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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缘注定,皇叔靖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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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位乞丐瞅着这个被人扔出来的小乞丐,凑近了问:“喂,小兄弟,白家你也敢惹?想骗吃骗喝还不去曲水湖?今日贵人多得很,吃的也多。走,跟我一起去吧。”
“不去,我要等小胖子。”小乞丐眼巴巴地望着安国公府,肚子却咕咕的响个不停。
乞丐摇摇头,一个人走了,还没走远就听身后的小乞丐喊道:“大哥,等一等我!”
两个乞丐一路走到曲水湖边,鼓乐喧闹,人声鼎沸,各家画舫楼船浮于水上,酒香肉香蔓延四散,围观百姓熙攘不绝。
小乞丐深吸一口气,道:“好香啊!”
乞丐颇有经验地指点道:“今日是靖王庆贺宴,用的可都是御赐的酒肉,自然是香的。小兄弟,你是新来的吧。”
小乞丐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她是刚来京都城。
“看,那个最大最气派的楼船就是靖王的,看到没?上面都是贵人。”乞丐指着划过来的一条楼船。
小乞丐踮起脚张望,远远的楼船慢慢驶过来,船上人影憧憧。阳光刺着眼,小乞丐眯起眼睛,想看的更清楚。
彼时,靖王正在楼船的第二层,与客居京都的西胡王子阿力卓凭栏而望。
亭台楼阁,店铺林立,一眼望不尽繁华,曲水湖畔络绎不绝的人群带着帝京盛世的喧嚣。
阿力卓说:“我幼时曾听草原上的商人说,京都繁盛,天下无匹,今日可算是亲眼见了。”
靖王很是受用,骄傲地看着风华景色,说:“此处不过是京都繁华一隅,大昌繁盛远超于此。若西胡归附大昌,王子可以自由来去京都。”
阿力卓不作声地笑了笑,靖王的话是试探。今岁胡族经过与昌国长达数月的交战,人畜死伤无数,必须要有一个喘息之机了。他的阿爸西胡王为了部族的未来,毅然与东胡决裂,暂时与昌国修好,但这不代表西胡愿意归附。
阿力卓虽由西胡王的大可贺敦所生,名义上是嫡子,但大可贺敦去世多年,西胡王能念着夫妻之情多久?这些年,多亏母舅日逐王扶持,阿力卓才能在一众庶兄庶弟的环伺中得到其父的重视。
此次,他了解父亲的心思,也为了未来做打算,才主动随靖王入京都。
说是客居,其实不过为质而已。若昌国、西胡相安无事,他就是稳定两国的功臣。一旦交战,他就身陷险地。
阿力卓记得临行前,阿爸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我的孩子,愿长生天保佑你。你要记住,你的家永远都在草原,阿爸会留着这王位,等你回来……”
有了阿爸的承诺,那就够了。
阿力卓收回目光,对靖王道:“他日若本王子登位,一定不步东胡后尘。”
“王子此言,本王甚慰。”靖王爽朗一笑,满意阿力卓的态度。
岸上,夭夭执著地望着楼船不眨眼。她看到了谁……
“别看了,来吃的了!”
楼船靠岸,换上新食材,一桶桶残羹剩饭被丢在了岸边。候着已久的乞丐们一拥而上争抢了起来,一直跟小乞丐说话的乞丐也跑了过去。
九叔,九叔。楼船靠近又离远了,一眼而已,但对于小乞丐来说已经足够了,那楼船上的人分明就是灵泉山上的九叔。
“九叔,九叔——”夭夭高兴地欢呼,奋力推开拥挤的人群,沿着湖畔追着楼船跑。
楼船上,靖王正与阿力卓离开栏杆,跟当朝重臣及世子洛世安等人相谈甚欢。他隐隐间听到有人喊“九叔”,想起了灵泉山上那个野丫头,心里暗笑半年多了,怎会想起这丫头。抛开杂念,继续跟几位朝臣推杯换盏。
可是那一声声“九叔”微弱但顽强的萦绕在耳边,靖王微微凝眉,侧耳细听,确认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乐伽机警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乐伽,你听到没有?”靖王问乐伽。
“父王,怎么了?”世子洛世安关切相询。
“殿下听到了什么?”靖王如此问话,乐伽知道必然事出有因。
阿力卓停杯,看着几人,没有说话。
“九叔!有人在喊九叔。钱峰!”靖王急忙唤来钱峰。
“属下在!”
“派人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喊九叔?”
钱峰领命去了,靖王起身来到楼船栏杆边,四处张望。
“父王这是怎么了?”洛世安向乐伽投以询问。
乐伽思忖了一会儿,靠近了靖王:“殿下,可是指——”
“是夭夭。我听到夭夭在喊我。乐伽,你快帮本王找找。”靖王焦急地望向远处黑压压的围观百姓。
乐伽听言四处张望起来。既然靖王听得到,那一定离得不远,刚刚经过了哪里?
“殿下,找到了!”钱峰匆忙来复命。
“人在哪里?”
