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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你一点儿都没有变2 ...

  •   许临渊坐上轮椅,抬手把自己的双腿摆到了踏板上,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就抬手关上车门,锁好车,然后自己推着轮椅转身,招呼邹之佳朝电梯走了过去。邹之佳跟着他,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背影。许临渊的背挺得很直,但是还是能看出他的背影与常人的差异。不论他怎么挺背,从小的残疾还是让他看起来与常人不同。再看他的坐骑,是轻便型轮椅,看似设计简单,但却线条流畅,黑色系低调又沉稳,与他今天的穿着正好搭在一起,毫无丝毫的突兀。许临渊坐在轮椅上,行动竟比他以前走路的时候看起来轻松得多,让他整个人显得敏捷又时尚,给邹之佳一种耳目一新的感受。她贪婪地打量着他的背影,意识到只有常年使用轮椅的人才会在这些细节上如此考究。她心里一痛,他现在真的走不了了吗?

      邹之佳随着许临渊搭电梯,上七楼,开门,进屋。在玄关处,许临渊竟然又换了一台轮椅,这一台大了许多,坐上去之后让他的下肢得到更多的伸展和支撑,看起来舒适很多。邹之佳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了自己的鞋子。在国外生活多年,进屋脱鞋/换鞋这样的习惯她已经渐渐淡忘了。
      “坐吧。”许临渊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邹之佳就赤脚朝着客厅的长沙发走了过去。许临渊看着她,一边转身去自己的卧室,一边说,“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邹之佳在沙发上坐下,打量了一下许临渊家的布置。简洁的现代装修风格,家具以矮柜为主,但也有几个在高处的储物柜,整体看起来干净清爽,展现出主人的生活品味。
      许临渊再出来的时候,腿上放着一双秋冬款毛毛拖鞋。他在邹之佳身旁停下,然后把鞋递给她,“这个我穿过一段时间了,如果不介意得话就穿着吧。地上凉。”
      邹之佳笑着接过许临渊递给她的拖鞋,这鞋的款式很普通,蓝色包头鞋,典型的男式居家拖鞋。唯一让邹之佳留意到的是,许临渊说他穿过一段时间的拖鞋竟跟崭新的鞋别无二致。这双鞋鞋面没有折痕,鞋底也干净得好像从来没有下过地一样,鞋底内里的绒毛也还是像没有被挤压磨损过一样。如果他不说,邹之佳一定会认定这是一双崭新的鞋子。
      她客气地说“谢谢”,弯腰把鞋子套在了脚上。

      穿好鞋子之后,邹之佳直起腰,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她觉得她有义务说点什么,便抬起头,带着一个得体的微笑,道,“你家很漂亮。”
      许临渊落下轮椅的手闸,面对着沙发上的邹之佳,“谢谢。”
      沉默。
      “我很为你高兴。”想了半天,邹之佳蹦出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许临渊皱眉,问,“为我的什么高兴?”
      “……”有点答不上来。他看起来有工作、有能力,但是,他多半还是单身,而且,他现在恐怕已经走不了路了。要说为他高兴,是否显得有些冷酷?
      邹之佳语塞,半天才吞吞吐吐地挤出一句,“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许临渊的眉头皱得更深,问,“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过得不错的?”
      邹之佳有点头皮发麻,许临渊这样说话,他们简直不能愉快地聊天。
      “呃,你的车,你的家,看起来,都不错。”
      许临渊冷笑了一声道,“很高兴你喜欢我的车、我的家。那么,我这个人呢,还喜欢吗?”一边说,他的身体朝着邹之佳的方向靠了过去。
      许临渊靠近,邹之佳瞬间僵硬起来,她本能的朝沙发靠背靠了过去,慌忙躲避许临渊靠过来的身体。许临渊动作做了一半,意识到邹之佳的反应,动作僵在了半空。他撑着沙发边缘,倾斜的身体半悬在半空,但他只停顿了一秒,便继续弯腰伸手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个抱枕。他抬手把抱枕扔回沙发,才重新把自己撑回了轮椅。
      邹之佳的尴尬比刚才更甚。她僵在一边,想努力放松自己的神经。原来许临渊只是想去捡地上的一个抱枕,是她错会了他的意图,一瞬间反应过度。她努力了半天,强撑起一个笑脸,整理好心情重新坐直。

