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特)高地王女》平底锅上的蛋黄

82、软.禁塔拉

　　艾尔蓓咬着嘴唇好不让自己叫出声音，她右边的脸颊和眼眶肿了，但还是死死瞪着眼前的人。

　　布雷斯的第二个儿子伊戈。

　　狗杂碎、混帐、懦夫……艾尔蓓把所有能用上的脏话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伊戈拔.出小刀贴着她的脸颊，来回的划，艾尔蓓知道自己脸颊被话开一道了。伊戈满眼兴奋，「你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你挖啊，」艾尔蓓大喊，「快挖啊！」

　　伊戈丢下小刀，狠狠搧了她一巴掌，艾尔蓓一阵晕眩后跌在地，牙齿咬破了嘴里的肉，伤口鲜血直流，从她嘴角溢出。

　　伊戈是个变态疯子，艾尔蓓抹掉嘴角的血，得意洋洋的看着对方。她知道伊戈如果可以一定会把自己切成碎片，就象伊戈对她的兔子和她的猎犬做的，只要任何生物到了伊戈手里都没有好下场。

　　伊戈冷哼，「继续装，等你给我哥生下儿子，你的死期久不远了。」他伸手扯住艾尔蓓的领口。

　　卢斯的出现打断伊戈的动作，他远远就听见争吵声了，「白癡，你又来干什么？」

　　「她又想逃跑。」

　　「所以你打她？」卢斯一脸不可置信，「把人给我放下。」他推开伊戈，然后蹲下身与艾尔蓓平视，「公主，你再逃跑，我就打断你两个弟弟的腿。」他刚说完，艾尔蓓淬了一口水打在卢斯脸上。

　　艾尔蓓瞪着他，「我诅咒你们——」

　　「你敢!」伊戈要捂住她的嘴，但被卢斯制止了。

　　艾尔蓓唸得更大声了，「我在此立下盖许!德尔西的所有战士碰了烈酒都将被酒水淹死!」

　　短暂沉默。

　　一如既往，盖许没有生效。

　　伊戈哈哈大笑。

　　卢斯微微勾起嘴角，抹掉脸上的口水，「你听到了，再逃跑，你兄弟的腿就要遭殃了。」

　　「不准!」

　　「准不准不是我说了算，他们指望你手下留情。」卢斯轻松把艾尔蓓从地上捞起来，艾尔蓓很不喜欢这对兄弟，不喜欢德尔西的所有人，不喜欢如今占据着塔拉的所有人，她大力挣扎，伊戈把她随手扔在床上。

　　卢斯回头，「伊戈，你再打她，我就照样打你；你挖她眼我就挖你的，听到了吗？」

　　伊戈错愕接着是大怒，「你不惩罚她却惩罚我!？」

　　卢斯不屑，「你不是在惩罚，你在谋杀我们的人质。」卢斯忽然想到，低头问艾尔蓓，「你没有受伤吧？」

　　艾尔蓓撇过头不说话，卢斯也不在意，瞪伊戈，「你跟我过来。」

　　艾尔蓓瞪着空气，瘀青的眼睛可能用得太用力，忍不住酸涩泛着泪。

　　她一定要逃出塔拉。

　　她要去艾明玛夏找爸爸和妈妈。

　　※※※

　　艾尔蓓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数个月前戛然而止。

　　那个晚宴上，雷格、芮恩、奥达……艾尔蓓也数不清的奥恩古斯的小孩们躲在狗洞和密道里，其中奥恩古斯年纪最大的那个私生子雷格抓到了她和她的弟弟们，把他们绑了起来。

　　「你们死定了，我爸爸会把你们全部杀了!」她那时候是这么说的。

　　「他要能做到那就来吧，我们等着。」雷格和他的兄弟姊妹哈哈大笑，然后拿出一个水袋强迫康恩他们喝下里头的东西……然后是她。

　　「呜呜呜……」尽管她奋力闪躲，但她的手脚被缚，雷格撬开她的嘴、另一个男生捏着她的鼻子，水袋里头那古辛辣的液体还是进到了肚子。

　　「咳、咳、咳……」她没办法把东西咳出来，眼前出现了很多光点，那些光点盖住了整个视线，接着她感觉不到手脚……

　　艾尔蓓昏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她还在塔拉，还在橡树堡——破败焦黑的橡树堡，德尔西人竟然烧了她的家!

