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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八章 笑里藏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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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画颜见着了一个唐家堡她最不想遇见的人。
唐明礼穿着一身黄澄澄的袍子,见着她便大喇喇的走了过来,“画姑娘,这么巧啊。”
“唐二少爷。”
“你这是,刚从‘她’院里出来?”唐明礼望了望她来时的方向,嘴角往上扬,眼神却很冷,“你们关系不错嘛。”
画颜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二少爷找我有事吗?”
“没事,没事,这不刚巧碰上了吗,”唐明礼搓了搓手,不怀好意的瞅了眼她背上的琴盒,“咦,这东西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玩意。”
“小?这东西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小呀,”唐明礼似笑非笑的道,“我听说,是外边人特意给你送来的?”
画颜微微皱眉,“这是我的私事。”
唐明礼置若罔闻,笑得更狭促了,“姑娘真可谓芳名远播啊,到这儿才几天,便有人巴巴的送礼物来了。”
“请慎言。”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唐明礼笑得越发肆意,“难道此事说不得?难道...送礼的人,是姑娘的情郎?”
画颜心底冷哼一声,“想不到堂堂唐家二少爷,倒是对我等小人物这样关心。怎么,是堡里没有事让你做吗?你闲的发慌?”
这话像戳到了唐明礼的心事,一瞬间转笑为怒,“画颜,你给我说话小心点!”
这下轮到她笑起来,学着他一般语气说道:“我说错什么了?难道此事说不得?难道...二少爷真的没有事情做?”
唐明礼气的要疯,呲牙道:“别以为仗着奶奶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要知道这里是唐家堡,你不过是个来蹭吃蹭住的,还胆敢勾搭外边不三不四的男人,岂非败坏我唐门名声?!”
“你也知道我是客,你是主,难道唐家堡便如二少爷这般待客?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画颜眼里的光亮得逼人,“我行得正坐得端,与人交往也光明磊落,诺大的唐门若仅是因为有人给我送了一件东西,名声便要坏了,那也太脆弱了。二少爷就这般不相信自己的门派?自己的家族?”
“你...!”
唐明礼气得火冒三丈,他没料到一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丫头竟这般的伶牙俐齿,本想找她点麻烦,去去唐君影带来的晦气,结果自己倒落了下风。他越想越气,手作拳状越握越紧,正在此时一个带些威严的女声传了过来,“明礼!”
来人是季平菊,她不疾不徐的走过来,朝着画颜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责怪似的看向唐明礼:“明礼,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在这里是做什么了。唐明礼气急:“娘,你是不知道,这小妮子可太嚣张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季平菊皱着眉,“画姑娘是贵客,容得你放肆?”
唐明礼眼睛瞪得像两只铜铃:“就她,还贵客?凭什么?你看她那穷酸样,贵在哪儿?”
“好了,明礼,别再乱说了,”季平菊声音冷了下来,“你先退下。”
“娘,怎么连你也胳膊肘往外拐了?她算什...”
“退下!”
眼见季平菊真正生了气,哪怕唐明礼再不服气,也知道不能触了自己亲娘的底线。他狠狠瞪了画颜一眼,甩袖离去。
季平菊转过身面向画颜,朝她带着歉意的笑了笑,“对不住,姑娘,我这个小儿子生性任性,他还未弱冠,行事不见分寸,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画颜心底暗戳戳的冷笑,未弱冠算什么理由?他二人可年纪差不多,她没理由平白无故的让着他。当然,这点心思,面上是不能表露出来的,只能故作不在意的说一句“没事”。
季平菊倒不是真关心她原谅不原谅自己儿子,她来找她似乎另有目的,只见她又客气了几句“姑娘真是善解人意,胸襟宽怀”云云,便开始进入了正题,“听说,君影今天早上,带着人出去了?”
画颜觉得莫名其妙:你们自己堡里的事,你会不知道吗?怎么倒来问我一个外人?
“啊,好像是。”
季平菊叹了口气,“唉,这孩子在外奔波数月,才刚着家呢,又出去跑了,真是辛苦。”
画颜无言以对,不知道这位夫人今天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季平菊见她不搭话,便自顾自的说道:“这孩子从小没了爹,跟着寄柔妹妹在外飘荡,年至六岁才回了唐家堡来。老夫人心疼他,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紧着他在两个哥哥前头,等他长大了,便叫他跟着他大伯学跑商,很舍不得他做一些打打杀杀的事。”说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那么好的孩子,长得精精神神,又知书达理,谁舍得让他遭血污呢?”
画颜简直被她说得丈二摸不得头脑,懵懵的问:“二夫人,您同我说这些,意思是...”
“噢,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季平菊笑了笑,略有深意的看向她,“我只是听人说,那巫鸣山里古古怪怪,还有什么蛊虫之术,很是吓人呢。希望君影此行不要遇上危险,平安归来才好。”
画颜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
赶着意思是她让唐君影一回来就抢了唐明礼的差事,母子两这是心里有气呢,怪不得都来找她发作发作。
她无奈的笑:“二夫人,您这可误会我了,我不是故意挑三少爷回来那晚才说少女血祭的事的,实在是头天来唐家堡的时候,没能想得起来。”
季平菊笑得很温柔:“姑娘这是说得哪里的话,你想哪儿去了,我哪能是那个意思呢?”她走过来,将掌心搭在她的手背上,“姑娘这是从寄柔妹妹的院子里出来么?既然如此,也顺道去我那院子坐一坐吧,我可有许多话想同姑娘说呢。”
画颜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来,眉眼低顺的道:“多谢二夫人好意,还是改日吧,今日画颜有些累了。”
季平菊也不显尴尬,面上依然是和和气气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姑娘快回去歇息吧。”
“告辞。”
神情淡漠的少女向她行了一礼,便向前行去。她身后背着一个诺大的盒子,与她的身形却没有任何不称,愈发显得孤傲,像一截不肯被压弯的青竹。
季平菊望着少女的背影远去,脸上滴水不漏的笑容,一点一点的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