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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悲怆的鸣奏曲 ...

  •   进入村子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
      帕米、神田还有高兹走在村子的小路上,耳中能听到的,只有雨水打在地面上的声音,和他们的脚步声。
      整个村子里安静的仿佛墓地。

      人们的叫喊声、日常生活的杂音,还有牲畜的声音,统统不属于这个村子。

      “好像没有什么人啊……也只由魔女能住在这里吧……”小声地嘟囔着,高兹看了看前方的神田和帕米。
      那两个人自从走出森林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除了刚刚神田拒绝了自己让他擦擦脸上沾染的恶魔之血的提议。
      向身边张望了下,高兹觉得身后有股凉凉的气息。
      不禁打了个寒颤。
      “随便找间房子,敲敲门如何?”
      小声地提议,高兹想尽快摆脱这种寂静带来的恐惧感。

      话音刚落,一个微小的声音突然传来。

      转头,帕米向声源看去,发现一座看起来很古老的二层木屋。
      仔细观察,还可以辨认出二楼窗下木牌上的字迹。

      那是一家杂货店。

      “怎么了?”
      高兹紧张的问道,看来他没有听到刚才的声音。
      “有声音。”
      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帕米向木屋走了过去。

      可是,神田先一步打开了老朽的木门。

      上锈的门栓发出了“嘎嘎”的摩擦声,神田皱了下眉头,走了进去。

      屋子里对方着许多物品,有腐烂的钓竿、锈掉的斧头、架子里堆着古旧的瓶瓶罐罐,旁边是已经退色的布匹。
      所有的物品都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这些东西了。

      忽然在房间深处的柜台,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个满头白发的小个子老人。
      “咿!”
      高兹吓得跳了起来。
      而老人似乎也被高兹吓得不轻,直到过了好久,老人才弯下腰,装出工作的样子。

      “您是这里的店主吗?”
      帕米上前一步,问道。
      “是、是,是的。”
      注意到老人的肩头在微微的颤动,帕米向老人露出了笑容。
      “老伯,不用怕,我们没有恶意。”

      “罗嗦……”在后面不满的抱怨了一声,神田走到帕米身边,指了指黑色团服胸口上的玫瑰十字标志。“我们是黑色教团的人。”
      皱起眉头,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阴沉的神田,帕米用力咬了咬牙齿。
      尽管是黑色教团依靠这梵蒂冈的名声,在所有场所都能随意出入,可是这里是个孤僻的小村庄,而且这个老人刚刚看他们的样子,充满了胆怯和好奇,很明显的是不知道黑色教团的标志吧……
      神田这家伙……说这些有什么用= =

      “那、那个,是很了不起的人吧……请问来这里是干什么啊?”
      老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问道。

      喏,这个老伯果然不知道黑色教团吧……
      看了看似乎有些懊恼的神田,帕米偷笑着又走近老人一步。
      “我们是为了‘不归之森’来到这里的,据说这个村子里凡是走进森林的人都没有再回来,请问老伯知道些什么吗?”
      “有这么一回事?”店主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这次轮到帕米郁闷了……

      “最近,有没有什么村子外面的人来过?”
      思考了下,帕米继续问道。
      “没有啊!据我所知没有。像这种什么都没有、也不方便的村子,虽然有时会有村人的亲戚或者朋友到访,不过其实少得很。”
      “呃……”揉了揉额头,帕米突然觉得有些头疼,“那,老伯,最近感到村子或者森林,有什么变化吗?”
      “不,没有。因为我一般不会外出……”店主缓缓地从柜台后面挪了出来。他拄着拐杖,每走一步似乎都很辛苦。

      注意到店主的步履异常缓慢,帕米低下了头,说道:“抱歉,老伯……我不知道……”
      “没有关系,小姑娘你不是这里的人,也不知道我脚的问题……”

      一时间,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看来,从这个老人这里是问不出任何结果了……
      可是,这个村子这样安静,是在他们没有到这里之前,村子里的人就被刚刚在森林里遇到的恶魔都杀光了么……
      如果真是那样,这个老伯不可能感觉不出什么变化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人感觉到沉默的气氛,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想听到这群陌生旅人的答案。

