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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好戏开演前的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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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k的创造欲望和完美主义倾向显然是永远无法满足的,在柯赛特以为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时,Erik又对所有人提出了下一阶段的要求。
梅格——毛遂自荐外加吉里夫人和柯赛特的大力推荐,终于被Erik首肯为畸形秀的首席女演员,又要唱又要跳的那种——和压轴大明星贝蒂小姐,必须在3个月的时间内完成首秀表演的排练;吉里夫人要想办法做好宣传并打通当地政要,让科尼岛畸形秀的名号响彻整个纽约;而Erik自己则决定为了丰富表演团队,到美国各地去搜罗更多有才华的畸形人。
柯赛特原本在贝蒂的歌舞团队里做伴舞,但由于吉里夫人实在不放心Erik一个人踏上旅途,所以她被临时调配给了他做女仆、管家、外加书记员。在听到这个调令时,小狐狸真是一百个不情愿。魅影大人脾气又倔又较真,一个伺候不好就是暴风雷雨,比起这样,她宁可窝在科尼岛上晒太阳。
就算真得有个人陪着那男人,不是还有梅格吗!她正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培养和魅影的感情。小狐狸私下里几次向吉里夫人提议让梅格代替自己跟随魅影。无奈梅格的排练任务繁重,再加上她又不敢和母亲吐露自己对Erik的感情,所以柯赛特的所有努力被完全否决。
就抱着无奈的心情,柯赛特被迫同Erik一起上路了。
从纽约州出发,途经费城,奥兰多,五大湖,一路向西,最后的终点是加利福尼亚。每天有将近7、8个小时在马车上颠簸,柯赛特觉得自己14岁的岁月过的真是痛苦又惨淡。
畸形人不是那么容易找的,更何况是有才华的畸形人。Erik每到一个新地方,连行李都来不及打开就各处打听有没有马戏团有畸形人展出,或者是哪个村庄里有出了名的畸形儿。可是找到的不是长的不够有特色,就是智商有问题。一连几个月下来,成果比白天能看到的星星还要少。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他们和各地游荡的吉普赛人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收买了不少黑眼睛鹰钩鼻的家伙作了眼线。当然,这绝大部分得归功于Erik的特别气质,总是很轻易的能和这些亦正亦邪的人群打成一片。
一路走下来,柯赛特实在是相当佩服Erik的执着以及他的体力。白天走访畸形人,晚上伏案作曲,他好像根本不用睡觉,也没见他深邃的眼睛里布上什么血丝。倒是小狐狸自己因为被逼着学习英文以及音乐,眼圈黑得几个月都不敢照镜子。
是的,她不得不突击学习英文和音乐。
柯赛特虽然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但凭着小聪明和一点点进取心,流浪的日子里她就东拼西凑的将法文这门母语学的像模像样。不仅可以流利的书写,而且也能大略看懂艰涩的文学作品。再加上梅格的悉心教导,她虽不敢和那些家庭教师教出来的贵族小姐比美,但自认也差不了多少。
至于音乐,不光是Erik了解她的小小天分,梅格也发现这孩子的嗓子和辨识音符的能力远超过常人,基本属于传说中的绝对音准那类。所以在闲暇时间也教了柯赛特一些乐理常识,和基本的钢琴指法。
小狐狸其实挺满足于自己已得的这些小成就。毕竟她既不想成为作家,也没兴趣投身艺术和音乐,只要足够未来她日常显摆的就成了。可惜她的懒散得不到Erik的认可。
魅影带着这个小家伙可不是为了让她吃喝等死,偶尔彩衣娱亲的。柯赛特必须担负起管家、助手的双重责任,提高Erik的工作效率。于是为了训练小狐狸独立打探消息,及时替自己誊写乐谱,Erik强迫她白天学习英语,晚上接受自己填鸭式的音乐知识灌输,外加练习演奏乐曲(本来Erik打算教她弹钢琴,但是钢琴太沉不好携带,而各地旅店的藏品又良莠不齐,索性给她买了一把还算看得过去的小提琴),最可恶的是他一有闲暇还时不时来个小测验。
在这连番的折磨下,小狐狸本就销尖下巴眼见着就能戳破纸了。她几次想要强调未成年需要足够的睡眠,但都被Erik阴沉的脸色给吓得吞了回去。这个男人居然还规定测验不通过就没有甜食吃!导致柯赛特常常为了得到一块巧克力蛋糕而边洗衣服边背单词。
日子在忙碌与失望交织中飞快的划过。等到小狐狸能够操着一口标准的native English和当地人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用小提琴无瑕疵的拉出小夜曲时,她15岁的生日转眼又要到了。
因为没有梅格在身边,再加上处于旅途中,柯赛特对自己的生日没有多大的期望,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要在冰冷雨点和泥泞道路的双重打击下,度过15岁的第一天。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固执的死男人!