　　然后她发现橡树堡竟然不再是她的家，不再是爸爸拥有的，爸爸他们跑了，丢下她和康恩、卡尔特跑了，德尔西的那些人拿这个嘲笑着她，她再怎么不相信但这就是真的，就象康诺特的国王和费奥纳的高尔他们背叛爸爸也是真的。

　　她的噩梦成真了，埃林的至高王不再是爸爸，是康诺特的艾隆。

　　但塔拉没有崩塌、王选石没有裂成两半。

　　新的至高王派了信使到各地要他们承认自己的地位，艾尔蓓期待着各地的领主率领着大军围住塔拉赶走他们，但数个月过去，战士不见蹤影，她还发现伦斯特、芒斯特的国王派了使者道贺。

　　艾尔蓓尝试着逃跑，第一次她和康恩他们一起行动，结果被奥恩古斯的孩子们——被人们称作战士之子的野蛮团体——抓了回来，奥恩古斯和他妻子生的唯一女儿芮恩尖笑着把他们分开，康恩和卡尔特被丢入牢笼，芮恩扒开了她的衣服把她绑在王选石上，她就这么赤着身体在大雨中度过一天。

　　然后第二次、第三次，芮恩、雷格还有他们的表亲伊戈在一旁煽风点火，她的手脚被打得骨折，伊戈的兄长卢斯制止了他们，他的爷爷和爸爸都死了，艾尔蓓知道他是德尔西的族长了，所以战士之子不得不听他的，他们只能气呼呼的把她的断骨扳回去。

　　最近艾尔蓓又试着执行她第四次的逃跑，依然是失败告终，她被伊戈打了一顿，然后卢斯也拿康恩他们做威胁。

　　艾尔蓓还是不打算放弃。

　　但一次次的教训和家族的悲剧打磨了艾尔蓓的骄傲和倔强，她迎接了自己凄惨的十岁生日，长高了也长了性子，除了还是摆出不合作态度外，之后的一个月，她沉住气待在塔拉对于敌人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服软。

　　「坐好，快点。」

　　这个下午，女仆莎赫尔拉着她坐到椅子上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这个艾尔蓓如今唯二的女仆是名副其实的监视者、在她不听从他们的安排或者试图逃跑时成了狱卒，一开始会在她的固执下演变成一场恶战，他们拔下了彼此的头发抓花了脸、手上也留下咬痕，但自从那个伪王艾隆大手一挥安排了她和德尔西的卢斯订婚，恰逢艾尔蓓酝酿着新计画，监视者们再也没打算激怒她也不敢真正伤了她，一时间算得上相安无事。

　　莎赫尔在粗鲁的洗她的脸又粗鲁的拿粗布大力擦干，否则她打算夹着眼屎进到宴会厅。

　　「你划伤我脸了。」艾尔蓓摸着脸颊。

　　莎赫尔不耐烦，「没有。」继续拿着剃刀刮去她脸上的细毛。

　　另一位女仆蕊拉拿着一条新的鹅黄色裙子走进房间，艾尔蓓以前的裙子长度她现在穿起来走动时会稍微露出脚踝，而这条的长度拖地，蕊拉折了几段缝起来、加上束带让它更合身，这些准备远没有上个月她的订婚宴来得麻烦，但艾尔蓓依然哈欠连连。

　　莎赫尔瞪她，「你漱口了吗？」然后逼她拿薄荷水漱口。一面梳着她的头发抱怨她头发的打结处，再拿。

　　艾尔蓓在心里默默诅咒他们，诸神不管是盖许、诅咒都置若罔闻，她不知道是怎么了，难不成他们都在……瞌睡…？

　　「别睡了，醒醒。」蕊拉推了推她，给她戴上丽芙留下的蓝宝石额冕，她的其他饰品在那晚过后不翼而飞，衣柜里的裙子也有好几条被毁，那些趁乱抢劫的暴徒挖走了领口的珍珠、钻石，割下蕾丝和银丝。

