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山海经》与子归

45、鹿蜀 六

　　“之前被陌如玉误导，我分析出他对川抱有病态的爱恋，但其实他对川就像发情期的雄兽看雌兽一样，一切都是为了交｜配繁衍，为了族群的延续，不掺加任何多巴胺的影响。”每次想到这点，夏洛克对陌如玉厌恶就加深一层。明明已经被兽性吞噬，变成了披着人皮的怪物，不老老实实缩在深山老林里做自己的事，竟然敢觊觎他的所有物，还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赌上福尔摩斯的荣耀，他绝对要把他送进十八层地狱！

　　华生紧皱着眉，还是有地方不太明白，自己想了一会儿想不通，就问夏洛克：“你说他已经没有了人性，只剩下兽性，也就是说他本身是一个人类，而以他从小的经历来看，他和一般的变态杀人狂应该是两个极端才对。陌如玉有钱、聪明、强大、生活一帆风顺，没有挫折，完全就是变态杀人狂的对立面，为什么却还是发展成了现在的状况？就算他从一出生就是精神变态者，那他也并没有表露出暴力倾向啊。 ”

　　华生顿了顿，又思索了一下，接着问道“还有，他为什么对上古的传说那么执着？他本身是人类没有错吧，华夏的上古传说里根本没有普通的人类，他应该不会产生认同感才对。”

　　“不愧是华生，厉害！”等华生说完，夏洛克还没回答他，张川川就抢先对他竖起来大拇指。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现在思维可以勉强跟上夏洛克的节奏，不愧是配得上夏洛克的男人。

　　看着被她突如其来的夸奖打乱阵脚，变得有些羞涩慌乱的华生，张川川发出莫名其妙的感叹。

　　“请清空你脑子里糟糕的想法，张小姐。”夏洛克扯出一抹浅笑，“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帮你洗一洗。”

　　出现了！久违的夏洛克式假笑！看着皮笑肉不笑的男朋友，张川川眼里充满了怀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欣慰呢……

　　“……我说…你们就不能认真点吗？！我们接下来真的是要去进行一场恶战的人吗？确定不是去度蜜月？！”华生简直被这两个一言不合就秀恩爱的熊孩子伤透了心，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了。

　　感受到华生背后的熊熊怒火，张川川识相地吐了吐舌头，从夏洛克怀里爬出来，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正经起来。

　　“陌如玉的本质是人类这点我十分确定，虽然不纯粹。他和我的情况差不多，虽然我们都拥有强大的力量，神秘的血脉，异于常人的外表特征。”张川川偏头想了想，打了一个比方，“嗯，虽然有点重口，你可以理解成我们是神兽和人类的混血，不是纯粹的神兽也不是纯正的人。”

　　“至于其他的问题……夏洛克～”狗腿地把脸转向自己男票，奉上讨好的笑容，希望得到大神的指点。

　　夏洛克眉梢一挑，一句‘你脑子被吃了吗’就冲张川川砸了过去。
　　“嘿嘿嘿～”她露出无辜的傻笑，回了一句‘这件事太重要了，想教我以后有的是机会啦～么么哒～’

　　收到一个亲亲，夏洛克勉强接受了她的理由放过了她，他无视华生一副想要烧烧烧的表情，开始解答他们的疑问。

　　“陌如玉的力量太强，对这个族群的传承执念太深，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形成的。就像你”夏洛克隔空点了点张川川，“最近才发生的改变，导致你平时遇到问题第一反应还是用普通人的思维思考，然后才会想起用自己现在的力量很轻易就可以解决。你思考问题的角度还是普通人类，陌如玉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你们血脉差不多的境地下，能拉开距离的只有时间。你的力量觉醒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是探不到他的底，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他从小就得到了传承。在一片空白三观还没有树立的幼儿期，陌如玉脑子里就塞满了上古时期强大却冷酷的传承，这个时期的模仿能力和学习能力是最发达的，他本能地就会模仿学习身边的一切并牢牢记住，更不用说本来就存在自己脑子里的。所以他对自己的定位一开始就是神兽那一方，从来就不承认自己人类的出身。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的同类了，占据这世界的以前被视为蝼蚁的人类。”

　　夏洛克在沙发里换了一个姿势，带着点怜悯地说到：“独一无二有时候不是一种荣耀，而是一种可以将人毁灭的孤独。再怎么天才耀眼当周围没有人称赞、关注、对比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意义。”

　　说到这个地步张川川和华生都想通了，华生接着夏洛克的话头说：“所以陌如玉他已经处在崩溃疯狂的边缘了，他会为了得到川川用尽一切手段。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直接出手明抢是为了等川川的心甘情愿吧，不过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救命的稻草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忍不了多久的，对不对夏洛克？”

　　“对，所以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我们要主动出击。”夏洛克身手矫健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大步朝楼下走去。“走吧两位，准备已经做好了，行动开始！”

　　“……”
　　“……”
　　等等，刚刚不是还在解读陌如玉呢吗？现在怎么就行动开始了？！而且准备已经做好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不知道？！张川川和华生站在客厅里对脸蒙逼。

　　两个难兄难弟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同时叹了一口气，然后高声呼唤“等等我们啊夏洛克！！！”

　　现在最要紧的果断是跟上去啊！

　　——————

　　滴！滴！滴滴滴！

　　嘟嘟——

　　“嘿！走路不带眼睛吗肥仔？！没看见有车子啊！！”

　　“抱歉亲爱的，我被堵在了路上，可能要迟到一会儿，你在那儿等我一下。”

