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恻恻轻寒》言冥

6、泥黎阁

　　都城之内，曲墨巫马接到达奚陵传来的密信，匆匆打开，扫过一遍后捏紧纸条，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很想见见那个人，明明一身疑点，那家伙话语间竟为他开脱。
　　“炎，随我到泥黎阁。”
　　“是。”一个人影闪过，恭敬地跪在曲墨面前。
　　泥黎阁是达奚陵这几年为巫马曲墨苦心经营的暗杀组织，既起了要帮此人夺得大统，自然要多份保障。泥黎阁收留的都是孤儿，进行地狱式的训练使他们成为最好的杀手。称之为阁也只是个掩护，实际上整个组织都在地下，明面上是一个茶庄，毕竟还要养那么多人，多多敛财总是没错的。
　　曲墨走出自己的小院，回望着甚是冷清的院子，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巫马家族欠我的，我定会加倍奉还。从后门出去一路上碰不到什么人，就算碰到了也是对他视而不见，曲墨对此习以为常。走出府邸到达较为偏僻的小巷时，曲墨招手让炎出来，低声吩咐几句便打发人去了。
　　从茶庄后门进去，曲墨小心察看四周，发现没人跟踪才走了进去。炎早已等候在院内，行过礼后，望向曲墨，用眼神示意事情已经办好。曲墨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抬步向前走去，炎随即匿身，好似从没出现过。
　　进入暗道中，便看到有人恭敬而立，对曲墨抱拳道：“曲墨公子，按你的要求人都选好了。”
　　“麻烦萧首领了，即是萧首领亲自选的人，我想也差不了多少，让他们即日启程，赶在达奚陵之前到达码头，不可出一点差错。”
　　“公子过奖了，人是不会有错的，属下愿以人头担保。”萧鸣坚定地跪下，显示自己的决心。
　　曲墨赶紧上前将人虚扶一把，示意他起身：“我都说了信任萧首领，首领这是干什么，折煞曲墨了。”
　　萧鸣不动声色退后半步，垂首等候吩咐。
　　这个动作没逃过曲墨的眼，眯了眼睛望向萧鸣，生出一份若有所思，不过也很快就被笑容掩去，仿佛没有察觉对方的躲避，曲墨扯过萧鸣的手腕直直向里走去，侧过头带着一份调皮道：“我只见过泥黎阁最优秀的杀手，可还从未亲眼见过他们是如何训练的，刚好萧首领带路，陪我去看看吧。”
　　“这是自然，曲墨公子虽不是泥黎阁的主人，可主人却说过只要是曲墨公子的吩咐属下们都要服从，这点要求，属下自是不能扰了公子兴致，”说完趁此挣开抓着自己的手，向前几步开启石门，做出请的手势，“还望公子多加指教。”
　　曲墨大笑着朝前走去，眼光却愈发冰冷。萧鸣，总有一天你定会为我所用。
　　舒城由于失职，被达奚陵一番处置，此后也更加谨慎认真，此后一路也并无差错。换乘水路，一行人几日便将到达都城。
　　距离都城越近，梅惟的心愈发不安。他的脑海中都是靖王的话，这一晚也不例外。
　　当他点破那个人的身份后，所有的人都看上去极为紧张，只有靖王很快便恢复了神情，淡漠地望着他，就像望着蝼蚁一般，这让梅惟有身处荆棘的错觉，掩藏在袖袍中的手中全是冷汗，纵是如此，梅惟紧握拳头，指甲陷入肉中，迫使自己保持镇静，不能让人察觉出异常。想到此梅惟笑着道：“不知靖王是如何得知我们会到此地？”是的，一定是有人告知，否则前往都城的路不只一条，而且一路走来达奚陵行事也极为低调，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发现。要么是达奚陵带来的人中有靖王的人，要么…梅惟望着自己的鼻尖，是吗？
　　果不其然，靖王发出一声嗤笑，玩味地盯着梅惟道：“梅公子如此聪颖，该猜到了吧。是京城传来的消息。”
　　果然啊…梅惟露出一抹苦笑，京城传来的消息，那也只有那个定下自己命运的人了吧。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梅惟回望着他，眼神清明，看不到任何情绪。
　　靖王微微一愣，瞥过眼去，沉声说道：“你应该知道那个人的意图，所以照他说的做，这不光是你一个人，也不是一个梅家，而是整个天下的事。他拿整个天下来赌，而你是最重要的一步，绝不可有任何差错，事成之后，新君不会亏待你的。”
　　梅惟轻笑道：“不会亏待指的是我死后不会亏待吗？”
　　“你也可以活着，这就要看你的能力了。”靖王皱着眉头说道。
　　“靖王觉得我有几分把握活着。”梅惟忍不住想笑，明明该难过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放肆。”靖王一把拍上扶手，底下的人都忍不住嗦瑟了一下，梅惟脸色不变与他对视。
　　靖王突然觉得有一种无力感，因为眼前的少年说的很对，到最后没人会容得下他，不管这些事是不是他的自愿。有几成把握？很是好听的话，有把握吗？靖王揉了揉额头，对他说道：“无论最后如何，我向你保证，以靖王之名，我和我的亲军会是你最后的退路，这也是皇兄要我告诉你的。”
　　“感谢王爷一份好意。”梅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太阳已经偏西，将影子拉长，大堂中诡异地安静让每个人都感到不安，所有人都在默默心疼立在大堂中间的孩子，明明这么小，却要背负的如此沉重。
　　“无论如何，希望你能明白你该做的，你没有选择。”靖王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梅惟轻声回答。
　　“我们会离开这儿，你有需要时定会相助。”
　　梅惟叹了口气，怔怔望着船顶发呆。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说

　　哎...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