      “村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神田继老人之后打破了沉默,只不过,他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
      “当、当然有。”店主脸上的疑惑更深了,他不明白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太好了!进了村子后,就没有看到什么人。真令人担心呢!”
      高兹大大的松了口气。

      “喂,走了。去看看其他人家。”
      白了高兹一眼,神田打开门。
      外面的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瀑布一般的倾盆之雨。

      “雨已经这样大了啊……”
      站在门口向雨中伸出了双手,帕米仰头看着几乎和大地连成一片的灰色天空。

      “客人,你看已经是晚上了,又下了雨。不介意明天再走吧。而且你们的朋友脸色似乎不太好。”
      身后老人的声音响起,帕米转身看了看神田,嗯……这家伙气色不错,就算把他扔到街道上淋一晚上的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接着,帕米认真的打量下站在神田身后的高兹。
      高兹看起来亮色发青,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应该是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吧……真的如店主所说的,“脸色不太好”……

      “客人,今天准备去哪里休息呢?”
      许久没有得到答案的店主再次问道。
      “不,还没有决定。”
      神田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看样子是想冒雨出去。
      “可是,这个村子没有提供住宿的地方啊……”

      “帕米小姐……”
      听到了高兹微弱的声音,帕米将视线再次停留在他的脸上。
      在他的眼睛里,帕米看到了恳求的目光。
      “那么可以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吗?老伯?”
      重新走回到的柜台,帕米微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我这里的二楼房间有空着的,三位可以住下来。”
      “嗯,那么麻烦老伯您了~”

      得到店主的允许后,帕米转身,碰见的是高兹感激地目光。
      还有,神田有些恼怒的视线。

      “没办法,我和高兹都不想淋雨呢,所以二比一获胜,还拜托神田和我们一起委屈一晚吧~”
      对神田故作歉意地耸耸肩,如帕米预料的收到了对方愈加恼怒的目光。
      对于神田的恼怒,帕米只是挥了挥手,步伐轻快的跑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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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里面的灰尘比较大,委屈您了。”
      站在二楼走廊尽头那间房间的门前,店主的背微微躬着,用充满歉意地目光看着帕米。
      “请不要这样说,老伯能让我么留下来就已经是打扰您了~”
      “那客人先进去休息一下吧,晚饭很快就会准备好的。”
      “嗯~”
      用愉快的声音答道,帕米推门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和一张桌子。
      但是从台灯和窗帘的样式还是不难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大概是十几岁的少女。
      脱下被雨淋湿的外套,帕米取下了背在背上的小提琴。
      由于外套的保护,琴盒几乎没有被淋湿的痕迹。

      忽然,帕米仿佛听见了小提琴颤弦的声音。
      仿佛从很近的地方飘进了耳朵,却又异常的模糊……

      是错觉么……?
      用力甩了甩头,那声音似乎小了一些。

      此时,楼下传来了店主的声音:“晚饭做好了,请客人们下来吧。”
      接着,帕米听到了重重的脚步声。
      那是高兹吧……
      想起那个明明不知道要比自己大了多少的男人,却有着像孩子一样性格,帕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神田似乎很不喜欢高兹的样子……
      想到神田,帕米掐着手指仔细的算了算,从火车上下来到现在整整十个小时,她和神田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难道那家伙都不会饿的么……啊啊……和他出来执行任务,简直就是地狱一样的旅行啊……
      抱住头为自己默哀了几秒种,帕米听见肚子在“咕噜噜”的提出抗议。
      晚餐的香味顺着门缝溜进了屋子,帕米再也等不及了,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跑了出去。