她想着,狠狠地白了一眼眼前宽厚的背影。就为了某个吉普赛占卜老太太不靠谱的信息,就不顾风雨交集,冒着零下的气温翻山越岭,去找所谓的能连续翻几十个跟头的侏儒天才。这已经不能简单地用白痴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疯狂。
而当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到达目的地,才发现所谓的翻跟头天才早就死了好几年,埋在土地里的骨头都已经烂掉了时,柯赛特真的差点就疯了。但更疯狂还在后面,魅影大人为了不耽误明天开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船票,居然不肯在村子里留宿,非得连夜赶回去。愈加雪上加霜的是,马车夫在魅影走访侏儒家人时,不告而别自行偷偷地溜掉了!于是,一大一小两个苦哈哈的孩子不得不在凄风苦雨里赶路。
作死吧,你就作死吧!柯赛特默默地诅咒着。鉴于魅影将他自己用来保暖的防水大衣盖到了柯赛特的头上,小狐狸决定不把那一连串少儿不宜的话骂出声。她一向知道这男人不能用常理揣度,但急着找死急到这种程度,还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咳咳。”Erik一路走一路捂着嘴轻轻的咳嗽。
连日的劳累本来就让他有点感冒,今天的长途跋涉和无功而返的失望更加重了他的病情。他紧了紧领口,尽量将连绵不断的雨点阻挡在衣服外。但冰冷的寒气依旧透过那些单薄的布料直接沁入他每一个骨头节。
“先生,你没事吧?”怨恨归怨恨,柯赛特可不希望这个男人真的倒下。到时候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该怎么办!
“我没事,你不用瞎操心。”Erik嘴硬的反驳着,却挡不住两砣病态的红色染上他愈显苍白的面颊。
柯赛特小小咽了口口水,她能清楚地看到男子高大的身躯在雨幕中摇摇欲坠,还有他红的怕人的双颊。不用摸,小狐狸就能猜到他此时皮肤的温度必然灼热烫人。这男人正在发烧,而且烧得非常严重,他迫切需要停下来休息,需要去看医生。
可是,没人比小狐狸更清楚这男人的倔强程度,让他承认他自己不行了,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先生,你没事,可是我有事,我现在又冷又饿又累,就快要死了。如果你不让我找个避雨的地方,你怕是只能带着我的尸体继续旅行了!”
柯赛特转了转脑子,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假装自己难受。这男人虽然冷漠寡情,但还不至于至他身边人的生死于不顾。
听到小狐狸的话,Erik果然停下了脚步,他盯着柯赛特瞧了一会儿。女孩白皙的脸蛋确实冻得有些发青,漂亮的黑眼珠委屈的似乎就要滴下泪来。
“好……好吧。”Erik抬起支撑了他大半重量的拐杖,朝着前面一个废弃的小屋指了指 “我们就……就到那里暂时休息下吧。”
卸下背上的背包,柯赛特顿感一身轻松。这个小屋虽然看起来荒凉又冷清,四处落满了尘土,但到底头顶上多了个盖子,不至于被风雨直接吹打了。
小狐狸环顾周边,决定利用角落里的一个木头椅子生把火。不过拆椅子的体力活她可不想自己独揽。
“先生,你能不能……”柯赛特转身面向魅影,但她请求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发现男子蜷缩着上半身,斜靠着墙壁倒在地板上。
他紧闭着双眼,泛着白的嘴唇哆嗦着,全脸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柯赛特壮着胆子蹭过去,用手摸他的额头,刚碰上便被烫的往后一跳。这温度几乎能烧开水了。
“克里斯汀……克里斯汀……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Erik迷迷糊糊的反复呼唤着,显然已经烧得糊涂了。
柯赛特听得心惊肉跳,除非喝多了酒,这男人从来不会如此示弱。看起来这病只怕来得不轻。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小狐狸急得团团转,她不是没照顾生病的人,当然知道当务之急是要降下他的体温。但这里是荒郊野外,让她到哪里去找干净的水和保暖的被子呢?
小狐狸眼珠转来转去,不自觉就对上了魅影随身携带的皮包。那里面是他的曲谱,他无论走到哪里,一有闲暇就会坐下来修改。皮包是上好的羊皮作的,隔潮又隔土。就算是如今天这样糟糕天气,柯赛特都敢打赌那些纸绝没被打湿半点。
艺术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这会儿也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了。曲谱可以再写,命没了可就没地方找人要了。柯赛特一把掀开皮包,揪出厚厚一叠稿纸,用自己小心收藏的点火器点燃。
火苗很快窜了上来,红亮亮的让人看了就暖。柯赛特连忙摆好石头隔绝湿气,一面吹着火帮助燃烧,一面将更多的稿纸扔进火堆里。火焰贪婪的吞噬着纸张,烧得越来越旺盛了,连带着屋子里的气温也明显上升。
对着那些翻卷着化成灰烬的曲谱,柯赛特耸了耸肩,但愿它们牺牲的不是毫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