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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放开那个爸爸让我来(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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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在山上逛意逛了逛,离饭点还有一个小时,张影提出下山。
陈和卿穿着薄底的胶鞋,又冷又硬,早就有些吃不消,当即点头附和,白泽也无异议。
三人沿着山路下来,远远就见门厅前又多了一辆车,车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对着墙根碎碎念的张大爷,白泽走近前去,就听大爷说:“鸡啊,我的老母鸡啊……”
白泽当即反应过来,果然下一刻,一个英俊的、熟悉的身影就从西屋走了出来。
施明诚出现的那一刻,张大爷立即停止了念叨,眼里射出愤恨的光芒。
施明诚一身驼色羊绒长风衣,脖间挂着一块黑色针织围巾,鼻尖被北风吹得有些发红,但他的神情却很淡漠,出来后看也不看张大爷,对白泽道:“小也,过来。”
白泽顶着张大爷惊讶的眼神慢慢走了过去:“爸爸。”
已经回过神来的陈和卿也走了上来:“施总。”
施明诚轻轻嗯了一声,而后才看向张大爷:“大爷您好,这是我儿子,这两天给您添麻烦了。”
张大爷气得浑身发抖,伸出一指指着白泽,眼里满是失望。
张影早在施明诚出现时就走到了张大爷身后,这时忙扶住他,也沉默地看着白泽。
白泽心想这爷孙俩儿可真会演戏,他刚刚分明听到大爷在念叨他的老母鸡,可见是做好了招待施明诚的准备,现在姿态却做得挺足,这个位面真是欠他们一座小金人儿。
但白泽是谁啊?主神空间赖了五百年不肯走的资深老前辈啊,当场就跟他飙起戏来。
他焦急地看着张大爷,神色不见惯常的从容和洒脱,让张影的心瞬间紧了一下。
“张大爷,我……”
“你别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早该知道的。”
“张大爷……”
“好了。”大爷抬手制止他,语气沧桑,“你走吧,房子我不租了。”
白泽强忍住笑,把视线转向张影:“小影……”
张影别过头,牙齿咬住下唇,娇嫩的唇瓣上立即留下了一排深深的齿痕。
白泽眼里的神采迅速消退下去,半晌,他哑着嗓子道:“我知道了,今晚我就走。”说完他深深地看了爷孙俩一眼,似乎在等他们的挽留,可是没有。
陈和卿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刚想上前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就被大老板狠狠瞪了一眼。
他下意识收回手,这时张大爷忽然开口了,陈和卿就见白泽满怀希冀地抬起眼,但很快又呈现出一片灰败,因为大爷说:“你走之前记得把这半个月的房租还有饭钱结了。”
张大爷最终保住了他最后一只鸡,站在主屋的墙根儿底下看着三辆车排着尾气远去。
而这边,飙完戏的白泽心底很是空虚。
原世界轨迹里,施方也到了长阜陂后也在张大爷家里租住了一段时间,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喜欢上了比他小一岁的张影。
年纪相仿的两个少年,一个打小受着贵族教育,虽然纨绔,但在生活细节上却处处透着绅士的修养。另一个出生乡镇,虽家境一般,但沉稳自然,时不时展露出的小心机也并不让人讨厌,反而令人生出一份心疼和怜惜,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不相互吸引?
可是张影家里情况特殊,他父母早年离异,父亲不要他,母亲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他九岁的时候去世了,于是他便跟着外公生活,一边上学一边帮衬着家里,这样的他跟施方也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更何况张大爷视他为家中独苗,更不可能让他和施方也在一起。
这两人最终也没走到一起,但张影却劝服了张大爷,帮助施方也拿下来长阜陂薰衣草农庄这个项目,这也是施方也视他为胸前朱砂痣,心底白月光的原因。
然而现在,白泽提前两年来到这里,年仅十六岁的张影估计情窦还没初开,半个月来都很规矩,除了之前一脸正气地扣留了他的手帕外,任何暧昧的举动都没有。
白泽愁啊,以前的施方也还有张影这个神助攻,他什么却都没有,简直无从下手。
施明诚并未开远,出了长阜陂后就找了一家看上去还可以的宾馆停了下来。
三个人下车到了酒店大堂,施明诚要了两人的身份证,开了房后将一张房卡递给陈和卿:“这次算你出来公干,住宿费记在公司账下。”
偷偷跑来找白泽的陈和卿不敢多言:“好的,谢谢施总。”
施明诚又把另外一张房卡递给白泽,却在白泽伸手欲接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算了,这张房卡就放我身上,省得丢了。”
白泽瞪眼:“我都多大了,我会放好的,你收着自己的就好。”
施明诚把房卡插.进风衣口袋:“你说得对,我收好了。”
白泽满脑袋问号:“什么意思?”