      “砰——”
      在古老的木门闭合的刹那,小提琴的颤弦声从躺在床上的琴盒中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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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好。”
      刚刚走下楼梯,帕米就看到一女孩向自己打招呼。
      女孩子有着金色的卷发,眼睛是如晴朗天空般的蓝色,整个人看起来可爱的像个娃娃。
      “晚上好。”
      礼貌的向对方点点头,帕米坐在了桌子旁。
      她看到对面摆着一张臭脸的神田和满脸红晕的高兹。

      餐桌上放着面包和烤香肠,还有热气腾腾的土豆汤。
      看起来十分的美味。

      “不好意思,东西怠慢了。”
      女孩站在帕米身边,脸上是那种可以让人轻易就放松警惕和怀疑的笑容。
      “哪里的话,我都迫不及待了!”高兹迅速的喝了一口汤:“实在是太美味了!这是索菲亚小姐做的吗?”

      原来这女孩叫索菲亚。
      抬头看了看索菲亚,帕米对对方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抱以微笑,然后重新低下头,慢条斯理的吃着松软的面包。

      “香肠也很好吃,对了,这个面包也很好吃!索菲亚小姐的手艺真好!”
      “不要边吃东西边说话!!!”
      对面的神田怒斥着嘴里面包屑横飞的高兹,然后喝了一口汤。
      “索菲亚小姐一直在店里帮忙吗?”
      没有理会神田的话,高兹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是的。我在米特鲁巴鲁特做裁缝,最近轮到我休假了,真是好就没有回村子了啊。”

      听到索菲亚和高兹的谈话,帕米的动作顿了一下。
      如果说索菲亚可以顺利的回到村子,那么那个时候森林里还没有恶魔……

      “从镇子过来到村子的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高兹点点头,继续问到。
      “那个,好像是十天前吧。”
      “那时候,森林里的那条路还能通行无阻?”
      “是啊,回村子的路只有这么一条啊。”
      “那就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吗?路上有发生什么吗?”
      “嗯……你想问什么啊?”
      终于,由于高兹的不断提问,索非亚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安。

      放下吃了一半的面包,帕米开始仔细捕捉高兹和索菲亚所说的每一个单词。
      索菲亚是十天前回到村子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森林里还没有恶魔出现。
      可是,在这十天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会冒出有那么多的恶魔呢……

      “回到村子有什么感觉?觉得有什么变化吗?”
      这次发问的不是高兹,而是神田。

      看来神田也注意到这点了呀……
      微微眯起眼睛,帕米看向表情严肃的神田。
      这家伙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幅表情……就算是面对索菲亚这样的美女也是么,高兹的脸都红成那个样子了……
      帕米突然开始怀疑神田的脸会不会出现其他的什么表情。
      想了想,帕米最终得出了结论:如果有一天神田可以向正常人一样,不总是绷着一张脸,千年伯爵一定已经被消灭了大概几千几万年了 = =

      “这样啊……”索菲亚露出了纳闷的神色:“嗯……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改变。是吧?爸爸。”
      “啊、嗯——啊……”突然被问话的店主,受惊似的摇了摇肩膀。

      “这样啊……嗯,真是个和平的村子啊。其实过去听‘魔女之村,的传言,稍微有点害怕呢。”高兹用力拍了下桌子,脸上显出安心的神色。
      可是店主的脸却一下子变成了青色,手中的杯子落到了地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喝了一口土豆汤,帕米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脸色铁青的店主。
      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汤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谢谢招待,我有些累,抱歉先去休息了。”

      看着帕米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身影,神田“切”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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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多少次,帕米发现自己完全睡不着。
      从听到那个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小提琴的声音,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翻了一个身,帕米从床上做了起来。
      单薄的被子滑落到腰间,帕米推开了左手边的窗子。

      向下张望着,帕米看到的是沐浴在月光里的村子。
      静谧没有任何声音。
      不,应该说是没有任何生气……

      帕米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村子里,只有神田、高兹和自己三个人类而已……

      不可能……
      摇摇头,帕米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刚刚的晚餐,高兹明明那么快乐啊……
      还有美丽的索菲亚小姐和她的父亲。