　　新年(森庆节)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以前领主们会在爸爸的邀请下来到城堡和他们一起庆祝新年，庆祝丽芙的生日，艾隆也让他的支持者聚在了被燻黑的大厅。

　　卢斯牵着她的手，他们晚一步进入宴会厅，艾尔蓓可以好好的观察着艾隆的支持者——背叛爸爸的叛徒，有伦斯特的欧文、阿黛拉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艾隆的情妇和他康诺特的家臣；卡舍尔的塞高恩；科南和其他费奥纳的军官；许多她不认识的战士；竟然还有法仁尼的雅兰小姐*。

　　这些人跳舞、大吃大喝，过得是那么快乐。

　　卢斯伸手捏着她握成拳头的右手，她想也不想甩开。

　　卢斯说：「艾隆叫我们。」

　　艾隆，不是至高王。艾尔蓓还注意到，奥恩古斯毁容的妻子乌娜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她身边的位置一直空着，奥恩古斯不在这里。

　　奥恩古斯已经离开塔拉有一段时间了，当时还顺带带走了他的儿女雷格和芮恩，这让艾尔蓓又策划了一回逃离塔拉的行动，结果失败告终，但没了雷格、芮恩，伊戈的为难算不上什么。

　　艾尔蓓不再幼稚，她不清楚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爸爸被逼出塔拉，但她耳闻一些片段，三个谋反者——康诺特的艾隆、费奥纳的高文、德尔西的奥恩古斯，这三个人是最有资格问鼎至高王宝座，但高文早已瞎眼、奥恩古斯在那一晚也瘸了腿不良于行，因此艾隆成了最大赢家，成为新的至高王。

　　而如果没有瘸腿，奥恩古斯是打败爸爸的那个，奥恩古斯比艾隆的机会更大。

　　卢斯抓她的手力道更大，他们来到艾隆面前，卢斯规矩的问好，艾尔蓓也口是心非的提着裙摆行礼。

　　艾隆手撑着大腿装模作样的打量她，眼神满意，然后说：「上个月是你的生日，」他让人拿了一条镶着宝石的金项圈。

　　看起来没值几个钱。艾尔蓓双手接过，「谢谢你，陛下。」

　　「我听说你前阵子闯了不少祸。」

　　艾尔蓓咬牙，忍住，诸神知道她有多么想拿小刀剁了这群人的手指。

　　广场上的扒手偷走想她的饰品和钱币。

　　这群人则联合起来偷走了他们家族了一切。

　　「我知道我错了。」她低声说。

　　卢斯怀疑的看着她，艾隆并不在意，「但你的家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猜他们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

　　「梅斯，你们让个位，」艾隆赶走他的两个表亲，「请坐吧，艾尔蓓，当然还有你。」艾隆亲切的说：「北方佬推举了你父亲的老臣奥凯德.高纳特，他们让奥凯德做至高王，一个不在塔拉登基的至高王……」艾隆语带嘲讽，「真可惜，不是你哥哥科普雷，真可惜。你知道吗？我和你哥哥是朋友，虽然康马克总是插手，但我知道科普雷很优秀，他那一晚真是不简单，拿着迦耶柏格戳穿了奥恩古斯的腿。」

　　卢斯手指轻敲桌子，「我叔叔不会喜欢听到这句话。」

　　「但我知道你并不介意，卢斯，自从你掌管德尔西以后，奥恩古斯可有听过你的任何指示？就象现在，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他能去哪？」

　　「他从来不受任何人管束。」卢斯笑，「但他的一条腿废了，至高王陛下，他可以走，一高一低的像隻鸭子，必须拄着拐杖，他还是个让人恐惧的战士，但人们不再追随他了。」

　　艾隆也笑了。

　　艾尔蓓默默的咬着酒杯。

　　这一晚她的梦里，科普雷挥舞着血红色的长.枪，杀光了大厅里的所有人，依次把艾隆、卢斯、伊戈、高尔……头挂在墙上。

　　艾尔蓓站在大厅中央，

　　那些头颅里没有奥恩古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