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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行宫思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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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长希离开后,事情便渐渐有了眉目,在宪洪帝看来,无非两种可能,其一,殷笑开与卫炎存有嫌隙,便想借夜昊元之手除去卫炎,若是这样,宪洪帝便可以果断的下令拿下殷笑开,可是以调查来的信息看,殷笑开并没有谋害卫炎的理由。其二,便是夜昊元与卫炎有了矛盾,夜昊元想害死卫炎,然后嫁祸殷笑开,若是这样,宪洪帝眼色一暗,他还能再放过夜昊元吗?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宪洪帝对殷笑开说。
殷笑开抬头看看夜昊元,抖了抖嘴唇,心下一横,把前一晚在夜昊元营帐里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宪洪帝震怒,猛然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吓的在场官员全部跪下谢罪。
“元儿!”宪洪帝怒目而视,他咬牙切齿,怒气冲上头顶,恨不得将夜昊元挫骨扬灰,他缓了很久,才问出口:“......是你干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想留也留不下他。
夜昊元感觉自己似乎被狗咬了,他好心好意的想保下殷笑开,不想却被他反咬一口,夜昊元眼里全是忌恨,梗着脖子也不跪也不行礼,“不是我!”他矢口否认,“卫炎拿瓶子做了什么我没看见,转眼他就倒地上了。”
“那你应该及时上报,为何私自处理!”宪洪帝依然怒火中烧,对于夜昊元的行为极不赞同。
夜昊元把脸一侧,看向夜景弦,“哼,我若上报,岂不是中了圈套,人在我帐子里死的不明不白,怎么也脱不了干系!”其实他想把人丢进山里,这样死无对证,人都找不着了,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这次春猎的保卫工作实在做的太好了,即使阮七云这样的高手,都难以将人运出去。
“你把人丢在河边,难道就脱得了干系?”宪洪帝气的不行,猛咳了几声,卫执想到自己那死去的儿子,再次恸哭出来。
“是他陷害我!”夜昊元手指夜景弦,病急乱投医,他只能想到夜景弦有理由这样做。
“皇兄,可不要随意冤枉人呐。”夜景弦说出了他进皇帐之后的第一句话。
宪洪帝无力的看看对峙的两人,暗自悔恨他过去为什么过多的宠爱夜昊元,现在,他总是自认为高人一等,遇事总会先把原因归结在别人身上,他已经不能适应他们几个皇子其实是平等的。
夜昊元犹不罢休,往前一步,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迷惑楚良音,不就是为了得到楚家的支持,然后你又害死卫炎,嫁祸殷笑开,这样一来,我身边众叛亲离,你就可以得到尊贵地位,呵呵,打的好算盘,可惜我夜昊元不会上你的当!”
沈洛适时挡在夜景弦身前,不卑不亢的回道:“殿下,奕王向来恭顺亲厚,还望殿下擦亮双眼,不要伤了兄弟情分。”
众人脸上异彩纷呈,这是沈洛第一次公开的站在夜景弦一边,这句话的分量,足以震撼整个朝堂,因为沈洛从来都不只是代表着自己,他背后的沈家,乃至老平王,夜灵熙,这支强大的力量,如此明显的倾向了夜景弦,让帐内的众人,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
“滚,你有什么资格与本王说话!”夜昊元顶着众人的目光,怒气直指沈洛。