      忽然,从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虽然小的可以,但是帕米的耳朵还是敏锐俄捕捉到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跳下床,帕米穿上一旁的团服,轻轻地推开了门。
      刚刚走出房间,帕米就看到神田从隔壁的屋子中走了出来。

      “神田?”
      听到帕米的声音,神田转头,脸色阴沉的说道:“高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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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月在云朵中若隐若现,它成了这个没有光亮的小村的唯一光源。
      帕米和神田沿着进入村子的小路向前走着,鞋子踏在青色的石板路上发出的“啪哒”声听起来如此空灵。
      ——感觉像是在地狱里行走。

      在快接近小村的尽头时,帕米发现脚边有个粉红色的小玩意。
      “这是什么……”
      小声嘟囔着,帕米捡起了那个小东西。
      软软的,是果冻起司。
      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的神田手中拿着一个黄色的果冻起司。

      “这是晚餐后索菲亚给高兹的。”
      看到帕米手中的果冻,神田简单的解释道。

      “哦……”
      点点头,帕米跟上了神田。
      没有交流什么,但两个人都跟着地上的果冻小心的前进着。

      帕米想起了自己和莉莉的见面。
      作为被村人所驱逐的孩子,帕米被放逐到了传说中有魔女居住的森林里。
      可是,作为一个孩子,帕米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在自己走过的路上撒下了面包屑,希望自己的父母看到,然后找回自己。
      可是,整整三天,没有任何人去找她。
      最后,在自己奄奄一息的时候,看到了一座小木屋。
      有琴声从木屋中传来。
      帕米觉得,那是魔女引诱孩子的音乐声。
      可是,那声音是如此的美好,让人无法抗拒。
      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木屋旁,帕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了那扇门。
      她看见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头金发的女孩在拉着小提琴。
      如此陶醉的、仿佛在用生命去诠释自己的琴声。
      那就是莉莉,收留了自己的莉莉……

      而现在的状况,和那个时候真是相像。
      可是,高兹没有被抛弃。

      帕米和神田走到了村外,他们看到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屋子,昏黄的灯光映衬着屋子显得恐怖。
      会有魔女住在里面吗?

      ——或者,推开门,就会看到莉莉在那里?

      向屋子飞奔过去,帕米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多出来的脚步声。

      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拿着斧子,从黑暗中向快速奔向屋子的帕米砍了过去。
      “笨蛋……”
      咬着牙齿,神田一把拽住了帕米的后衣领,把她扔在了身后。
      男子的斧头落了空。

      “啊……谢谢……”
      “喂,注意周围,不要拖我的后腿。”
      本是要向神田道谢的帕米听到对方的话,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额头上的十字表明了她现在的心情。

      拿着斧头的男子慢慢的向神田和帕米靠近,手中的斧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就你一个?”
      听到神田的话,男子似乎停顿了一下。
      而神田没有给男子思考的机会,追问道:“为什么你们要杀死来这个村子的人?还有,你们为什么不伤害村人?”
      男子看似痛苦的甩了甩头,接着,一言不发的举起了斧头,向神田和帕米吼叫着冲了过来。
      “和他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咬了咬牙,帕米迎面跑了过去。
      右手扬起,若隐若现的红棕色琴弓出现在空气中。
      帕米轻巧的跳上了男人宽厚的肩膀,在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用锋利的弦割断了男人的脖子。

      当帕米从男子肩膀上跳下来的瞬间,对方猛地跪倒在地。
      红棕色的琴弓消失在空气中,与此同时,男子的身体爆裂开来。

      “……对、不、起、原、谅、我——”
      男子最后的遗言回荡在夜空中。

      清除了障碍,帕米快步走向小屋。
      可身后传来神田的声音。
      “喂——”
      猛地停住,回头,帕米盯着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神田,说道:“我叫帕米,不叫‘喂’,还有,请放心,我会注意周围,不会拖您神田大人的后腿的,可以吗?”