施明诚说:“既是公干,就不能铺张浪费,我作为公司老总,你作为公司老总的儿子,我们应该做好表率,住一间房就好。好了,先找地方吃饭吧。”
白泽:“……”我跟你拼了!
施明诚轻而易举地压制住自己还在长个儿的儿子,拎着他到街上找饭店。
这一块儿属于城乡结合部,出了酒店左拐,没走几步就到了一条长巷,巷子两边都是店面,木头结构的房子,阳光射不进去,就开了大灯。
往前再走几步,路过一个老剧院,墙壁刷得粉白,正门上朱红的漆已经开始剥落,门上的铜钉子和兽首门环也生锈了,只有剧院牌匾下方的墙上刷着的一颗红五星还很鲜亮。
他们是在一家挂着酒旗的饭店吃的饭。
京都排骨、油焖大虾、茄汁带鱼、番茄牛腩、葱炒羊肉、蚝油栗子鸡……
白泽吃得心满意足,陈和卿却有点儿发腻,抬头看施明诚,他脖子上的围巾已经拿了下来,风衣袖子撸上去一段儿,露出洁白的衬衣袖口,正给白泽剥虾。
鲜红的大虾挑去黑色虾线,放进白泽碗里,后者混着一口饭吞下,又等第二只。
陈和卿觉得有些怪异,施明诚忽然抬眼看过来:“吃不习惯?”
陈和卿立即摇头:“不,菜色很好。”
白泽闻言抬头,见他碗里的饭几乎没少,立即招手叫来服务员。
“再帮我们炒几个素菜过来,要清淡点的。有茶水吗?绿茶?不要绿茶,来杯红茶。”
服务员端着菜单下去了,陈和卿不由看了白泽一眼,后者撞上他的视线,解释道:“冬天喝绿茶不好,红茶养胃,你不介意吧?”
陈和卿微微一笑:“不介意,你点什么都好。”
施明诚抬起眼皮,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看向白泽,白泽则示威般向他挑了挑眉,这一幕落在陈和卿的眼里,心里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重。
当晚他们各自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白泽先洗了澡,出来后再换施明诚进去,等施明诚再出来时,白泽已经缩进了被窝里,眼睛闭着,鸦羽一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施明诚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静静看了一会,而后踢掉鞋子在白泽身上踹了一下。
白泽没动。
他往下挪了挪,又往白泽小腹的位置踹了一下。
白泽还是没动。
施明诚右眼眉梢一挑,再次往下,最后停在白泽小兄弟的上方。
“再装睡我这一脚可就下去了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装了?”
白泽故作不耐烦道:“有事说事儿,没事儿我可睡了啊。”
施明诚笑了,脱掉鞋子爬上床,不顾白泽反抗将他揽进怀里:“当然有事儿,你知不知道陈和卿对你有意思,你居然还敢和他睡一间房?”
白泽翻了个白眼:“张大爷家就那么一间屋子,不睡一起睡哪儿?”
施明诚说:“那你为什么还给他讲笑话?”
白泽一愣:“什么笑话?”
施明诚拿过床头的手机翻了翻,说:“就那个什么‘乡村爱情’的笑话。”
白泽瞳孔微张,满眼的不可置信:“你找人监视我?!”
“监视你怎么了?我不监视你哪能发现陈和卿那点儿小心思?”
“你还有理了?!”白泽瞪眼。
“这事我们改天再讨论,现在我只想听你给陈和卿讲的那个笑话。”
白泽沉默半晌,说:“……施明诚,你能别这么幼稚吗?”
施明诚悄悄勾起嘴角:“我不管,我就要听。”
白泽看着施明诚,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少了,如果这也是他使用了性格装备后的结果,那他回去以后一定要去研发部反映投诉。
最后白泽还是没缠过施三岁,重新给他讲了“鸡蛋它妈”的段子。
他说:“乡村爱情故事是一部优秀的长篇电视连续剧,曾获中国电视飞天奖……”
施明诚虚心求教:“什么是中国电视飞天奖?”
“就是一个奖,得了这个奖说明这部作品很优秀……你还要不要听了?”
“听,”施明诚说,“你继续说。”
白泽瞪了他一眼,继续道:“这部作品里有一个角色,名叫赵四儿,还有一个角色,名叫刘能,有一天赵四儿去找刘能……”
他讲着讲着就来了兴致,一只手开始在空中乱挥,语调也提高了。
“……然后刘能的媳妇就说,‘那个啥,就是老母鸡儿嘛’,哈哈哈哈……”
白泽说完把自己逗乐了,笑了半天,一扭头,发现施明诚一手支着脸颊,一手不知何时握上了他发凉的手掌,正拢在手心里替他暖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见白泽停下说话,他凑上前,不带情.欲色彩地吻了他一下,并在他反应过来前结束了这个吻。
他捏捏满目茫然的白泽,道:“笑话很好笑,但我希望你只讲给我一个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