沈洛轻轻一笑,被夜灵熙推开一边,夜灵熙双手叉腰站在夜昊元眼前,很护短的跟夜昊元对骂,“有什么了不起,多了个王爷头衔你能上天啊,小爷我告诉你,我们家沈少谦,只有小爷我能骂!”夜灵熙说着,抬脚踹向夜昊元,沈洛连忙把他拉回来,虽然心里很畅快,可他还是安抚道:“好了好了,皇上在这儿呢。”
夜灵熙还没骂够,刚刚他看夜昊元就不顺眼,终于让他逮着机会还不一次讨回本来,“天王老子来了小爷也不怕!”夜灵熙说着,挣来挣去让沈洛松手。
夜昊元当然也不会忍气吞声,他咬了咬牙,“欺人太甚!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这是京城。”
沈洛拉也拉不住,那边夜昊元也冲了过来,旁边的官员趁机讨好,前来拉架,帐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宪洪帝怒火中烧,将桌子猛地掀翻在地,咣当一声,众人皆愣在了当场,宪洪帝喘着粗气,唤道:“来、来人。”
兰迦以为又是唤他,自帐外走进来道:“皇上有何吩咐。”
“传、传殷创......”宪洪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众人皆惊,连忙宣太医,夜景弦等都被请出了皇帐,在帐外等了一会儿,传话的内侍便出来了,说皇上已经清醒,让皇子官员都回自己帐子去吧,不必在这儿候着了,众人听了都有些惆怅,毕竟看戏看到一半总是很难受。
夜昊元上前询问了宪洪帝对卫炎之事的处置,内侍也给不出什么答复,说了两句就敷衍过去,夜昊元怒气冲冲的甩了袖子离开,夜景弦看了眼沈洛,也走了。沈洛一直拉着夜灵熙的手,想着的理由是防止他再冲上去与夜昊元厮打,其实是何原因只有他自己明白。
此后两边皆相安无事,宪洪帝醒过来便宣了殷创前来问话,殷创是个很会看形势的人,心知此番厄运定然是逃不脱,也不管是不是自家儿子的过错,只是不停的磕头谢罪,宪洪帝不答话也不治罪,让他回去反省,然后又宣了夜昊元前去。
从很久之前开始,宪洪帝和夜昊元之间的见面,总是会在争吵中结束,这次也不例外,夜昊元拒不承认,他也不能仅凭殷笑开的一面之词就定夜昊元的罪,况且楚贵妃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口咬定是殷笑开诬陷夜昊元,日日在宪洪帝身边哭诉,让宪洪帝一定要明察,宪洪帝不胜烦躁,不肯再见她。
三天过后,楚贵妃与楚迎均合谋,花重金收买了殷笑开身边的书童,指认殷笑开一开始就心怀不轨,准备毒害卫炎,不想毒|药被夜昊元拿了去,所以心中害怕,才会跟到夜昊元的营帐,这一番牵强附会让宪洪帝有了台阶,他痛心疾首的对此案下了判决。殷笑开使毒行凶,致卫炎命丧,对其革除官职,流放岭南,殷创管教不严,降官三品,罚俸三年,昭王私自处置卫炎尸身,不守朝规,命其于峰峦行宫闭门思过,具体回京日期没有定下。
出了这一干事情,宪洪帝再也没了狩猎的心情,不日便宣布回京,楚贵妃虽然不满宪洪帝扔下夜昊元在这儿,可试探了几次也没得到回应,她知道这次宪洪帝是铁了心想要整治他,便只好安抚了夜昊元几句,并让他在行宫好生呆着,有机会就招他回京。
回京的路上,夜景弦再次坐进了夜长希的车里,夜长希斟下两杯茶,递一杯给夜景弦,举起道:“以茶代酒,为我们的胜利。”
夜景弦微微一笑,一口喝尽,他放下茶杯,问道:“你如何晓得,那药一定会在卫炎身上起作用,万一死的是......”他没有说下去,夜昊元拿走毒|药是无意的,万一被他碰了,岂不死的就是他。
夜长希呵呵笑道:“这点我当然想到了,所以早就在卫炎身上下了另一种毒,两毒相遇才会丧命,若是只有一种,便没什么作用。”
“父皇的处置,看似公允,实际谁家心里憋闷谁最知道,三哥,想来不久之后,卫执便会投奔与你了。”夜长希继续说着,眼里神采飞扬。
夜景弦点头,“卫执确实不会甘心,他有仇必报,以命抵命才能让他满意,况且卫家嫡子只有卫炎一个,而殷笑开却还有两个嫡亲哥哥。”
“殷创心里也不服吧,殷笑开那胆小的样子,怎么有胆量杀人,”夜长希嘴角噙着盈盈笑意,一点也不像这件事真正的主使,“无辜受难,若是稍加点拨,殷创也会为你所用。”
夜景弦笑道:“殷笑开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有所察觉吧,怎的还狠心利用。”