      “切——”
      果然是讨厌的家伙。
      神田快步走了过去,利用身高的优势很快超过了帕米。率先到达了小屋。
      粗暴的打开门,一股恶冲直冲鼻端。

      站在神田的身边,帕米看着这个似乎被遗弃了很久的小屋。
      狭小的屋子里放着张床,而上面是被塞住嘴巴,被绳子紧紧捆住的高兹。他只穿着内衣,是睡觉的样子。
      而在高兹身边的,居然是店主!

      店主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店主是恶魔吗?

      “你也是恶魔?”
      没等自己问什么,神田就上前一步,问道。
      店主没有回答神田的问题,而是惨叫着跌倒在地上,以一个无用老人才有的姿态。

      店主不是恶魔么……
      带着疑惑,帕米和神田一起走进了屋子。

      床上被堵住嘴巴的高兹拼命扭动着身体,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帕米走过去,拿掉了塞住高兹嘴巴的布。

      “呜……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
      “别吵!”
      神田怒斥着高兹,瞥了缩在屋子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店主一眼,又重新看向了高兹:“你到底在干什么?长这么大个字却轻易就给捉住!那个店主就是敌人吧!”
      “不、不是的。”
      “不是什么?”
      “店主老爹是来帮我的!刚要帮我松绑的时候,神田先生和帕米小姐就到了!”
      “不是被他捉住的?”
      “不、不是这样的。等我有知觉时,就在这屋子里,已经被绑得死死了。”

      没有参与到神田和高兹的对话中,帕米仔细观察着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在高兹的身边,帕米发现了一根金色的头发。

      “这个……是……”
      捏起那根头发,帕米不想相信自己发现的事实,可是,不得不相信。

      “……马上回去。”
      看着帕米手中的头发,神田拔刀砍断了束缚住高兹双手的绳子。
      可是,刚刚走出一步,店主的颤抖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拜托你们了。什么也别管就这么离开这个村子吧……现在也许还来得及。”
      “什么意思?”
      店主没有回答神田,而是用尽全力牢牢地抓住自己外衣的袖子:“我……不能再说更多了。拜托你们了!也别会店里了,就这样直接离开村子吧!这里有魔女在啊!——”

      “老伯,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幽幽的转头,帕米面无表情的看着苍老的店主,“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
      店主的眼神如此的惊慌,他不断躲避着帕米的冰冷的视线。
      “……”

      “少罗嗦,快点回去。”
      提醒着帕米,神田走出了小屋。

      ------------------------

      重新回到了杂货店,神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而帕米呆呆的,一言不发,跟着神田走了进去。

      一只脚刚刚踏进杂货店,就看见索非亚从厨房里冲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刚醒就找不到爸爸,还有你们三个,担心死我了!”
      高兹刚刚张开嘴,就被帕米推开了。
      “索非亚小姐,你知道那个小屋吗?”
      尽管已经发现了证据,可是帕米还想求证一下。
      她不要知道这个美丽活泼的女孩子就是他们的敌人。
      而这一次,神田没有拦她。
      看来,他也同样希望着,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

      “小屋?”
      “就是村子郊外的那座小屋。”
      “啊……‘魔女的小屋’是吧。”
      “刚刚高兹先生就被关在那里。”
      和索非亚纯真的表情不同,帕米每说一句话仿佛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发生了什么事?”索非亚的声音提高了,她看了看高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什么……您被关着!到底是谁干的!?”
      “不是‘魔女’……吗?”
      “不不、不是,那个小屋里的魔女,只不过是人们迷信所造成的悲剧……那里曾经住着一个哑了的老婆婆。就像你们知道的一样,这里一直流传着魔女的传说。抓迷路的小孩子吃掉他们的魔女。当然,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真正的魔女。可是,迄今为止在这个村里,总是会有像这样无亲无故又没用的老婆婆被赋予魔女的角色……人们给她最基本的衣食住的权利,然后作为村人击毙嫌恶的物件,这就是他们的生活,这就是所谓的‘魔女’!魔女就是邪恶的存在,所以村子一切的灾难就会由她承担。村人一直相信着这种迷信。事实上,历代有‘魔女’在的时候,村子虽然很穷,不过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

