽族是我的责任，神华。”
降临之后，凌仙第一次抬头正视神华双眼。
“很多过去的事，我是真的记不清了。我想大概是真的没有必要去记住，也或许，那时的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怀疑，不怨恨，也……不想再沉迷。”
“神华，我们内心都清楚。这万年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了，仅存的不过是你的自责和我的遗憾。”
“仙儿……是我心里有间隙，放弃了你的信任。”
“神河流淌，三界荏苒。我们当时都太过狭隘，神族不应有的狭隘，千年万年于你我，于神族，不过是一眼而过。”
“是啊，我们是神族，至高无上。”
“是非亦不过尘埃，对或错都只是当时那刻。”
“仙儿……对不起。”
“神华，没关系。”
神族，天地孕育，生来高贵，生来强大，生来慈悲……生来孤独，漫无尽头的孤独。
……
“大阵已启，神主有何打算？”
“只要仙族不挑起争端，我们先休养生息。”
“恐怕师父不会袖手旁观，毕竟他的魔族已经进入人界了。”
“路西法的神力与暗力有些冲突。需要暂时留在神羽之城，这段时间我先去趟人界，寻找神迹，同时看看各方实力。”
“你我都离开恐怕不妥。”
“所以你要早去早回，你回来后我再去人界。”
神华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毕竟现在我信得过，并有实力控制路西法的只有你。而且你的神体已经完全恢复，去圣界所耗时间几天应该足够。你放心，我会嘱咐傕月好好照顾蓝翎的。”
凌仙拿去茶杯轻轻喝一口，神华的目的根本掩饰不了，借口太牵强。
“我送完就回。”
“好”
神华温和的看着凌仙，既然不能再续前缘，那么何妨重新开始？毕竟执念太久。
“我会先准备寻找其他族人和可能诞生的神迹。”
“数据库有提示么？”
“没有，太久没更新了，旧神的资料都无法确定是否神灭，而且找到了，恐怕也不愿回来。”
“那新神的呢？”
“新神……基本都神灭了。”
“问问师父吧。”
“我一会儿去见他。”
“走吧。”
神华站起身，“仙儿，早去早回。”
“好”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