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审神者才没有那么好当 ...
-
山野的樱花绚丽缭乱，昨夜细雨缠绵一夜，打落花枝的花瓣飘在石板路上的水洼里，千鹤毫不避让的一脚踏过，脚步稳健轻快，她穿着深蓝色的运动服拾级而上，一路快行到了台阶尽头的宅院前，晨雾还未完全散尽，千鹤朦胧之中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撑着纸伞在门前等候，脚步一顿，复又放慢脚步走近。
“主上——”
“不是叫你我出去晨跑的时候不要等我吗？”
千鹤没再看他，大步推门走了进去，原本被木门所阻隔的吵闹声如潮水袭来，宽阔的枯山水庭院里被一群短刀占领，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打闹，见千鹤回来了的今剑连忙朝她挥手道：“主人要不要来……”
一堆小脑袋眼巴巴地转过来望着她，千鹤连忙打断：“好好好我去洗个澡马上来。”
小脑袋们心满意足地齐齐耶了一身然后转过身去继续闹，身后的压切长谷部却依然跟个口香糖一样黏黏糊糊不肯放过她：“主上外面还在下雨您衣服都湿了走慢点我给您撑伞……”
撑撑撑撑个屁啊……
千鹤冷酷无情地把碎碎念个不停的长谷部关在了门外，这边的两层阁楼在本丸的位置最好，属于千鹤的私人住处，没有千鹤的允许，他是不敢闯进来的。长谷部的“示爱”再一次被主君残忍拒绝以后垂头丧气地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刚想离开的时候突然捕捉到了里面悉悉索索下楼的动静，长谷部立刻精神抖擞地站正，准备聆听主君的指示。
“帮我叫药研带好本丸的报告过来，在一楼等会儿，我洗完澡就来听报告。”
“……是！”
从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相视一笑。
“主上给我涂的指甲油又掉色啦，等一下去找主上给我再涂一次吧。”
长谷部的脚步一顿，幽怨的眼神冷飕飕地扫过来，大和守安定试图缓和气氛，以免这两人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那个……主人这几天忙公务已经很累了，清光你就不要有事没事去打扰主人了……”
话音一落，加州清光和大和守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了的声音。
“……我很碍事吗……”长谷部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走了。
大和守安定还一脸茫然地看向加州清光，浑然不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能一击致命的话。加州清光看着长谷部缓慢沉重地脚步消失的背影，唇角抿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心情很好地向千鹤的院落走去。
作为千鹤的初始刀，加州清光在很多时候都拥有令长谷部咬牙暗恨的优待。比如他进千鹤的院子就从来不需要报告，主要原因能归结到千鹤刚刚成为审神者的时候——虽然现在也并没有非常熟练——那时整个本丸鸡飞狗跳，手入室成天爆满，千鹤忙得脚不着地，哪里有时间制定这么多条条框框。
纸门被悉悉索索拉开，在门外还只是一缕似有若无的淡香，推开门便是萦绕在周身散不去的香味，千鹤是不讲究这个的，不过这周是药研作为近侍，多半会和长谷部一样在她耳边一刻不停的念叨，顺带提醒千鹤要按时吃药，因此仔细闻还是能闻得出室内淡淡的药味，焚香无外乎是为了驱散这个味道。
“主人应该在沐浴，等一会儿还要忙公务……”大和守看了看空荡的房间，担心他们确实有些碍事，“不然我们下午再来吧。”
加州清光倒是懒洋洋的推门入了内室，在平日千鹤会客的房间坐下：“回去多无聊呀，新来的短刀还没安排好，药研一会儿来这边了，那些短刀更要翻天，我不回去。”
大和守安定没办法，想到前几天千鹤还特意嘱咐了他们这几个本丸里的打刀，要好好照顾短刀们，加州清光、宗三、大俱利等等都不是能照顾小孩子的人，如果药研再不在的话，这个任务只能落在他脑袋上。
等到大和守急急忙忙离开以后，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平静之中。不出阵的时候，加州清光很喜欢在审神者的房间里待着，在本丸里的刀看来，这位审神者美丽又亲切，虽然偶尔有些玩世不恭的懒散，但大事上绝不会懈怠，是个值得信赖效忠的审神者。
