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辣么任性 老九门》山花子

27、私定终身

　　尹新月跟着父亲回北平，是张日山去送的，知道他是宋词男朋友以后，尹伯年对他多了几分热情。
　　“张副官，有空带小词来北平玩，虽然现在不是都城了，但从前的底蕴还在，她一直在美国，不来北平看看怎么算真正了解祖国？”
　　“尹先生客气，有空一定叨扰，祝您一路顺风。”
　　看着他们父女离开，心里禁不住犯嘀咕，以前他只知宋词是自己长官的长官的女儿，现在才体会到她身后的实力何等惊人，连新月饭店都要避其锋芒，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不是一星半点。宋夫人还在张府，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想回去又很害怕面对，手插在兜里把玩着丝绒盒子，里面是宝泰银楼里最贵的那枚粉钻戒指，对着开车的小赵说了一句：
　　“你们先回，我在街上走走，顺道买点东西。”
　　转着转着，就来到八爷的盘口，每次来找八爷都是因为佛爷有事，这次却不知不觉地走到这儿来，他究竟是怎么啦？正纠结着，八爷已经迎了出来。
　　“张副官？是佛爷有事？”
　　“八爷，不是佛爷找你，我只是……”
　　还没解释完，八爷的手指已经掐完了，脸上堆着看热闹的笑容，一把将他扯了过去，在算命摊子前坐了。
　　“小副官，你这是为情所困了吧？别否认，八爷我呀，算出来了。”
　　或许他能够倾诉一下的只有这位平易近人的八爷了，张日山也不怕被他取笑，把压在心底的郁闷全部倒了出来。
　　“八爷，我和宋小姐是不是不般配？她出身那么好、见识那么多，貌似还很有钱，想送礼我都害怕拿不出手。宋夫人的担忧不无道理，小词嫁给我是低就，别人嫁给佛爷却高攀，一来一去反让她屈居原本不如她的人之下，可是我真的不能离开佛爷。”
　　齐铁嘴过去没少被副官‘欺负’，也没少‘欺负’副官，两人真是很熟悉，他是知道副官的为人，尤其副官年纪还小他几岁，这秀气的脸上泛着困惑和自卑，心里也颇为不忍。
　　“副官，你知道九爷说过的话么？宋小姐和你一个有病、一个有药，这可是老天爷的意思，错不了。当然了，宋小姐的家世确实好点儿，有点阻碍也是正常，只要她中意你，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所以你呀，得打起精神来，也好快点把媳妇娶回来。也好让佛爷早点放下，不然那什么佛爷夫人不知道在哪个天涯海角呢？”
　　成就姻缘，是做好事，齐八爷多了几句嘴，原本因为佛爷和尹小姐没成而抑郁的心情反而好了，不过他高高兴兴地送走了副官，却不知晓佛爷正向宋夫人卖好，心甘情愿将自己陷入情网。
　　“我很好奇为何宋小姐她会有厌食症，以至于除了张副官，谁照顾她饮食都不认，不知夫人能否为在下解惑？”
　　追求宋词，最难的就是这点，张启山也算是对症求医了，不过宋夫人显然也无可奈何，一脸抱歉地回答道：
　　“小词幼年时我照顾得不好，当时要读书、交际、炒股、经商，家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嬷嬷，原想着那位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必定很周到。谁知她的手段太激烈，小词又性子倔强，和她相处得很不愉快，等我发现的时候，小词厌食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医生检查了才知她生来就没有味觉，不论吃什么美食都是一个感觉。”
　　她果然没有味觉，张启山回忆着宋词吃饭的样子，除了勉强还是勉强，若是这样的话还真说得过去，但是她对好些菜色的味道、甚至做法说得头头是道，如今想想简直就是在背菜谱嘛！要不是那盘虎皮青椒让她露了馅儿，又有谁知道？那天张日山没有多心，他却留意了，嘴唇都被辣红了的她居然说‘不辣’？他完全可以嘲笑她虚伪，可为什么满满的都是心酸呢？
　　“是啊，后来既使给换了新嬷嬷，也不敢太逼她，只能保持少食多餐，身边随时有人哄她吃东西，哪怕吃块蛋糕也好，水果更是榨成汁给她喝。上午和下午的维他命元素要有变化，尤其柠檬的维C含量高，就拿蜂蜜腌制放在冰箱里，每天拿两片泡水来给她喝……”