      “怎么会……”
      高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而帕米和神田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些都不是他们所要的答案。

      “大概一个月前,‘魔女’死了。不过我在镇上还知道。”索非亚说道这里,仿佛战胜了什么似的,猛地抬下眼,“她一死,村子里开始发生了古怪的事情。饲养的家畜相继死去,小孩子在数椿上拌了一跤就受了重伤,村子里最强壮的人得了肺炎——”
      “不过那些事,应该只是巧合吧。”
      高兹对此感到奇怪。
      “嗯,是的。可是在这里长大的人,却对迷信深信不疑,这绝对是因为没有了‘魔女’!他们为了安稳的生活,觉得要有个新的‘魔女’。于是,就选上了安洁拉。”
      “安洁拉是谁?”
      索非亚的目光暗淡下来:“我的双胞胎妹妹。从小体弱多病,只能躺在床上。所以我从十五岁开始,为了她的药钱,才去镇上工作的。”

      “我住的房间,就是安洁拉的吗?”
      想起了自己住的那间房间的摆设,帕米问道。
      “是啊……”
      “……安洁拉小姐现在在哪呢?”
      高兹接过帕米的话,继续询问。

      索非亚突然笑了起来。
      她的笑失掉了晚餐时的纯真烂漫,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汗流浃背的干哑笑声。
      “不是说了嘛。安洁拉被选为了‘魔女’啊!!”
      索非亚的声音变得尖锐,好像要发泄什么东西一样:“妈妈死了之后,爸爸的脚又不好,连杂货店进货什么的都必须找人帮忙。索非亚赚的钱只够我的药钱,因为这样就把我交了出去。我还生着病啊!!只能住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偶尔出去打水,还要被孩子用石头砸,吃的东西有一顿没一顿。从主‘魔女的小屋’开始,才十天啊!就不行了!!待在城里的索非亚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因为久违的休假回来,全知道了。我死了,都已经过去五天。连我的墓都没造,就被直接埋在魔女小屋的后院里——”
      泪水不断从她美丽的眼中滑落。
      “虽然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小裁缝,只要努力,不久就会有自己的店了。那样的话,就能去找大都市的医生给我看病,只有这个想法的索非亚独自的努力着。”

      “然后,你遇到了千年伯爵?”
      眼睛中的温度已经完全失去,帕米一针见血的问出了关键所在。

      索非亚,不,安洁拉的双眼闪动着杀意的色彩。
      “是啊,索非亚呼唤了我的名字。然后我回来了,进入了索非亚的身体,成为了恶魔。”

      “哇——!!”高兹的哭声瞬间爆发出来,他的哭泣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个……实在是太过分了!那些人在想什么!魔女什么的,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还牺牲了索非亚小姐!!”
      “哭了吗?为了我么?真是个好人啊…… ”
      安洁拉嘲笑一般的说着。

      “成为了恶魔,你就杀光了村里所有的人对吗?”
      手腕转了转,帕米手中的有了模糊的小提琴的影子。
      “是啊,而且是用最痛苦的方法!!”安洁拉大肆的笑起来,声音近乎惨烈,“我把小孩子骗进魔女小屋,一个一个都杀了!然后把所有尸体都埋在小屋的地板下面。我就等在那里,等着蜂拥而至的父母,等着向他们报仇。人类又怎么可能是恶魔的对手呢。有几个人把灵魂召了回来,成了恶魔。那些白痴,一直相信自己的孩子还活着,被关在这个村子的某处。对我言听计从,把靠近村子的人都杀了!”