回想起他刚刚诞生在这个本丸之初，第一次见到审神者时，她眯着眼笑得没有一丝阴霾，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
“初次见面，我是审神者千鹤，因为某些缘故有些记忆缺失了，希望以后能好好相处，清光。”
一想到这里，加州清光就会想起审神者第一次带着他出阵的场面，她坚决不带短刀出阵，说什么先让她去看看再说，分明没有将短刀们当做器具，而是当做人来珍惜。可她完全不会用刀，仅仅凭借身体的本能反应和格斗技巧应战，看得人提心吊胆。之后锻出几把打刀之后，才试着让他们带着短刀出门，至于刀装之类更别说了，金装都是先给短刀用的，打掉了一点儿也不心疼，要是打刀们掉了金装，审神者得心疼好久。
短刀真好命啊……
“咦？怎么来的是你。”刚刚沐浴完的千鹤穿着男式的纹付羽织袴走了出来，头发还湿哒哒的，眼镜却又大又亮，“不是叫的药研吗？”
加州清光的目光顿了几秒，虽然双手撑在身后，懒洋洋地望过去：“没事就不能来吗？主上真的是无情啊……”
千鹤嘿嘿一笑，她的确有点心虚，前几天忙着带新来的打刀推图，让清光和安定在本丸带短刀玩，安定小天使倒是不在意这个，清光肯定是气坏了。
“咦指甲油掉色了？”千鹤眼尖地注意到这点，随后转身在柜子里拿出指甲油，旁边就摆着一盒五颜六色的糖，拿了一颗问道，“要吃糖吗？乱特别喜欢这个糖哦。”
“如果是你喂的话——”
话还没说完，加州清光就看到千鹤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凑到了眼前，睫毛纤长如蝶翼，眉眼鲜艳中带有一点天真的俏丽。
“甜吗？”
千鹤笑着问。
舌尖上的味蕾清晰地将甜腻的香味通过神经末梢传递到了大脑皮层，加州清光舔了舔嘴唇，眯着眼轻声回答：“甜。”
对于加州清光内心千回百转的想法恍若未觉，千鹤坐正身体，示意清光把手放在桌上，清光乖乖照做。他的手非常好看，千鹤也看过大俱利的手，和清光的就完全不同，也就是这样的手，涂上色彩鲜艳的指甲油才不会显得违和。
千鹤自己倒是不常涂指甲油，纤长十指磨得圆润好看，但这双手却总有新伤，也渐渐生出了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有一次出阵回来，有好几个短刀有受了中伤，千鹤和药研两人待在手入室里给他们疗伤，之后的几天，千鹤找到了大俱利伽罗和和泉守兼定来指导她的刀法，据两人所说，审神者的天赋惊人，学得也很勤奋，将来出阵恐怕不必费心保护审神者的。
“明天出阵，主上也会去？”
加州清光看着千鹤湿漉漉有水珠滴落的发梢，问道。
千鹤专注地涂着指甲，闻言点点头：“这次是萤丸带队，别看萤丸个子小，上了战场简直是恶魔呀……”
正说到这里，便听到外面传来药研的声音：“大将。”
“进来吧进来吧。”千鹤连忙涂完最后一根手指，把桌上的指甲油飞快一收，完全看不出她刚刚还闲着没事给加州清光涂了指甲油，还冲他眨眨眼，示意他别被药研发现了。
药研见清光也在，倒是多看了几眼，不过还是在审神者面前坐定，开始一本正经地念起报告。本丸的日常报告基本没什么好听的，加州清光听得昏昏欲睡，但千鹤倒是聚精会神，一个字都没放过。
“……资源已经清点入库完毕，现在就只有新来的刀的房间没有安排了。”
千鹤想了想：“栗田口的刀还是老规矩，你带着住最大的那个房间，其余的就安排去小房间吧，一人一间。对了，最近来了好几把刀，干脆今晚办个欢迎会如何？”
审神者兴致勃勃地征求两人的意见，作为废婶制造机的药研自然不会拒绝，加州清光却别有用心地附和：“好啊，那些短刀估计会很开心的。”
房间里，千鹤还在和药研商量着晚上聚会的事情，清光却悄悄退了出去，合上纸门，一转身却正好看到那边走廊上的笑面青江正若有所思地看过来。
“清光真是喜欢主上啊，每天都粘着主上。”
加州清光远远地和他对视，抿紧嘴没有说话。
“但是大家都很喜欢主上哦，总是霸占主上的话，是不是不太公平？”青江倚着纸门微微笑着，像是很随意，但那只眼却非常清醒冷漠，“况且药研在想办法恢复她的记忆，时间已经不多了。”
清光冷笑一声：“那就阻止药研。”
“药研只听主上的，况且……你别看主上平时和和气气，我不信她不知道你的小动作。”
走过庭院的碎石路，加州清光在笑面青江面前站定，他的脸色阴沉凝重，目光有着钢铁一样的决绝和强硬。
“知道了又如何？我本来就从未隐瞒。”
“……”
两人擦身而过，犹带寒意的春风吹过庭院，卷起枝头凋零的花瓣飞舞，青江望向高大樱树下的阁楼，突然觉得从脚底涌上一股寒意，仿佛背后也有无数双眼睛和他一样，在紧紧地盯着此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审神者才没有那么好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