　　听了宋夫人絮絮叨叨半天，根本没有一个解决方案，而且他还发现宋词不喜欢下人在屋子里恐怕也和以前的经历有关系，谁乐意每天身边围着一堆下人，完全没个清静？难怪张日山对她来说这么特别，他完全能够以一当十，轻松替代以前围在她身边的所有讨厌的仆从，并且还长得好看，又对她百依百顺。越想越觉得自己情路茫茫，这就是八爷说的‘天作之合’？亦是九爷说的‘一个有病、一个有药’？真他娘的契合。
　　他这里正默默吐槽，就见张副官牵着宋词的手进了张府大门，两人年岁相当、相貌出众，当得金童玉女的称赞，可是他怎么就觉得这一幕很刺眼呢？
　　晚饭的时候，他特地留意了一下，宋词几乎每吃一口就要看副官几眼，感觉欢喜了，才咽下去，可见她吃的不是饭，是喜悦。宋夫人口中一向只喝果汁的她饭后还吃了几粒葡萄和两瓣橙子，这样的量其实喝不喝柠檬水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是亲眼看到之后格外放心，宋夫人过了两天听听戏、美美容的日子，很快就告辞了，她一走，张府的人立刻感到少了许多事情忙，日子好轻松，可见这位夫人有多矫情了。
　　宋词没有去送，据说不喜欢迎来送往的场面，但他却带着副官亲自送这位夫人出了长沙。
　　“终于清静了，是不是？”
　　“佛爷，您只怕是高兴得早了点。”
　　副官的话音刚落，张启山就看到了陆建勋，这姓陆的自来了长沙，就处处吃瘪，却仍旧坚持留在这里，伺机给他下绊子，一大早就碰上冤家对头，果然他是高兴得有点早。
　　“真是难得见到启山兄，看来身体是大好了。”
　　“托建勋兄的福，如今已是大好了。”
　　“启山兄一大早来火车是……送人？”
　　“噢，是啊，宋小姐的母亲路过长沙来看看女儿。”
　　“宋小姐的母亲过来长沙，在下没能拜见，真是遗憾，那宋小姐……”
　　“建勋兄有所不知，宋小姐不喜这离别的场面，所以没有来相送，我手上还有些公务，就不和建勋兄多聊了。”
　　车子驶离长沙长站，向来看不惯陆建勋的张日山多了一句嘴道：
　　“佛爷您有没有看到那位陆长官脸色有多差？”
　　“他最会拍马屁，这次没赶上，能不悔青了肠子？不过他肯定怪我没通知他。”
　　“对了佛爷，下面报告说陆建勋和美国人走得很近，还去了霍家，想来霍三娘这是要和他联手和佛爷为难了。”
　　“他在长沙举步为艰，但他到底是政府的人，霍三娘同他合作，讨不到好处，再等几天，二爷的夫人回家休养以后，咱们再去探一次，早点查清楚日本人的目的。”
　　好容易等到丫头痊愈，不用再输液，二月红终于提出了高辞，并且请求张启山放了陈皮，这件事张日山最清楚，所以就问了宋词能不能放。哪知她从书里抬头，瞪着一双水水的眼睛，一脸迷惑地看着他，讷讷地来了一句：
　　“陈皮？谁呀？”
　　“不记得就算了，我会安排的。”
　　“噢，好哒！”
　　“小词，我带你去个地方。”
　　把迷迷瞪瞪的人儿带上车，开到师范学校不远处的一处古色古香的院子，上面挂着张宅的匾额，守门的大爷一见他就迎了上来。
　　“爷，您回来了。”
　　“陈叔，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
　　直到站在主屋里，怀里的小迷糊才后知后觉地问道：
　　“这是你家？”
　　“不是，是我们的家。”
　　佛爷向来不亏待自己的兵，他追随多年，自然不可能没有宅第，只是为了方便工作，之前没有打理过，只留了人看宅子。最近才让人拾缀出来，种上花、养上草，池子里放上鱼，置办各种生活用品，他单身的时候住在佛爷那里是为了办公方便，以后结婚肯定得住自己的宅子。
　　“我们？”
　　什么红酒鲜花的，若是替佛爷办，他肯定弄得妥妥贴贴，可轮到自己求婚，骨子里的那份传统让他做不出这样浪漫的事，最后居然只是这样简单地在自己宅子里送了戒指。
　　“张日山，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洞房吧？”
　　已经习惯了她这么热衷于男欢女爱之事，想着自己生日那晚，她在头上系了蝴蝶结丝带，把自己打扮成生日礼物，不由得就喉头发紧，不过理智让他选择了克制。
　　“乖，等矿山的事尘埃落定，我就去向宋长官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