“那里!殿下,看到没有,那个石桥上,有人在挥红绫……”钱峰指给靖王看。
“靠近点,让船靠近点。”
船渐渐靠近,靖王终于看清了石桥上的人,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站在危险的桥栏杆上,唤着熟悉的“九叔”。是夭夭。
“靠岸,快靠岸!”
船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靖王要做什么,只是无人敢出言阻拦。
阿力卓将靖王焦急的神色看在眼中,目光转向那呼喊的小乞丐,此人是何来路,竟能得靖王青眼相垂?
石桥上的小乞丐喊得嗓子都要冒烟了,终于看到九叔的船要靠岸了。她跳下栏杆,大喊着“九叔”,一路奔跑而去,像一只归巢的小鸟,逆着万丈光芒跑向靖王。
楼船靠岸,侍卫清道,靖王步履匆匆下船,含笑走向那个不顾一切奔跑而来的小丫头,被她结结实实的一头扑进了怀里,后退一步几乎要站不住,多亏钱峰及时扶了他一把。
脏兮兮的小乞丐从靖王怀里抬起头,望着他,呵呵地傻笑。
“小丫头,你不是不来京都城吗?”无视她满身的脏污,靖王用华丽的锦衣袖为她拭去脸上的泥土和汗水。
“我……咳咳!”夭夭咳嗽起来。嗓子喊了太久,短暂的停歇后开始黯哑嘶声,喉咙极为不适。
“我……咳,师父……守……守三年……咳咳。”夭夭断断续续地说,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皮沉重的直往下坠。
“小丫头,怎么了?”靖王看她面色潮红,眼神迷离。
“我……我……要睡……”话未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小丫头,小丫头!钱峰,找大夫!”
惊慌布满面孔,靖王神色紧张,抱起小乞丐离去了,留下了参加庆贺宴的众多宾客以及完全不明所以围观的百姓。
“王子,他怎么走了……”侍从托赤靠近阿力卓。
“有趣。”阿力卓看着靖王离去的身影,笑了。
眼见得父亲就这样离了曲水宴,洛世安不解地问乐伽:“那人是谁?”
乐伽默默咽下了一些话,道:“救了殿下一命的人。”
睡着了,真的好舒服啊。
那么柔软的床褥,好像睡在云里一样,翻个跟头都轻飘飘的好舒服,真想永远都不醒来。
梦里的夭夭好像飞到了九霄仙天外,睡在了九重青云里,喃喃梦呓。自从离开灵泉山,就再也没这么安稳的睡过。
怎料,房内众多看护的婢女们却不给她安宁,来来回回的问“女郎醒了吗?殿下着人来问了”、“还没有醒吗?让大夫再来瞧瞧吧?”、“还没醒吗?”
最后,夭夭终于挣扎着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甫一睁眼,惊喜的声音响起:“女郎醒了!可算是睡醒了!快去禀报殿下,女郎醒了……”
夭夭看见了头顶上像云一样笼罩的纱帐,床边站着几位长得极美的姐姐,低头看了看身上,换上了干净舒服的衣服,滑滑的软软的,摸着都觉得好舒服。
她傻呆呆地坐起来,脑袋里混沌一片,不知道要说什么。
“女郎,别动!想要什么,尽管吩咐婢子们。”几位婢女和善的说。靖王殿下丢下曲水宴不管,急匆匆带了这女郎回来,她们不得不小心伺候着。
“我,我想找九叔。”怯怯的声音,连夭夭自己都吓了一跳。
画屏雕窗,雅致考究,这里的一切在夭夭眼里都只能用“富贵”形容。她陡然生出一声莫名的怕生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在了这样好的房子里。
“女郎可是要找殿下?婢子已着人禀报了。”
夭夭不知道她们说的殿下是谁,只是固执地说:“我要找九叔,我要九叔。”说着就要跳下床来。
几个婢女上前按住她:“殿下回曲水宴了,还未回府。女郎先等等,晚上自然能见到殿下了。”
几个婢女一围上前,加剧了夭夭的怕生感。眼前的姐姐们长得都这么好看,也都是小心地对着她说话,为什么就感觉这么不自在呢?
几个婢女看夭夭不说话了,相互交换了眼色。她们在靖王府这么多年,可是头一次伺候从头脏到脚的人,偏偏还是一个女郎,折腾了老半天才给这女郎收拾干净的。
虽说长得一点不比信阳郡主差,但此女八成就是路边的乞丐,殿下大发善心才带了她回府。
故而心中轻视,女面上恭敬但眼神间的不屑,被偷偷打量的夭夭看在了眼里,感受到那姣好面容上的嫌恶,一股夹杂着任性的怒气和不愿被轻视的孤傲,促使她一把掀开锦褥,跳下床就跑。
原本以为夭夭被说服了,哪料到有这一出,那婢女们被她突然而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不留神,夭夭已经跑了出去。
“女郎……”众婢女连忙追着跑。倒不是担心这女郎怎样,而是怕无法向殿下交代。况且府里贵人众多,哪是一个外来的野丫头能冲撞得起的?
跑,跑,赶快跑,找到九叔。这里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人害怕。
夭夭光着脚一路奔跑,边跑边往后看,跑上游廊拐角时,只顾回头的夭夭来不及停下,直直撞到了别人身上。