　　“请开快点好吗？我赶时间。”

　　“啊！！上班要迟到了！！！”

　　…………

　　正值上班早高峰，宽阔的公路被繁杂的车辆和行人堵成了一锅粥，因为交通迟迟得不到缓解，周围渐渐嘈杂起来。

　　而这让本来就心情烦躁的人们更加无法忍耐，还好清晨的伦敦温度没有中午那么高，时不时还有丝丝缕缕的凉风扶过，维持着人们的一丝理智。

　　在出城方向的道路上，一辆普通的黑色SUV静静地混在车流里，随着用乌龟速度往前蹭的车流慢慢挪动着，就跟身边其他车一样，完全看不出这里面坐着最近轰动世界的三人组。

　　车子里，华生和张川川面色凝重地听夏洛克讲解他的计划以及对他们的部署。

　　“等到了地方川拍一张自拍发到网上，一定要显示出鹿蜀的特征，写上我们的目的地，其他什么都不用说。”夏洛克把张川川缠在自己腰上的尾巴撕下来扔过去，示意她一定要记住。

　　“然后等陌如玉出现之后你就全力向地下输送法力，不要有一点保留，只要你发现他就马上开始。还有，不管我和华生发生了什么情况，在法阵没有启动，陌如玉没被困住之前你不能离开我给你划的范围，一步都不能。”

　　“可是万一……”
　　“没有可是！”

　　看着夏洛克不容置喙的眼神，张川川的嘴张了又合，想反驳他又被他的眼神压制，迟疑着不敢开口。挣扎了几分钟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到了现在，他们除了相信夏洛克已经没有别的后路了。

　　“……我知道了……”

　　看着张川川颓然的身影，华生忍不住露出难过的神情，他知道对于她来说，他和夏洛克已经不仅仅是朋友和恋人的身份了，还是这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现在家人因为她的关系陷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境地，可她却不能轻举妄动，有可能还会看着他们受伤，这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黑暗的才成年的少女来说太残酷了。

　　张川川委屈压抑的样子让夏洛克浑身的气压也跟着低了几度，在两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左手紧紧地撰成拳头，手背上青筋鼓起。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有人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只能躲在女伴的身后，看着她和敌人战斗，自己却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这个耻辱他夏洛克.福尔摩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车里死一般的寂静，三个人都心事重重地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再一次认识到陌如玉的强大和难搞，他们的心情都糟糕透了，谁都不想开口说话。

　　三个小时后

　　呜～～

　　三个干草团子在凛冽的风中结着伴呼啸而过，其中一个中途不幸与两个小伙伴分开，撞上一只秀气的脚停了下来。脚的主人好奇地看看它，又看看另外两个勾勾搭搭滚远的草团团，发出一声轻笑，觉得挺有趣，就踩着它滚了滚，然后无情地把它压成了草饼。

　　…………

　　“……川…”继虐待他这个动物之后又盯上了植物吗…这团草它是无辜的，请放过它吧…
　　华生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目光盯着葬身张川川脚底的草团团，脸色沉痛地像参加追悼会。

　　“……”看着突然秀逗的两个人，夏洛克嘴角的肌肉微不可见地抽了抽，杀气不要钱地冲他们俩飞过去。

　　这两个人，太丢脸了！

　　在刺骨的杀气里打了一个寒战，张川川吐了吐舌头，捡起扔了满地的智商恢复了世界唯一的咨询侦探的女伴该有的风度。

　　华生尴尬地咳了咳，眼神四处游移，假装自己在观察环境，思考马上到来的战斗。

　　本来只是随便看看的华生却越看越不对劲，他调整姿势又仔细观察了几遍，然后犹疑地开口“……夏洛克，你确定我们就在这儿解决？”

　　说着华生还特地伸出手环绕四周示意了一番。

　　“有什么问题吗？”夏洛克跟着他的手看了一圈，收回目光，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与华生对视。他表示这地方挺好的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问题大了！”华生激动地提高音量，右脚用力地跺了跺地面“ 这里什么都没有布置吧，就算现代武器对陌如玉的威胁不大，也总有用得上的吧？你不会真的打算就让川川自己一个人硬抗吧？！”

　　不是没想过夏洛克已经布置好一切的可能性，也不是质疑他的能力，但他自己身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军医，对陷阱虽然没有专业人士精通，也绝对不是门外汉，一窍不通的话他早就没命回来了。所以要是一个地方设了陷阱，他不会发现不了。

　　可这个地方无论他怎么看，都没有一点人工的痕迹，完全就是纯天然无添加的大自然荒地平原。

　　“不，有监控。”夏洛克一本正经。

　　“……你认真的？”

　　“嗯哼，显而易见。”

　　深呼吸，冷静华生一定要冷……冷静个鬼啊冷静！
　　“监控…监控有毛用！！”

　　面对跳脚的军医，张川川和夏洛克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收到行动开始的示意后，她走到预订位置，拿出手机发了一张自拍到网上，看粉丝们开始回复之后才收起手机，闭上眼睛调节起自己的状态。

　　夏洛克默默地看着她开始准备后，就潇洒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目睹全过程的华生要是还不明白自己被这两个人联手涮了，他就真的是一只猪了。
　　担忧解除，夏洛克的准备只有更充分。
　　不过……告诉他一声会死啊！不想说全部提一下有准备也行啊！就这么看着他跳脚很好玩吗？混蛋夏洛克！！！

　　虽然很想狠狠地修理这对狗男女，但大局为重，华生还是忍着高涨的怒火，一步一个脚印地朝越走越远的夏洛克撵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