“你不也一样利用了楚良音。”夜长希接道,“他对你的痴情,可是如江水泛滥呢。”
夜景弦摇摇头,喃喃道:“...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若是没有他记忆中的上一世,他不会招惹楚良音,更不会利用他,因为上一世他对钰儿做下了诸多不可饶恕的错事,还间接害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即使那是他上一世深爱过的人,他也不想让他这么安逸的过完这一世,他欠下的债,总要还一点才行。
“呵呵,”夜长希轻笑两声,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该你了。”
“嗯。”夜景弦答应着,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忽然他又想起一事,问道:“上次你说你有两个愿望,第二个还没说。”
夜长希愣了一下,随即想到是他们来的时候偶然提起过,他把茶杯斟满,想了想,说:“乌咒书在我手上你已经知道,”夜景弦点头,“有一卷我很在意的地方却不完整。”
夜长希从马车里面的箱子里拿出一本书,抽出书里夹着的一张纸递给夜景弦,夜景弦打开看,是一段文字。
上古有神曰雪冥者,男身诞子之始也。其一游北海,嘤嘤环绕寿无边,其二居昆山,幽幽倾世堕于渊,始至其三,落霞绯红传世间,诞子梦沉貌终敛......
夜景弦反复读着,没有体会出有何含义,他想了半天,问道:“雪冥?西边有座雪冥山,可与这有关?”
夜长希回道:“据我猜测应该有点关系,不过我曾派人前往雪冥山查探,山顶终日雾气缭绕,什么都没发现。”
“这段话是何意?”夜景弦把手中的纸还给夜长希,夜长希拿着读了一遍,分析道:“依我看来,应该是血情的来历。”
“血情?”
“嗯,血情是男子生子丹药,世人却不知它从何而来,这段文字,第一句很好理解,有神雪冥,应当是男身诞子的始祖。”
夜景弦同意的点点头,问道:“后面呢?”
夜长希有些摇摆不定,“后面我也不确定,‘其一游北海,嘤嘤环绕寿无边’,应该说雪冥的第一个孩子,与天地同寿。‘其二居昆山,幽幽倾世堕于渊’,可能是雪冥的第二个孩子,有沉鱼落雁之貌,‘始至其三,落霞绯红传世间,诞子梦沉貌终敛’,应该是血情是由第三个孩子带进了人间。”
“可是男子服血情,一生只能生下两个孩子。”夜景弦提出自己的疑问,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夜长希不可能不知道。
夜长希点头,“所以我怀疑,或许里面的其一、其二、其三,并非是指雪冥的孩子,有可能是雪冥孩子身上的三个特点。”
“你想探寻什么?”夜景弦还没忘夜长希所为的愿望。
夜长希认真的盯着纸上的文字,说:“我很好奇这段话后面会是什么,查了这许多年都未能查到,但是,我深信这段话中隐藏了世人长寿与驻颜的秘诀。”
“寿无边,貌终敛?”夜景弦剔出两个词。
夜长希点头,“我曾把血情融化,分离出其中的每一味药物,到最后,有一味药一直不能破解究竟是什么,这一味药,一定是诞子的关键,而且,应该也是长寿和驻颜的关键。”
夜景弦皱眉细想,他对医理并不了解,也没在意过血情究竟是从何处来,况且,他也不相信凡人真的能与天地同寿,夜长希所追寻的,无非是他沉迷乌咒的一些妄想罢了,不过他也不会驳了夜长希的好兴致,这是他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夜长希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把纸笺折起来夹回书里,笑了笑,说:“等送走了昭王,你安心坐好太子之位,我会专心研究乌咒的秘密,那时候,我们就互不相干了。”
夜长希的意思很明显,这也是夜景弦所希望的,虽然他并没有做皇帝的想法,但他也不想解释,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