      帕米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被自己杀掉的男子会后的遗言。
      “对、不、起,原、谅、我。”
      这句话,是他向自己再也无法守护的家人说的吧……
      虽然自己不知道“家”为何物,可是,那对于这个男子一定是很重要的事物,就像莉莉对自己一样。

      “你为了复仇,要把这里变成魔女之村吗?”
      重新睁开了眼睛,帕米眼中此时充满了坚定。

      “是啊,我和千年伯爵谈过的。让这里成为真正的魔女之村吧!让传说成为现实吧!既然那些村人、那些孩子叫我魔女,那我就化成全身心的魔女!这又有什么错!!”
      风把古老的木门吹开,抚弄着安洁拉金黄色的长发,配上她闪耀着蓝色宝石光芒的双瞳,看起来像高贵圣洁的天使。
      可是,这个天使口中吐出的却是恶魔的言语。

      “憎恨憎恨憎恨——你说我该做什么啊?”

      听着安洁拉的咆哮,帕米上前,抚摸着安洁拉的脸。
      “安洁拉、索非亚,你们真可悲……”

      “滚!”
      用力打开了帕米的手,安洁拉的表情变得愈发狰狞。
      “你们这群除魔师,自称神的使徒,什么都不懂!既然我的手下不够资格做你们的对手,就让我来吧!!”
      张开了手臂,安洁拉狞笑着。
      自她身体内部,传来了清晰的“噼啪”声,安洁拉的脸上浮现出像血管似的东西。而她的嘴也渐渐裂成了新月的形状。

      “啊啊啊!神田先生,帕米小姐!!”
      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妙的高兹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这是LV2的恶魔。”
      神田撇了撇嘴。
      “LV2?”
      “就是通过杀戮而达到自身强化的恶魔,他们的战斗力要比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些要强,而且有自己的意识,还有自己独特的能力。”
      简明的向帕米做出了解释,神田发动了六幻。

      完全展现出恶魔姿态的安洁拉咧开了嘴巴,爬虫般的舌头清晰可见。
      她苍白的脸上,透出了黑色火焰般的底色,在翻滚、缠绕、燃烧。
      没有再说什么,安洁拉挥舞起手中的巨大镰刀,向离自己最近的高兹砍了过去。

      “高兹,快逃!!”
      一把推开了高兹,帕米来不及躲避那把巨大的镰刀。
      刀刃划破了她的脸颊,伤口冒出了丝丝血迹。

      而安洁拉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在狭小的杂货店内,挥舞着手中的庞然大物。

      “真是麻烦!”
      拽住了帕米的衣袖,神田将她拖出了杂货店。
      就在三个人跌跌撞撞的冲出门的瞬间,杂货店的木门就已经被安洁拉的攻击打得粉粹。

      安洁拉追了出去,手中的镰刀又是一挥。
      高兹发出了惨叫声,但成功的闪过了攻击。

      “安洁拉!已经够了吧!!”
      悲痛的呼唤声响起,帕米和神田回头,看见苍老的店主倒在地上仰视着安洁拉。
      “我错了……求求你了,可以原谅我了吧,可以住手了吧……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死去了……”
      店主无力的跪倒在地,恳求着已经化身为恶魔的安洁拉。
      安洁拉缓缓地走向店主,紫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接着,她扬起了手中的镰刀。

      “不要!!”
      在帕米绝望的叫声中,镰刀已经狠狠地插入了店主的腹部。
      鲜血四溅,老人仰面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高兹跑过去抱起店主,用力的摇着,好像这样就可以换回店主的生命。
      因为高兹的摇晃,店主微微睁开了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对……不起……索非亚,安洁拉……一直没能保护……你们。”

      “你满意了吗?你的父亲已经因他自己造成的悲剧死了……现在你一定非常满意了吧?”
      盯着安洁拉,帕米的声音充满了悲愤。

      “帕帕,你知道吗?没有父母忍心抛起自己的孩子的……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哟……”
      “那帕帕的父母也是因为这个才把我送到莉莉身边的吗?”
      “是啊,所以啊……不要怨恨任何人,这是帕帕、我,还有帕帕的父母既定的命运。”
      “嗯,帕帕明白了~”

      耳中回响的,是在森林的木屋中,莉莉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无论如何,不会有抛弃自己孩子的父母。
      无论如何,不要怨恨自己的父母。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不可饶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悲怆的鸣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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