      许临渊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一刹那的惊痛让他不知所措。他在西装里面一通乱摸,最后掏出一个烟盒。打开,抽出一支,“啪”得一声用打火机点燃。然后,他两指夹着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很快在客厅里面升腾起来,在两个人之间形成一个烟雾的幕帘。
      “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许临渊盯着手里的烟,有些忧伤又有些烦躁地说。
      “不,不是……我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
      “嗯,还有些尴尬。”邹之佳声音弱了很多,小声嘀咕。
      许临渊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才开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邹之佳的心脏收紧,低下头,道,“或许是我变了吧。”
      许临渊听了这句话,忘记了抽烟,他一直就这么盯着眼前这个头发短短,有些神经紧张的女孩子,试图去寻找以前那个长发大眼没心没肺的小萝莉的影子,除了不曾变化太多的面容,眼前这个女孩子似乎跟记忆中的那个影子判若两人。许临渊感到困惑,更感到心痛。像她说的,她真的变了。她不只是长大了,岁月,真的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呃,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邹之佳站起来,作势要走。
      她一步向前经过许临渊的身边,许临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等等。”
      “还有事?”
      “我还有话要说。”
      邹之佳停住,又退了一步,坐下。鼓起勇气与许临渊对视。她的眼里都是犹疑,但是,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为什么?”
      “嗯?”
      许临渊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遮住自己的脸,“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呃。我这不是回来了。”邹之佳眼神躲闪。
      “别敷衍我!”许临渊有些凶狠地说,“十年前,为什么不回来?”
      邹之佳狠了狠心肠,决绝道,“不为什么。我喜欢美国的生活,就不想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邹之佳觉得许临渊捏着香烟的手有些发抖,然后他把已经燃得几乎只剩一个烟头的香烟放到嘴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他抬起眼来看她,眼睛闪闪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那我呢?十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
      邹之佳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涌出来,也努力切割自己十年来的苦涩忧伤。她硬了硬心肠,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我那时候只是个小孩子,我们之间只是puppy love而已,我都还不懂得什么是思念。”
      许临渊觉得自己好像掉入冰窟一样,他的血是热的,但是,他的心怎么这么冷,这么痛?他整个人都懵了,puppy love! Puppy love! 他死死盯着邹之佳,想要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或者是一丝丝的歉意或是躲闪,又或是其他的任何一种情绪。可是没有。她的脸色平静得就好像她真的丝毫不曾在意过一样。一丝一毫都没有。
      可是,她怎么可以这样说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为了守住这段情,一个人固执地等待了十年,他为了她,上了大学,拖着残破的身体飞过了太平洋,一个人苦苦地等待着、寻找着、守护着。而她呢,却说他们之间不过是“Puppy love”而已?她的意思是说,这么多年来,她根本就不再爱他了,甚至,她从来都不曾真正爱过他?丝毫不曾留恋过他们之间的过往?!
      烟头在许临渊的手里静静燃烧,他毫无知觉,直到烟头燃尽烧到了他的手指他才惊觉。一阵灼热燃撩到了他的手指,也燃烧到了他冰冷的心。许临渊受到惊吓,本能地甩开烟头,还是忍不住地吸了一口气,“咝——”
      邹之佳看着他被烫的样子,觉得好像自己的手指也有些丝丝生疼。她关切地说,“你没事吧?”
      许临渊一愣,分不清她问的是他的人没事,还是他的手没事。他的手只是小小烫伤,而他的人,已经被她的话蹂躏得体无完肤。
      “哈,只是小伤而已,抽烟的人,都经常被烫到。”说完,他便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烟头。出乎意料的,许临渊拿自己的两根手指掐住了燃烧的烟头,滚烫的烟头在他的两指之间继续燃烧,灼热煎熬着他的肌肤,刺痛不堪。被火一撩,许临渊竟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住手!”邹之佳惊呼。她起身打掉了许临渊手里的烟头,愤怒地俯视他,斥责道,“你疯了吗?!”
      许临渊盯着瞪着眼睛的邹之佳,愤怒、失望、伤心,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翻滚。他觉得自己快发疯了,伸出手一把把邹之佳拉了下来。他粗暴地按着她的头,逼迫她让她的脸贴近自己。
      “是,我快疯了。我快被你折磨疯了!”
      邹之佳看到眼泪从许临渊有些发红的眼里流了出来,他的样子既愤怒又颓废,他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疼痛得急于想要舔舐自己的伤口。
      邹之佳努力挣扎了两下,她不停捶打着许临渊,却争不过他坚实如铁钳一样的手臂。她觉得眼前许临渊的脸不断放大,直到失去焦点。
      两个人的唇贴在了一起。邹之佳终于放弃了抵抗,期初是被迫吻上许临渊,之后是半推半就,再后就是主动迎合。然后,是久违了的心跳加速。
      他们两个投入地吻着,只有吻上对方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在心中渴望了很久。邹之佳忘记了一切的负担,在这个吻里,她只有许临渊,那个她爱着、想着、却不敢承认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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